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娜吃了一驚,蘇密也驚得目瞪口呆。
頡利先道︰「蘇密,你什麼時候找了個這麼俊美的隨從?」
「兒臣……。」蘇密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鎮定地跪下道︰「可汗,二王子,公主,小人本是漢人,因為精通漢人文化禮儀,蒙二王子看得起,將小人留在府里,一同習文練武。」
薩娜冷笑一聲道︰「即然是下人,蒙面紗作什麼,裝神弄鬼,哼。」
她無奈道︰「因為小人生得模樣俊美,時常被人糾纏,不得已才蒙上面紗,請可汗和公主見諒。」
頡利轉向兒子︰「蘇密,他說得是真的。」
蘇密已經鎮靜下來,拱手道︰「不錯,他說得句句是真話。」
薩娜急道︰「父汗,我覺得這里面有問題,這個人女兒看著就不舒服,說不定是這些奸細的同黨。」
蘇密微微一笑,坦然道︰「三妹,這就是你的不是,你我雖非同母所生,但二哥自問從未有對不起你之處,你這麼一說,豈不是誣蔑二哥也是奸細。」
薩娜跳起來叫道︰「二哥,你胡說什麼啊,他不過是個外人,你居然幫著外人……。」
「好了好了。」頡利不耐煩地擺手︰「薩娜,做爹的深更半夜被你從床上拖起來審問犯人,你就不要再添亂了好吧,蘇密,你過去問問。」
蘇密躬身道︰「兒臣遵命。」
突厥兵舀起一勺涼水,嘩的澆在郭準臉上。
郭準申吟了一聲,緩緩睜開雙眼,蘇密擺手道︰「把他放下來。」
「是。」
郭準輕輕放下地,蘇密俯,在他耳邊道︰「說吧,你到底是什麼人?」
郭準吃力地掃了他一眼,忽一眼看到他身旁的她,眼楮頓時瞪大了,她朝他使了個眼色,郭準會意,艱難地張開嘴︰「二王子,小人郭準,是個商人。」
蘇密又道︰「你即是商人,入宮干什麼?」
郭準看向她,她點了點頭。
郭準嘆了口氣道︰「二王子,小人只是受人所托,送一份賀禮給駙馬爺,誰知賀禮尚未交到駙馬手中,公主突然帶人把小人抓住,押到這座地牢來,小人冤枉,求二王子為小人作主。」
蘇密道︰「原來如此,這些人是你什麼人?」
郭準如實道︰「都是小人請來的腳夫,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蘇密起身道︰「父汗,這個漢人是來送賀禮的,根本不是奸細。」
薩娜尖聲叫道︰「不,他就是奸細,他把漢人的東西交給駙馬,你還說他不是奸細。」
蘇密哭笑不得︰「三妹,只是送賀禮而已,不能作為證據,你把賀禮給我,讓我看看。」
薩娜噘起小嘴,賭氣道︰「我全毀了,駙馬一輩子都別想看到。」
她站在旁邊,心微微一顫,原來那些東西,根本就沒到宇文成都手中,被這個刁蠻的公主半路劫去,是她誤會宇文成都,不過,看這個公主的樣子,她若和宇文成都相認,只怕要血流成河啊。
頡利可汗這時方知道全是女兒作怪,不禁搖頭道︰「你呀,你呀,都是爹把你寵壞了,好了,還不退下。」
薩娜急道︰「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不然以後還會有不知死活的漢人給駙馬送東西,父汗,你快下令殺了他們。」
「好了好了,送公主回宮。」頡利擺了擺手,上來兩個侍衛道︰「公主請。」
薩娜回過頭,瞪了蘇密一眼,又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一跺腳,轉身跑了。
她心里頓時松了口氣。
蘇密上前道︰「父汗,這些人都是無辜的,放了他們吧。」
頡利搖搖頭︰「不能放。」
蘇密訝道︰「這是為何?」
頡利冷冷道︰「即然事已至今,不如殺之,只不過幾個漢人,他們的命不值錢。」
蘇密急道︰「父汗,此事萬萬不可啊。」
