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源的價錢至關重要,這關乎著羅衣計算售出價格上下波動的幅度區間(羅衣香第079章新棉內容)。
成本和售價當中的就是利潤區間。利潤多,則收益大;利潤少,收益也少。開一個店鋪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除了要考慮價格,還要考慮繡娘、伙計、掌櫃的工錢,這些都要算作是成本。
她雖然不期待能賺多少錢,但也不能折本。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出師不利會嚴重損害她正膨脹著的自信心,以後做什麼事情都沒干勁了。
淵離約莫算了算,很合理地給了她一個價錢。孟羅衣想了想,在心里暗暗算了算賬,有些驚訝地道︰「你會不會讓利太多了?」
她做過市場調查,更去布料行打听過價錢,淵離給出的價與布料行那些次一層的棉布價格相近。如果她答應下來的話,便是她佔了好大一份便宜。但作為熟人,羅衣不想淵離給她太多優惠,這讓她覺得自己更加欠了人家人情。
淵離輕輕一笑,「也不會讓利太多。我說了棉花這類作為在南邊有很多,而且賣得也並不算好。能從你手里月兌手讓這兩批貨不至于滯銷已經是雪中送炭的事情了。而且如果你做得好的話,我們不妨簽個協定,就說以後你進貨首要考慮我手上的貨,如何?」
淵離以這種方式打消孟羅衣的顧慮,孟羅衣也听得出來這是對她極有好處的事情。她信得過淵離的為人,從那個蔡叔的言行舉止中也能窺測出淵離在商場上的手段。
二十歲上的年紀,早早地就料理起商事,談生意卻不怎麼自己出馬,還能讓牙行的人恭敬有加……就算孟羅衣再笨,也不會看不出來淵離自身代表的價值。他這個人就是商場上的一種符號,大商家一般來說都不屑于去欺壓小商戶。淵離跟她有舊,還誠心幫過她,她沒有道理懷疑人家現在開價的「友情照顧」。
只是她心里不是那麼願意承人家的情,說起來也不過是自尊心作祟罷了(羅衣香079章節)。認識淵離一來一直都是他幫她,她卻一點兒回報都沒有。
淵離說自己買他家的棉布是雪中送炭,她怎麼會當真?大商家絕對不會在乎這麼一小批貨。
但淵離態度誠懇,讓利空間如此之大更是一個大大的誘惑。這麼可口香氣濃郁的大包子,她要是不吃才是個傻的。
于是孟羅衣就在糾結徘徊中把眉心都擰成了麻花。
「有那麼不好決定的嗎?」。淵離輕笑一聲。揶揄道︰「莫不是沒看過貨還不放心?」
說到這兒淵離便沖著外間喊了聲。那小廝忙跑過來,恭謹地立在一邊。不待孟羅衣說她不是這個意思,淵離已經說道︰「四宛,取一匹棉布來給孟少東家看看。」
說到「孟少東家」四個字時,淵離的神情是打趣的。這更讓孟羅衣覺得不好意思。
四宛接了任務自去取布不提,淵離雙手一叉將下巴擱在上面。道︰「這筆買賣羅衣決定了嗎?如果決定好了,我寫個大概的契書條款,然後讓人做一份契約書出來。等你看過布覺得滿意,我們就簽訂契書,可行?」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如果她還繼續矯情可就是不識抬舉了。淵離願意讓利是他的事情。她沒必要覺得愧疚。孟羅衣轉念一想,說不定淵離還看中了她這個商機呢?畢竟她還說過,如果賣得好,開了春還會做些其他的布料成衣生意。到時候礙于情面顏面不也得優先從淵離這兒拿貨?
嗯,就是這樣。商人逐利。淵離讓利不是不加考慮自身利益而單單論及「友情」的結果,她沒必要這麼小肚雞腸還吊著人家不答應。
想通了,孟羅衣便很干脆地答道︰「好!我看過貨後咱們就簽契書。」
四宛拿了匹樣布給她看,孟羅衣手模上去覺得略微蓬松,鼻子湊上去一聞,還有股淡淡的陽光的味道,甚是好聞(羅衣香079章節)。她驚訝地問︰「你們平時還把棉布放到太陽下去曬?」
四宛看了眼淵離,見自家公子沒出聲,那孟少東家問話自然得自己回,趕忙答道︰「是,隔三岔五地拿出去曬曬,就怕受了潮或者發了霉。」
羅衣凝眉道︰「怕受潮或發霉……難道這不是新棉?」
「不,這是新棉。」四宛見她皺眉立刻答道︰「南邊水患,棉農收棉的時候就有些潮,制成棉布後如果不注意的話容易返潮,至于發霉……不管新棉舊棉,捂久了這也是難免的事情。」
羅衣這才點點頭,拿手搓了搓棉布,覺得質量過關。抖開棉布把它撐開,手上下左右地拉了拉,也有些韌勁,是匹好棉布。
既然滿意,羅衣也不拿喬,別人讓你三分利,你總得給別人點兒甜頭。親兄弟明算賬,她和淵離不見外卻也不能當自個兒是自己人。模了模料子,羅衣道︰「淵離,我也不跟你多要多少利,從價格上你再添百分之一,我也出得起。你的價我心里有數,大家互惠互利的事情,不能讓我佔那麼大便宜,傳出去對你在這兒做生意有妨礙。」
淵離眉梢一挑,睫毛微動,「沒見過進貨還要進貨方提點兒價的。」
「佔你便宜我是很樂意,但佔多了就不美了。」
羅衣下意識地這麼一說,說完才覺得自己孟浪。什麼叫佔便宜?淵離會不會以為自己在……在「調戲」他?
