秦叔寶怒喝道︰「李密,你到底想怎樣?」
李密仰天大笑,笑罷輕聲道︰「不想怎樣,你馬上放下兵器,我還認你做兄弟,不然,休怪我手下無情。」
秦叔寶厲聲道︰「休想。」
「即然你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我了,殺了他們。」李密一揮手。
秦叔寶立刻護著她後退,那些人一擁而上,操著各種兵器,將他們團團圍住,秦叔寶顧忌她的安危,不敢奮力搏殺,不禁暗暗著急。
這時,只听一聲暴喝︰「女乃女乃的熊,敢欺負大哥和三妹,爺爺跟你們拼了。」
她抬起頭,只見程咬金敞開胸襟,掄著一把大板斧,紅著眼楮殺了過來,那些人頓時被他沖得東倒西歪,秦叔寶趁機一拉她的手,「走。」
三個人奮力沖出大門,到了空地上,只見一騎白馬馳來,馬上坐著李靖,翟嬌騎著一匹棗紅馬,緊隨其後。
李靖叫道︰「出了什麼事?」
秦叔寶忙道︰「翟讓被李密殺了,快走。」
李靖大驚,翟嬌頓時花容失色,臉色慘白。
說時遲那時快,無數瓦崗兄弟從寨子里涌了出來,手執各種兵刃,朝他們掩殺過來。
李靖一手拉她上馬,高高拱手道︰「兄弟們,我們都是一家人,如今李密背信棄義,殺害翟大哥,你們跟著他,遲早有一天人頭落地,是英雄好漢的,今日就放李靖一條生路,李靖來日定當報答。」
那些人听了,都不禁遲疑起來。
秦叔寶和程咬金趁機躍身上馬,秦叔寶揚手道︰「三妹,翟姑娘,李將軍,你們先走,我和咬金斷後。」
李密沖出來叫道︰「攔住他們。」
那些人左看右看,沒人動手。
李密大怒,喝道︰「再不動手,殺無赦。」
有人動了一下,執著兵器上前。
李靖大聲喝道︰「兄弟們,李密連自己的大哥都不肯放過,會放過你們嗎?你們為何還要听他指使。」
那些人又猶豫起來,停下腳步遲遲不肯上前。
幾個人趁機打馬離去,李靖回頭看到翟嬌還愣愣地不動,叫道︰「翟姑娘,快走。」
翟嬌哭道︰「我不走,我要見我哥哥,我不走……。」
李靖無奈,上前抓住她的馬韁。
李密怒不可遏,一把搶過弓箭,對準李靖,嗖的一聲,翟嬌听到風聲,勒馬擋在李靖身前,那枝箭正中她的胸口,她身子晃了晃,險些一頭栽下馬。
李靖大吃一驚,勒住馬,伸手扶她︰「翟姑娘。」
她急忙向秦叔寶喚道︰「拉我過去。」
秦叔寶伸手把她抱到自己馬背上,沖李靖叫道︰「快走。」
李靖抱起翟嬌,放到自己馬背上,戰馬馱著他們,迅速馳出瓦崗寨。
夜色中,她緩緩回過頭,只見李靖臉色蒼白,緊緊地抱著翟嬌,一直抱著。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傷,她轉過頭,望著眼前無邊的夜色,怔怔地出神。
山路漸漸平坦,尋了一塊空地,李靖勒住馬,小心翼翼地抱翟嬌下來,那枝箭還插在她胸口上,微微顫抖。
她走了過去︰「讓我來吧。」
李靖抬頭看了她一眼,緩緩放翟嬌躺下。
「如果我救不了她,你會怨我嗎?」。她回過頭看著李靖。
李靖沒有說話,眸色復雜得可怕。
「我知道,你一定會怨我,但是如果不把箭取出來,她必死無疑。秦大哥,把刀在火上烤一烤,給我。」她向後伸出手。
李靖看了她一眼,緩緩退到一旁。
秦叔寶迅速遞來一把短刀。
她一咬牙,削斷長箭,顫抖著手用短刀小心地撬出插在里面的箭頭,鮮血頓時狂涌而出。
她迅速用準備好的帕子死死按住傷口旁的出血點,心里不斷祈禱老天保佑,幸好,過了一會,血止住了,她松了口氣,叫道︰「大哥,拿傷藥來。」
秦叔寶急忙遞上傷藥,她把藥粉細細地灑在傷口上,伸手道︰「紗布。」
秦叔寶遲疑片刻,從自己衣上扯下一塊布條遞給她,她急忙把傷口緊緊地包扎住,忙亂了一陣,渾身就象虛月兌一樣,她坐倒在一旁,秦叔寶掏出一塊帕子,遞給她︰「你一頭的汗。」
她勉強笑了一下,看了看一直靜坐一旁一言不發的李靖,輕聲道︰「能不能活,就看今晚。」
李靖沒說話,目光和她相踫,緩緩扭過頭,望向他處。
程咬金叫道︰「快過來吃干糧。」
秦叔寶伸手扶她過去,接過干糧,回過頭,她看到李靖坐在翟嬌身旁,一動不動地守著她,火光照在他臉上,一忽兒亮,一忽兒暗。
唇間不知不覺逸出一絲苦笑,她努力深呼吸,仰起頭,頭頂,星光淡淡,月影東移,說不出的寂寥。
「李大哥。」翟嬌夢中突然輕呼一聲。
李靖迅速握緊她的手,柔聲道︰「李大哥在這里。」
「不要離開我。」翟嬌低低哀求道。
「我不會離開你。」李靖握著翟嬌的手,看著她。
身後,她走到火堆旁,靠著大樹,看著秦叔寶輕輕擦他的寶劍。
感覺到她的目光,秦叔寶抬起頭,沖她一笑。
她有些恍神,他的笑容竟然和那個少年一模一樣,溫暖得讓人心顫。
遠處,李靖輕輕解開外衣,披在翟嬌身上,她縮緊雙肩,突然感到止不住的寒意。
「冷嗎?披著吧。」秦叔寶月兌下外衣,遞給她。
「不用了,我不冷。」她把外衣還給他,目光卻情不自禁落在遠處那對人身上,朦朧中看著他們,似乎很相配,很恩愛的一對,而她,倒象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李大哥。」
「我在這里。」
「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
她翻了個身,用手堵住耳朵,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
天亮的時候,翟嬌終于醒了,不知道是傷藥有用,還是因為有李靖一直陪伴在她身旁。
不管是什麼原因,她很知趣地不再打擾李靖,因為李靖要全心全意照顧為他受傷的翟嬌,更因為翟嬌失去了唯一的親人,翟嬌不能沒有李靖。
而她,堅強得可以沒有任何人。
五個人很奇怪地分成了三隊,程咬金騎著馬,扛著板斧在前,她和秦叔寶共乘一匹馬走在中間,李靖抱著翟嬌走在最後面。
已經過去好多天了,翟嬌的傷口早就愈合了,她卻好象一直沒有好,總是靠在李靖懷里,動不動就撒嬌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