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清輕輕搖頭,聲音冷然地道︰「我若知道,直接秘密滅了那人便可,又何須來此(羅衣香122章節)。」
羅衣手在哆嗦,搖搖晃晃地站著。顧長清拉她,她反手將人推開,卻仍舊是被他握著手腕掙月兌不得。
顧長清輕聲道︰「羅衣,你既已逃出來,便隨我回戰雲城去。與大太太話別一番,我們天亮便啟程。」
「我說了,我不去。」
羅衣昂首挺立,瞪視著顧長清道︰「你若當我是朋友,便不要再逼迫于我。我已尋回我大哥,他自可代表孟氏一族,他是男子,更能出面與楚戰交涉。你硬要拉我回去是何道理?我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在其中周旋!」
顧長清吃了一驚,面帶疑惑問道︰「你大哥?」
「怎麼,你沒見到我大哥?」
羅衣大駭,反手握了顧長清的手腕急切地道︰「我大哥尋到我也有月余,你此番去見了太太,應該不會沒見過我大哥的!」
顧長清鎖了眉,搖搖頭說道︰「我確實沒見過你大哥,大太太與我見面時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怎麼,怎麼會這樣……」
羅衣猛地搖了搖頭,嘴里嘀咕著︰「那日才與大哥吵了一架,他不會就因為這樣跟我生了氣,然後離家走了?不會的……大哥不是那般意氣用事之人,再說了,大哥千方百計都要從我手里得到族寶,又怎會在沒達到目的之前離開……」
顧長清喚了她一聲,羅衣未曾搭理,他只能再喚一聲,聲音略微拔高(羅衣香122章節)。
羅衣陡然轉過臉來,目光怔怔地道︰「我跟你回戰雲城去。」
顧長清一喜,羅衣不待他多說什麼。卻道︰「我跟你回戰雲城,不代表我答應隨你前往南方。那事容後再議,我得先回去看看我娘。」
顧長清毫無意義,沖那邊停著的人馬招手,要了兩匹馬,羅衣與玉恆一人一匹。
「你不會騎馬,還是得要人帶。」
羅衣點點頭,卻不適陌生人與自己貼近。思量了下後道︰「我坐你的馬。」
牽馬的兩人似是吃了一驚。其中一人拱手道︰「將軍,這不合規矩。」
「退下!」
顧長清冷著臉喝退二人,玉恆被帶著去了,一行人馬得了顧長清的命令,開始朝城門而去。羅衣與顧長清落在後面。
接過顧長清伸向她的手,蹬步一躍。騎在了馬上,落在顧長清背後。她緩緩靠在顧長清的背上閉目休息,顧長清徐徐往前催著馬。速度卻是慢的,不一會兒便落下了大部隊一大截。
行了也不知多久,顧長清覺得身後的女子似乎睡熟了。勻稱的呼吸聲時不時地撩著他的後頸窩。
「羅衣。」
他輕喚。背上的女子懶懶地應了聲。顧長清踟躕了片刻才道︰「你知不知道,你二哥……在將軍營中?」
羅衣一怔,良久才微微點了頭,啞著聲說︰「我知道(羅衣香第122章疾忽生內容)。大哥踫見他了,可惜……沒帶他回來見我。」頓了下。羅衣輕聲問道︰「他……過得好嗎?」。
「很好,听說,練兵的時候很刻苦,憑著自己上陣奪軍功,已經是那一隊里的副手了。」
羅衣輕輕「嗯」了聲,腦袋擱在顧長清的背後,忽然道︰「長清,你今年也不過十五六吧……」
顧長清輕笑了聲,答她,是。
「十五六歲的年紀,你就成了將軍了。」羅衣朦朧著聲音說︰「我十五六歲的時候,在訓練場上揮灑汗水,壓腿,測速,做仰臥起坐和俯臥撐,要吃搭配合理營養的三餐,頂著烈日,淋著雨,也要完成一天的訓練任務……」
顧長清听不到她在嘟囔什麼,卻也只听見她說什麼「十五六歲」,不由笑道︰「你比我小呢,還沒及笄吧?連發式都沒變。十五六又怎麼了,年小,不代表志氣低。」
「十五六歲,本該和一大堆復習卷子做斗爭,代數幾何,生物化學,abcd……我究竟,是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方來呢?」
「羅衣?」
顧長清疑惑地喚道,羅衣「啊」了聲,「我听得見,你老喚我做什麼?」
