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傷逝 第九章 結束

作者 ︰

等我被開門聲驚醒時,我發現姐姐站在門前,眼里含淚,可憐無助。而我,她最愛的妹妹躺在她最愛的男人身邊,赤果扎眼。我搖醒了池嵐晨,他反應過來時,姐姐已經奪門而出,然後便是預想的他追出去。只是我沒想到,他這一去,便沒有在回來。

他因為宿醉剛醒,頭重腳輕,滾下樓梯,結束了他的一生。我听到咚的一聲重響,裹著被單走到門口,只看到樓梯的一段下面,那平台上正躺著一個人,我看不清他的模樣,我只看到血順著下一段樓梯流下來,染紅了地面。然後我走下去,伏到他身上,扒開頭發下掩藏的那模糊不清的面容。然後。然後。我想他那樣威風凌凌的人,打架從未輸過的人,為什麼,為什麼要死的這麼窩囊。

黑紗的那個女子對我說,這是命,閻王早就說過了,若是姐姐這輩子再得不到幸福,不如就早讓他下地獄,錯認了兩生的人。而我,我早把靈魂賣給了她,是不能陪他一起下地獄了。我覺得有些悲哀。這場鬧劇,最終,我還是沒能挽回。

姐姐在他死後同天,因為傷心醉酒,從樓上跌下來,失了一雙腿。她好後出院沒多久,就被舅媽接回了家鄉。

她坐在輪椅上,每日都望著門前一株開了二十幾年的桃樹發呆。樹上繁花開的嬌艷欲滴,與往年不同,今年似泣了血一樣紅。她總是說些胡話,說看到池嵐晨在樹上,便成一朵朵桃花來看她。我看不得這紅色,更加斷定了必須出去走走的心。我想完成他的心願,到世界各地去看看,在臨死之前,畢竟我沒有下輩子了,也希望算完滿的過完這一生,不留什麼遺憾。因此挑一日陽光正好不濃不淡的天氣,與姐姐道了離別。

姐姐坐在輪椅上,我跪下來趴在她腿間,仰起頭看著她日漸憔悴的臉。我不知道此時的姐姐到底知不知道池嵐晨死了,卻明白的從她眼里讀到了不可磨滅的悲傷。我有些心虛,不知道怎樣開口說我要離開她了,要去很遠的地方了,畢竟她十九歲,我十七歲,自我們出生,便未離開過彼此。

于是我只簡單的說了一句,我走了。就像往常要出家門時的那一句。「姐姐,我走了。」「姐姐,我出門了哦。」「姐姐,姐姐,我明天還來找你玩。」小時候的話響在而邊,而她也像小時候一樣,千篇一律的重復著那句話。「出門小心。」她眼里嗤了淚,讓我想到,她那樣了解我,她是不是知道今天這一別,便是永遠都不見了,于是,我眼角邊也暖了一下。

當我走出家門時,她也沒停止看我,眼神定在我身上,讓我不舍,卻又加快了腳步。于是,沒有再見了。

我到臨市,懷胎十月,生了一個男孩,還沒取名,便托女巫將他送到了姐姐身邊。我想這個孩子能給姐姐帶來新的生活。因為這是她最愛的池嵐晨的。

我沒看過孩子的臉。我想,再離世之前,別再留什麼不舍了。

于是待身體好些了以後,我便開始了我的旅程。短暫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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