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與丁大人絕非陛下想的那樣!」夏磊追上女帝,跪地相求。誤會難免,誰撞上那幕都會誤會,夏磊對解開誤會不抱希望,只求女帝切勿听信讒言。
皇甫淼正氣著,未多說話,只下令將丁香押往別處,把夏磊傳到自己宮中訊問。
「住口!」她喝止夏磊的解釋,「人都潛進宮了,還有什麼好說的?你與她沒有苟且之事,怎會與她半夜幽會?說什麼‘天涯海角’?朕听不下去了!來人,傳諭,清月宮郡王即日起禁足,待查明因果後,再行發落!」
內侍總管郭宗誠得令,領了夏磊出去。夏磊深知女帝性子,她認定的事辯駁無用。只能等她氣消了,再進言。
才知夏磊出了大事,錢小春守在殿外等候,見夏磊回來了,急迎上去。郭總管宣了聖諭,錢小春哭了,這與入冷宮有什麼區別?夏磊安慰他,回到殿內,將自己過去一五一十告知與他。他與魏國送親使丁香確實是舊相識,且是對情侶,但已斷了十年,今夜不過重聚,未有于越之事,他身正不怕影斜,女帝終會理解。
錢小春雖未經男女之事,卻也看得懂,魏國送親使潛入宮中,可是冒了大風險,這怎能算一般重聚?夏磊赴約亦是冒險。雙方若沒有情,怎會這般?「殿下,送親使怎進的宮?」錢小春疑問道,怕是其中還有蹊蹺,夏磊還有隱瞞。
「是啊!我也疑惑,太容易了。」就算風錚已經買通禁衛,可從宮門到紫花台,不僅有禁衛,有機會從那里經過的人至少上百,隨便一個偶然路過都可能發現她,那得怎麼買通?更讓夏磊疑惑的是,女帝怎麼知道他在紫花台會見丁香?女帝今晚留宿風錚宮內,而陪她來的卻是司徒明達,難道說司徒明達得了消息,不惜闖宮也要拉女帝出來,抓他現行?風錚為他與丁香牽線搭橋的事絕不可說出來,于是這事隱瞞了錢小春。
女帝只讓夏磊不許出宮,可沒說不許別人進來。第二日,風錚便趕來了。見了面,魏國皇子立刻自責,「是本王害了你們,本王沒攔住陛下!」
昨夜,風錚盡力留著女帝,起先還很順利,二人都睡了。怎料到了快三更時,司徒明達突然求見,說有要事。女帝怕是國政,就見了他。他立刻揭發夏磊與丁香正在紫花台幽會。風錚當然極力反駁,但他入宮尚淺,論起信任,女帝自是信司徒明達,便跟他去了。
「本王也不知冷泉宮哪得的消息,怎就知哥哥在紫花台呢?是本王安排不周,害了二位。」風錚後悔,若他能防著司徒明達的探子,也不至于今日地步。
夏磊安慰道︰「華炎宮不用自責,這宮里到處是冷泉宮的眼線,習慣了就好。事已至此,弟弟不必擔心,在下斷不會說出弟弟,相信丁大人也是如此,定會守口如瓶。」
「都什麼時候了,本王哪會在乎自己安危?陛下知道是本王牽線又怎麼樣?本王是魏國皇子,她能拿本王如何?」風錚反到安慰夏磊,「哥哥勿憂愁了,陛下終究是要顧忌兩國顏面,此事傳了出去,兩國都很難堪。再且你與丁香又未真怎樣,陛下氣幾天也就算了,頂多罰你禁足。反正你又不愛陛下,豈不正好?再過些日時,本王向陛下求個情,讓陛下消了禁足令,哥哥大可請求出宮居住,從此逍遙快活!」
「但願如弟弟所言。」夏磊並不樂觀,女帝是好強善妒之人,這種事容不得的。自己到不要緊,到是掛心丁香。有句話到是風錚說對了,兩國顏面不可不顧,女帝為大局,這口氣怎麼也得忍了,希望丁香由此逃過一劫。
風錚走後,夏磊左思右想,提筆給司徒明達寫了封信送去。司徒明達不過是要對付他而已,他可讓步,只請司徒明達不要累及他人。信送出去了,卻無回音,司徒明達不來見。不僅司徒明達不見他,女帝也不再來,夏磊如感被棄般,天地都不應,只能等著任人魚肉了。
