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羅瀟便住了下來,整個下晌都安靜地待在玉恆為他準備的房間里(羅衣香第082章便宜內容)。崔氏午睡了半個時辰後醒了,玉恆候在一邊服侍她淨了面。
「孟大公子有出門去嗎?」。
「沒呢太太。」玉恆搖搖頭,「大公子梳洗一番後一整個下午都待在屋子里,連用飯都是趙大嬸端進去的。」
崔氏點了點頭,往頭上插一根釵子,玉恆拿了銅鏡照在她腦後讓她看簪上金飾後後腦勺的效果,一邊小聲地問,「婢子見太太……好像不喜歡大公子?」
崔氏手微頓,然後輕笑一聲,「大公子是你小姐的親兄長,說起來我這個義母跟他比,和你小姐還是隔了一層血緣(羅衣香082章節)。」
玉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語氣中帶了點兒惆悵,「婢子知道了,太太是覺得大公子來了,小姐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大公子那兒去了,會冷落太太是不是?」
「你這丫頭倒是什麼話都敢說。」
崔氏放下手,玉恆便也把銅鏡放回到梳妝台上去。崔氏轉過身以指點了下她的額頭,「小姐放任你說話不注意分寸,是你攤上了個好主子。如今也沒在原來府里頭,便是更加由著你想說什麼說什麼。可這樣下去難免讓你口無遮攔了些。」
玉恆連忙告罪,苦了一張臉,「太太教訓是是……」
「你隨我們一起北上,也算是共過患難的知心人了。關上門後我們可以不太顧忌其他,但出了門兒,你要記住,主子是主子,你是你主子的奴婢,誅心之言不可再說。」
崔氏撢了撢衣裳站起來,打眼望去。面前這個小丫頭是羅衣身邊的人,也是唯一貼身伺候她的人,算是她的心月復。說她有膽量也有,不然也不會死心塌地地跟著羅衣來戰雲城。可這丫頭被羅衣寵著,比起同年齡為奴為婢的那些丫鬟來說,還是顯得過于天真了些。
即使心里想著太太會因為義女親兄的出現而產生危機,也不該宣之于口,在太太面前公然說出「小姐會冷落太太」這樣的話。這是誅心的話。身為貼身丫鬟。斷不能這樣評斷她的小姐。說得嚴重一點兒,這樣不設防地在太太面前出口,心眼多的人勢必會想著這人有背主之嫌。
女兒的丫鬟崔氏是可以幫著教的,但羅衣一向維護玉恆維護地厲害,粗活累活也沒讓她做過什麼,完全是當小姐一樣養著。她冷眼看著。這樣下去是不行的。羅衣既然想要在商路上試著走走,那她身邊的人至少也該機警聰明一些,性子單純是好(羅衣香第082章便宜內容)。但太過單純就只能是蠢了。
玉恆耷拉著腦袋認錯,崔氏頓了頓道︰「這次就不罰你了,若是下次再讓我听到什麼不當之言。你可躲不過去。」
說著自去開了窗戶,看著外面一片的明澈微微閉了眼楮。玉恆小心翼翼地立在她身後等著她吩咐要她做的事,崔氏卻是凝了會兒神後對她道︰「把小姐走前要拿給我看的那疊單子拿過來。」
玉恆依言而去,不一會兒便匆匆回了來,恭敬地把東西奉上。
看著她那亦步亦趨的樣子。崔氏失笑的同時也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把這丫頭的膽氣給練出來,把那股傻氣給練下去。
話分兩頭,羅衣帶著多言趕去香滿樓,到那兒的時候時間卻是正好,不過淵離卻早早地就等在那兒了。
四宛見了她,不滿地皺了眉頭,心里很是不喜。向來只有別人等他家公子的,何曾輪到他家公子等別人?這個孟少東家有什麼特殊的嗎?不過只是跟其他做生意的男人不一樣,她是個女的罷了……
不管心里怎麼猜測和不滿,四宛面上卻是與前日一樣,仍舊擺出了一副忠實僕從的表情,讓人看不清他內心的真正想法。掀了簾子,四宛請了孟羅衣進去,自己隨後也進了包廂來從內關上了門。
淵離今日倒是沒穿那身錦衣,換了套素色的衣裳,料子該也是極好的,不過不像其他富家公子手指上套個玉扳指兒,腰上還要束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件好好的衣裳偏偏要繡得花里胡哨跟個姑娘家似的,淵離的衣著總是讓她覺得干爽利落,毫不拖沓。
見了羅衣,淵離微微露了個笑沖她點了頭。羅衣在他面前坐下,多言便將帶來的契書稿子遞給她,羅衣就勢放到了桌上推到淵離面前。
「這是我回家和和我娘商量著寫的,也讓一家牙行專寫這個的經紀看過了,他說尚可,你不妨也看看(羅衣香第082章便宜內容)。」
淵離接過那一疊紙細細看起來,羅衣卻微撅起了嘴,「我的給你看了,你寫的呢?」
淵離眼光一瞟,候在一邊的四宛忙從懷里掏出一張紙,「孟少東家請過目。」
羅衣微微睜大了眼,覷了眼四宛又看了看淵離,手無意識地在衣服上蹭了蹭。
「怎麼……怎麼就一張?」
「一張足矣。」
淵離看過一頁將其翻了過去,嘴角微微翹起來,下一句話卻是與簽契約書風馬牛不相及。
「羅衣,這是你親手寫的?」
「啊?」羅衣有點兒跟不上他轉話題的速度,「是我親手寫的,怎麼了,有錯別字?在哪兒呢,我看看。」說著就移了凳子朝淵離那邊探過身子去。
因為有著原主的記憶,又有著屬于她本身的記憶,有的時候她有些糊涂,鬧不太清楚某一個字兒到底有沒有繁體簡體之分,或者記憶混亂地直接將繁體筆畫的字寫成簡體,這些情況都是有發生的。這份稿子是她讓多言看過的,應該……沒有錯別字吧?或者是少了某一個筆畫?
