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傷逝 三年十一班

作者 ︰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魯伊,你覺得,這首無題,為什麼,會無題呢?」「柳詩青,你又酸!」晴雯隨手拿起誰的一本書,卷成棒子,自柳詩青身邊走過時,狠狠砸上他。柳詩青正坐在桌子上,一雙大長腿自課桌間的過道正正攔了晴雯的路。他合上折扇,用其撫了撫後腦疼處,一臉戲謔,「怎麼,又從,宋馳那兒得氣,撒到,我這里來了?」好好的一句話,被柳詩青斷的緩慢,雖听起來似是戲子語般悅耳,卻氣死了同他說話的急性子晴雯。

柳詩青是公認最最不像男人的男人。相貌形態女氣,說話時又婆婆媽媽、語調慢的人神共憤。但卻心思縝密,關鍵時刻瞬時升華成具有男子氣概的真英雄。他打小便是這樣。因而又有一個傳出十里八村的名號,叫做‘俏英娘--詩青’。老人家常說,這孩子上輩子準是個書生秀才,有大智慧,胎里帶來的一股子書卷子氣兒。此時柳詩青正與魯伊談笑,晴雯自外面進來,便偶然插播了一段俏書生戰烈性女的戲碼。柳詩青搖了搖扇柄︰「晴雯,你,真沒見識。這李商隱的無題,又不是,我做的,怎麼能,算我在酸。」每每初進夏,天氣還並不太炎熱,柳詩青已會開始隨手搖著一把沒有扇墜的黑色木骨折扇。扇兩面上都龍飛鳳舞著佛家的清心經,因是黑底黑字,若不細瞧,皆會以為那經是扇子的紋路。晴雯一把搶下柳詩青手上的扇子,打開搖了搖。「小甜甜,您能不能說話快著點,我听得超上火啊!」柳詩青搶回扇子,搖了搖頭「不能。」魯伊趁著他們倆鬧的歡,低頭從桌子上拿起了那本晴雯用過後隨意扔到他這里來的書。翻開了前幾頁,卻沒發現哪里寫了名字。于是翻看了最後一頁,果真在那頁正中央找到了一行秀氣的小字。「楊氏香」魯伊剛進十一班,人還並沒認全時,有一日自地上拾起了一本沒有找到名字的書,因著對唐施的了解,判定所有沒名字的書必是唐施的沒錯,便拿去給唐施。唐施一看那書便樂了,搖了搖手邊一模一樣的另一本。「沒名字的書雖然一定是我的,不過你揀的這本兒,未必沒有名字。」然後翻到最後一頁,指著那一行「楊氏香」。魯伊那時還不知道什麼楊氏香,于是把書推給唐施︰「那你幫我還給楊香。」恰好柳詩青一覺剛醒,很沒力氣的從旁走過,听著楊香兩個字頓時來了精神。「洋相!?我與她竹馬青梅一同長大,她自小文靜死板規規矩矩,尋不出半點兒可笑之處。今日總算听得了一句笑話。楊香,洋相,哈哈,好好……」柳詩青出奇的語快了一把,歡歡樂樂的搶過魯伊唐施手里僵著的書,歡歡樂樂的跑了出去。魯伊感嘆,起名字也算是世上一件異常艱難的事。這名字起出來必得反反復復的念幾遍,確定沒什麼笑點才行。例如楊、、、氏香,例如唐施,例如宋馳……

柳詩青與晴雯還在繼續大小聲,魯伊從座位上站起,將書送回了楊氏香的桌子上。楊氏香恰好從門外走進來,揚起一張樸素小臉,輕聲的道了聲謝謝。

柳詩青耳尖的听見楊氏香說話,立馬回神,從桌子上起來,繞過魯伊走到楊氏香身邊。「阿香,干嘛去了。」

楊氏香搖了搖手中的帕子,「我去洗了帕子,給。」

十一班的都是從小學一二年級開始在一起玩的。不過也有在那年紀之前便認識的特例。例如親戚關系的魯伊唐施,例如從幼稚園走到現在的唐施與莫小夕。例如……柳詩青與楊氏香。柳楊這兩個人無論是性格也好,外形也好,都是很不搭調的,可是偏偏他們之間保持著誰也跨不過去、打不破的某種平衡。