頡利不以為意︰「有何不可。」說罷一揮手︰「來人啊。」
她驚出一身冷汗,慌忙跪下道︰「可汗,小人早聞您的大名,您是草原上的雄鷹,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凡人的生命在您眼中如螻蟻一般,你殺也罷,不殺也罷,全在您一念之間。不過,小人倒覺得,與其殺,不如不殺。」
頡利一雙利目緊緊地盯著她︰「此話怎講?」
她鼓起勇氣道︰「殺之,不過少了幾個漢人,他們都是生意人,對唐國沒什麼影響,不如不殺,一可以彰顯可汗的仁德,二可以宣揚可汗的威名,三可以讓這些漢人對可汗感恩戴德,以身相報,四可以給唐皇送個人情,一舉四得,何樂而不為?」
頡利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好小子,你這張巧嘴倒會哄人,好吧,就看在蘇密和你的份上,暫且饒過他們,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他們必須把所有的錢財貨物留下,為他們贖命。」
她心里暗暗咬牙,該死的老強盜,嘴里道︰「謝可汗。」
在蘇密的幫助下,把郭準和一幫腳夫全部安置在另一間客棧里,請來大夫為他們治傷,看著他們滿身傷痕,銀貨甚至馬匹都被頡利那個老賊搶掠一空,她心里沉甸甸的,暗暗自責不已。
蘇密一早就來到客棧,見了她,笑道︰「李公子,我娘想見你。」
她只得跟他回到那座王府。
蘇密帶著她進入內室,一個中年美女人從花案上抬起頭,上下打量她一番,輕輕一笑︰「好標致的姑娘。」
她吃了一驚,蘇密更是驚得說不出話。
美婦擺手道︰「密兒,你先下去,娘有幾句話想和這位姑娘說。」
蘇密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忙道︰「孩兒先告退。」
門輕輕關上了,美婦向她招手︰「來,坐在我身邊。」
她急忙走過去坐下,美婦一把拉住她的手,一邊看,一邊嘖嘖嘆道︰「好俊俏的眉眼,怪不得世民那孩子把玉壁巴巴地送給了你。」
她心下暗驚,嘴上裝糊涂道︰「王妃,你說什麼啊,我怎麼听不懂?」
美婦笑著拍拍她的手︰「你不認識我,我是世民的姨母,很多年前就嫁到突厥,做了可汗的妻子。這塊玉壁是我姐姐留給世民的,若不是真心喜歡的女子,他怎麼會把玉壁送給你。」
她說不出話了,嘴里胡亂地應了幾聲。
「好孩子,告訴姨母,你怎麼會到這里來?」美婦頓了頓,掩嘴笑道︰「還扮成男子的模樣,把密兒都給騙了。」
她有些尷尬道︰「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
美婦氣定神閑道︰「你慢慢說,我有的是時間。」
她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其實……其實,唉,跟您說實話吧,我和世民……不,太子已經分手了。」
美婦滿臉訝異︰「怎麼會?是世民變心了嗎?」。
她猶豫片刻,只好點點頭︰「是啊,他身邊美女如雲,早就膩煩我,我一氣之下,跟著郭準大哥跑到突厥做生意,誰知駙馬和公主跟我們作對,不得已才來找二王子。」
美婦嘆了一聲,握住她的手,眼中淚光熒熒︰「可憐的孩子,男人都是薄情寡義的東西,世民不要你,是他的損失,你不要放在心上,天下好男人不少,你有如此姿容,還怕找不到合適的嗎?」。
她勉強一笑︰「謝謝王妃吉言。」
唐時風氣開放,並不要求女子從一而終,一嫁再嫁三嫁都可容忍,男子妻妾成群,女子也有很多有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