等了數天,錢小春慌張奔進宮,踢著門坎,摔了個大痛。他也顧不得了,趴著喊︰「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夏磊听了聲音,出來看個究竟,再壞的事他都想過。
「殿下!司徒家……司徒家倒了!」錢小春渾身無力,他受的刺激也夠大。
待他起身,緩過氣,才慢慢說了源尾。說司徒家倒了也太夸張,但離那步似也不遠。女帝完全不信夏磊與丁香私通,反稱是司徒明達誣陷夏磊,任憑司徒明達解釋都不听。此時中丞岳貞淑聯合一批朝官居,趁機彈劾司徒仲文,列舉司徒仲文多項圖謀不軌之行,包括收受魏國賄賂、暗通北胡這些或有或沒有的事。女帝大怒,要徹查,要治司徒仲文的罪。
司徒仲文為官多年,要說他兩袖清風,家無半文來歷不明的財產,怎麼也不可能。受賄罪坐實容易,但僅憑這個板不倒司徒氏;暗通北胡是項大罪,看來前些日子吩咐程啟賢去查司徒氏家奴在北邊的秘密活動有眉目了。這些都不怪,夏磊奇怪的是女帝的態度,她怎麼就認定司徒明達是在誣陷呢?反覺得是她在誣陷司徒明達。
錢小春樂了,「還是陛下英明!想也知道是冷泉宮的陰謀。雖說有華炎宮打點,但宮內的內侍、侍衛哪個不是冷泉宮的人?丁大人能順利進宮,必是冷泉宮的釣魚之策,等殿下與丁大人遇在了一起,他便叫來陛下捉現行!太陰險了!幸好陛下是位明君,不會中他的詭計。這下陰謀敗露,引火燒身了吧!」
司徒明達的陰謀根本沒敗露,而是女帝從一開始就針對司徒明達。夏磊想得有幾分明白了,女帝就是沖著司徒家去的,只要不利于司徒家,怎麼說都行。司徒明達做事嚴謹,要抓他錯誤十分不易,只有誣陷一招。
正當時,風錚與程啟賢一起來祝賀,女帝已經消了禁足令,並打算授他總管**的大權。司徒明達統治**的時代即將過去。錢小春更喜,自家殿下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
夏磊心中大石算放下了一半,「丁大人怎樣了?」他問。
風錚答︰「一切安好。陛下信哥哥,自然不會追究她。人已放出,過兩日就可回國。」
夏磊這才放心了。
而在另一邊,宰相司徒仲文入宮急見司徒明達,自是商量對策。父子倆幾番思量,司徒明達說出內心想法,司徒仲文大駭。
「殿下說什麼?怎可放棄?事已至此,萬萬不可放棄。陛下一心打擊我司徒氏,若此時退了,整個家族將萬劫不復啊!」司徒仲文極不贊同司徒明達的主意。
司徒明達耐心勸說︰「陛下性子要強,她早不是小孩,已長出自己的羽翼,控制不住了。假若與她對干到底,司徒家更是萬劫不復。父親,听兒一勸,辭官吧!」
「殿下!不可辭官,老臣萬萬不可辭官!人走茶涼,一旦辭官,數十年經營盡毀啊!在家族的後路未安排妥當前,老臣決不走!」司徒仲文固執說。
「父親,陛下不僅好強,也是個念舊情的人。等過些日子,她國政有難,自會想起我們司徒家的好處,到時父親亦可復出。若將陛下得罪盡了,毀了舊情,司徒家才是真的沒希望了!」司徒明達勸道,「至于兒,兒自有辦法留在宮中,不被趕出。」
「殿下!」司徒仲文仍舊不听,「殿下多年未得聖寵,老臣要是辭官,誰來支撐殿下?老臣還在,已經有人陷害殿下,若老臣不在了,殿下該何去何從啊!」
「父親的意思兒都懂。只是父親可曾想過,兒為何多年無寵?」司徒明達難得流露辛酸之色,「因為兒是司徒家的人。」
一句話,引得父子相視而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