柳詩青怕熱,最難熬夏。每到這時,楊氏香便準備了五六條毛巾帕,隨時沾了涼水,幫柳詩青搭上。

柳詩青接過疊的方方正正的帕子,捂在自己頭上,涼絲絲的感覺浸過臉,令他舒展了一口氣。

晴雯圍過來,見柳詩青正閉著眼楮享受,又想起自己剛剛又沒說過這個變態,不由得一氣,大聲喊道「阿香,你怎麼老這麼慣著他!」又一臉鄙夷的盯著柳詩青。「看你那死德性。」柳詩青一手扶著額上的帕子,一手扇起了扇子。笑的放浪「怎麼,嫉妒我長得比你俏,比你美?」「行了,你們倆有完沒完,每天午休都不消停。」唐施自莫小夕座位前站起來,同莫小夕掛了電話,走過去。「我們來談點正事。」大家圍成圈坐了下來。「小夕出院了,正好過幾天就是她的生日,我想像往年一樣,大家聚一聚。」魯伊沉聲道︰「恩……該是,畢業前最後一聚了吧。」「對對對,」晴雯有點小激動︰「小夕她媽媽說畢業就要送她到她妹妹那兒了,小夕想學動漫設計,在那邊大概會好一點。」「還是老規矩,包家餐廳?」唐施正側坐著,左手臂摟上椅背,右手垂直搭下來,抬起臉巡視了一下大家。「對對對,然後我們再喝上二十幾箱啤酒,我要灌倒小夕,大家來個不醉不歸。最後去秘密草原放風箏玩兒,還有還有!我們再懶洋洋的躺在那片草地上,曬曬太陽,睡一覺!啊,超超超美好!」「行啊,晴雯丫鬟,莫小夕的胃才剛好,喝完啤酒?你讓她,再進一趟急診,再切下,一塊胃下來?」柳詩青拿下頭上已經溫熱的毛巾帕,扇了扇扇子又正色道︰「我覺得今年還是換個新招子吧,我總感覺……不太好。」「俏英娘,你是不是熱出毛病來了,什麼不太好,我看你就是在為自己喝不了多少酒來做辯解。看我這次非得灌死你不可!」「晴雯,你不听,公子言,吃虧,是必然,唐施,我真的覺得,今年,還是,換個方法,聚會吧。」唐施想起莫小夕在電話里講說在醫院每天都喝粥養胃,嘴饞的很,天天做夢都是梅菜扣肉和酸辣魚鍋。因此對于柳詩青的建議糾結的很。「要不,大家舉手表決吧,」宋馳從門口幽幽的插了句話。晴雯轉過頭,隨手丟出去一本書,「嚇死我了,你什麼時候站那的?」「誒,你又拿,我老婆的書,打人!」「從你說對對對……」晴雯又丟過去一本。「哪句對對對……」「誒,誒,你又拿!」「對對對,然後我們再喝上二十幾箱啤酒,我要灌倒小夕,大家來個不醉不歸。最後去秘密草原放風箏玩兒,還有還有!我們再懶洋洋的躺在那片草地上,曬曬太陽,睡一覺!啊,」晴雯又丟出去一本︰「不用學那麼全!!」「誒,誒,誒,你又」,楊氏香忙摁住柳詩青指著書拋出去的弧線的手說︰「那本不是,那本是晴雯放到我這里來的。」柳詩青眺望了一下那書的書皮,上面很唯美的畫著兩個男生相擁的場面。「咦,阿香,你何時開始,居然看上。那種書了?」「哪種?」楊氏香奇怪的看著柳詩青「我還沒有看過,晴雯昨天才放在我這里。她說這本書寫的很好,讓我務必看一看。你看過嗎?好不好?」「也沒什麼,也沒什麼,就是講……講,類似于,唐施與魯伊,這樣子的友情的,你看,他們兩個,就好啦。就不用,看那本書了。」「柳詩青!」「柳詩青!」楊氏香回頭看了看一臉惱怒的兩個人︰「是挺默契,挺和諧的。」晴雯的臉上有一點犯紅,指著宋馳咳了咳︰「傻大個,還站著干嘛,還不趕緊把書撿起來給我?」

魯伊總結,晴雯、楊氏香、柳詩青、宋馳、唐施還有自己要是都參加舉手表決的話,六個人容易出現平局的場面。因此將自己剔除,放棄這次投票。投票開始,希望今年還像往年一樣以吃飯喝酒為主度過聚會的舉手。晴雯自然舉起了雙手。宋馳見晴雯舉起手也舉起了手。柳詩青自然是不舉的,楊氏香跟隨柳詩青的想法。最後只剩下了唐施。唐施想起電話里,莫小夕撒嬌時黏黏的語氣︰「好想好想吃梅菜扣肉。」「好想念酸辣魚鍋。」想象著莫小夕饞貓一樣吃著魚後的表情,不由自主的舉起了手。魯伊點了點頭︰「沒有變動了嗎?那麼這次聚會,我們還像往常一樣,定餐廳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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