尷尬地模了模頭,羅衣迅速說道︰「那事情就這樣辦了,你寫一份契書,我也寫一份,後日午時仍舊在香滿樓會面,再整合兩方契書,然後新訂立一份再簽!」說著急慌慌地站起來,嘴皮子不停,「那就這樣吧!你慢慢吃,我把賬付了,我、我還要回家告訴我娘這個消息……你慢用啊(羅衣香079章節)!」
運用自身速度的優勢,孟羅衣趕緊竄到外間,極快地招呼一聲︰「多言玉恆。我們走!」
跑出去的時候因為沒注意門檻還被絆了一下,踉蹌地沖出去門去站穩後下意識回頭,正看見四宛掀了簾子錯愕地望著她,而淵離……
居然在笑!
而且與他往日溫和、寧靜、淡遠的笑容不同,淵離這個笑更像是從心底里發出來的,極致燦爛,明媚地比外面的大白青光還要絢爛。
孟羅衣倉促地逃跑了,簡直是落荒而逃。多言玉恆跟在後邊喘著氣追她。她帶來的四個「保鏢」也是卯足了勁跟上去,還要顧及著多言玉恆,又不敢與羅衣拉開太大的差距。
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在淵離出丑這是第三次了,是第三次了吧!第一次放聲大哭,淑女形象全無;第二次抹了黃粉,面目枯槁毫無美感所言。難為人家淵離還能認得出她;第三次……這第三次她出言不許疑似調戲,結果逃跑的時候差點摔了個狗吃屎,恰好被人家看見……
怎麼那麼衰啊?他鄉遇故知可是件好事。卻能讓她也樂極生悲成這樣!古人說禍福相倚誠不欺我也……
好不容易跑完了,羅衣按下速度停在半道上,玉恆和多言追上她。大口大口地喘氣。多言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小、小姐,你跑,跑什麼啊!」
「我……就,運動運動……」孟羅衣嘿嘿傻笑了一通,為謹防多言再問些讓她羞于出口的話出來。趕緊道︰「快家去吧!我還得寫個契書,還要告訴娘我把貨源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說著拉了多言和玉恆往家的方向趕去,中途吩咐四個跟著的青年道︰「在宅子里做活的跟我回去,店里的仍舊回去守店,讓那兒的丫頭把店再收拾收拾,北邊兒干燥,掃點兒水打掃打掃,不要讓灰塵揚起來(羅衣香079章節)。」
四人答應著,孟羅衣便松了口氣,挺起了腰板往家趕。
戰雲城經濟繁榮,城鎮布局地井井有條。住宅區和商業區是分開的,街道阡陌縱橫,大道小道交叉運行。孟羅衣問過多言這戰雲城是否是楚戰規劃建設的,多言說不是,說自古以來戰雲城的格局就是這般。
這種天然優勢是安居樂業的好場所。如果全國都這樣安排的話,那勢必少了很多麻煩。大城市要有大城市的樣子,隨地亂扔東西什麼的在大城市之中出現就會完全破壞這地方的美感。孟羅衣暗暗想著,這是楚戰的地方,說不定某一天自己有那個本事來給他規劃城市藍圖呢?
而且楚戰勝利建立新國以後,自己更能雞犬升天地幫他規劃全國行政區域了。
如今的大楚以州為劃分區域的單位,州中又有城池。一般而言城池都是自古以來的關隘要道,大楚皇帝沒有改過名字,仍舊以城為名,也並沒有劃入任何州的範圍,獨立成一個行政區域歸皇帝管轄。孟羅衣隱隱覺得這有點兒像現代的直轄市,不屬于州,地方小卻被皇帝直接管轄。
早年間北方犬戎和匈奴往往進犯,戰雲城因靠近邊防而受過幾次重擊。大楚前面幾個皇帝以兵駐之阻止進犯,倒也頗有成效,只是屢禁不止,又不能深入草原打過去,于是以守為攻,駐了一道高聳的城牆。也因為這個大楚耗虛國庫,最近的幾個皇帝都是守成的君主,不大注重開源節流,所以國庫仍舊空虛。
這也是為何皇帝會和將軍府的分羅家財產的原因。羅家是富,但一般來說再富也不應該受到皇帝的覬覦。只能說大楚的國庫真的太空了。而當今皇帝又奢糜無度,更加沒辦法積斂銀錢。正所謂,外強中干。
走在戰雲城街道上孟羅衣正神游著,突然听到前面有人輕佻地說道︰「小娘子,長得真不錯!隨哥哥去,讓哥哥疼你如何?」緊接著就是一串的嬉笑聲,要怎麼下賤就怎麼下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