那可就又丟人了……
淵離不妨她會傾過身子來,眼楮里的波光閃了閃,手指頓在扉頁上。
女子清幽的體香淡淡地散發在他鼻端,一頭烏黑的青絲垂在她胸前,不施粉黛卻仍舊能看出她容貌的出色。這張帶著艷麗光芒的青澀面孔是第一次那麼清晰地映在他眼底。
于是他就出了一會兒神,直到羅衣疑惑地說︰「你指的那個字沒錯啊(羅衣香082章節)。」
他反應過來,輕咳了咳以掩飾那一時的失神。「我並沒有說你有錯字。」
「那你問這是不是我親手寫的做什麼?」羅衣微微偏了頭,行為舉止像個稚子一樣純真可愛,「難道你不信這是我自己起草的?」說到最後就有些不滿了。她自認和淵離已經是朋友了,兩人還有著有福同享的革命情誼,他不能懷疑她對于二人之間合作之事的誠心誠意。
淵離好脾氣地笑笑,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只是想贊你一句,字寫得不錯。」
「哦……啊?」
羅衣微微羞了臉。嘿嘿傻笑了兩聲。「那個……謝謝夸獎。」
淵離又是一記輕笑,孟羅衣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再說話了。
等淵離看完手上的稿子,羅衣也已經將那一張紙上的內容來回仔細看了五遍,逐字逐句地分析了個頭。如果契約書照著淵離出具的這張紙那麼寫,孟羅衣絕對要仰天大笑了。淵離對她的照顧真的是太多了,多到這筆買賣他差不多只能收回成本。
淵離放下稿子。想了想說︰「你寫得很詳細,條條框框把每個可能出現的糾紛都考慮到了,可以說是一份很完美的契約書。」
「那就照著我寫的簽吧!」羅衣小手一揮。「多言,筆墨伺候!」
羅衣笑嘻嘻地把稿子扒拉到自己這邊,迅速地在契約書最後雙方簽字的地方蓋了章。簽了名字,還拿印泥按了大拇指印,然後果斷地把契約書遞還到淵離面前,甚至還奉上了毛筆。
「簽吧,冷大東家!」
淵離嘴角微扯。對她這副風風火火的急性樣子感到無奈,「別人巴不得佔便宜,我給你佔你還不佔(羅衣香082章節)。」說著便接過了她手里的毛筆寫上名字,四宛拿了章蓋上,至于大拇指印,四宛卻是堅決不讓淵離蓋的,說會髒了手。
淵離想一會兒拿了契約書還要到商行備案,去衙門處找官家的人做個見證,大拇指印不印也罷。
簽訂契約書的事情完成了,接下來再走一些必要的程序便可以了。淵離站起來正要招呼羅衣,卻見她紅著臉,微垂著頭,手指絞著帕子,一副小女兒羞態。淵離咳了咳,羅衣「蹭」地一下站起來,「要做什麼?」
「去商行和衙門,孟少東家,請。」
卻是四宛站了出來比了手勢,孟羅衣忙忙答應著,看淵離在前面走了,這才前去跟在他後邊。
上次自己說了「佔便宜」這話,雖然是無心之語卻也讓自己無地自容,最後倉皇逃跑丟了大丑。今天淵離說「佔便宜」這話,是他也是無心的呢,還是有意為之?
孟羅衣一路走著十分糾葛,既覺得淵離不像是個會戲耍人的,又覺得這種「巧合」是不是太過巧合了?在那種語境之下,那意思固然是說生意上的事情,但上次與這次一聯系,這詭異的「便宜」二字怎麼听著怎麼讓人浮想聯翩。
淵離是故意的嗎?還是是無心的?如果時間充裕,羅衣說不定想要去摘朵花扯花瓣來解答心中疑惑了。
不過很快她就不再糾結這事兒了。一是因為從淵離的表情上,她看不出絲毫的揶揄和戲謔;二,則是因為在去往商行的路上,她遇到了官兵。
兵服著上身,成隊的官兵整齊有序地沿街而過,五人一排,都是些高大的壯年漢子。或許是因為北方人喜吃面食的緣故,他們的塊頭比起一般人來說要更加魁梧一些。孟羅衣沒有過多注意他們的面貌,眼楮只是盯住了這些人穿的兵服上,側臂連結肩膀那塊兒的布料上,繡著一個字——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