顧長清勒停了馬皺眉,反身望她道︰「你一個人嘀咕什麼呢?」
「沒有,我就是想在,老天爺有時候是不是會打盹兒?所以,很多事情他都弄錯了。本不該死的人死了,本不該活的人卻活了。本永遠不會有交集的人卻合在了一塊兒,本該世世代代在一起的,卻咫尺天涯……」
「羅衣,你胡想些什麼?」顧長清伸手模了模她的額頭,擔憂道︰「難不成是生病了?」
模了模額頭便覺得觸手生燙,顧長清大駭,低頭去看羅衣的雙頰,竟也是紅彤彤的(羅衣香122章節)。他立馬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蓋在羅衣身上,環手抱了她就要策馬往城門口趕。
「別那麼急,讓我安靜會兒。」
羅衣伸手阻止住他,磨磨蹭蹭地坐起身,頭放在他肩膀上,竟還有閑心開玩笑地道︰「你長高了好多。」
顧長清心中焦急,卻也只能耐著性子對她道︰「羅衣,你受了風寒,我們趕緊回去看大夫。」
「我不看大夫。」羅衣狠命搖了搖頭,也大概猜到自己這三日雖然並沒有被折磨虐待,但也沒有受到多好的照顧。路上被範廣那樣帶著轉移,就有些不舒服了,後來被「戰雲城來了位將軍」的消息嚇得渾身冒了一通冷汗,又加上和玉恆獨自走了一大截的路,吹了風,此時身心倦怠,便發作了。
她摟住顧長清的脖子,灼熱的濕氣噴在顧長清的脖子處。顧長清哄她道︰「我們快些回去看了大夫抓藥吃,等吃了藥,你就不難受了。」
「你哄我呢……」羅衣嘆了口氣,「我是不舒服,可我不是喝醉了不省人事。我現在腦子還很清。」
羅衣腦子的確很清楚,她還能很鎮定地問顧長清,「你臉上的疤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長清不耐煩。想直接架了人往回趕,羅衣卻像是知道他的意圖一樣把他拉韁繩的手死死拽著,眼楮也似乎鼓出來了一些,惡狠狠地等著他說︰「你不跟我說實話,我就不走,打死也不走!」
顧長清哭笑不得,「孟羅衣,你可以再賴皮一點!我怎麼從來沒發現你那麼 呢!」
「我又不是驢……」
羅衣哼哼兩聲(羅衣香第122章疾忽生內容)。反應過來拍了下他道︰「你別跟我轉移話題。問你話呢,臉上疤怎麼弄的?」
「比武考校,我就上去試了試,被人砍的。」
顧長清隨口應道。羅衣又是一拍,怒聲道︰「我是白痴嗎?信你才有鬼!」
顧長清完全沒招了,又不能跟個病人計較。一把摟住羅衣的腰幫她換了位置擱在自己身前,抬手拉了馬韁,正要駕馬而去。羅衣驚呼道︰「不準跑!」
顧長清不理,剛要伸手提繩,便見羅衣驀地俯身在她腿邊。緊接著便听到她嘔吐的聲音,一股酸味冒了出來。
顧長清怔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地瞪著羅衣,末了還是伸出手來輕拍著她的背。嘴里罵道︰「你這女人,你,你這女人……」
羅衣並沒有吃什麼東西,嘔出來的也全是酸水。好容易平復下胃里那股惡心,她坐起來擦了嘴,遮著鼻子以下的地方道︰「我就說了我不舒服,讓你不要跑,你偏不信。」
顧長清恨極,咬著牙道︰「全是你這女人惹出來的。」
羅衣嘟囔道︰「才見面多久你就吼我,跟你做朋友真是虧得慌……」
顧長清只是讓馬平緩地走著,不敢再有大動作。羅衣吐了一下覺得好多了,接著方才那個話題問道︰「你的臉真的是比武考校的時候被人砍的?」
顧長清漫不經心地應了聲,羅衣嘆道︰「真是可惜了這麼一張如花似玉的……」
「閉嘴!」不待羅衣感慨完,顧長清便怒喝一聲。被他這麼一喝,羅衣也不好接著說,哼哼道︰「許你長這模樣也不許人說,小氣!」
顧長清不接她的話翎子,反而是問道︰「抓你去的人是誰?」
「不知道,一直昏著呢我(羅衣香第122章疾忽生內容)。」羅衣撇撇嘴,下意識地隱瞞這事。顧長清皺了眉頭,又問她道︰「真不知道?你就一點兒細枝末節的印象都沒有?」
「大男人的問東問西,不嫌煩吶?說沒有就沒有,誰被綁了還有心思想其他?光顧著害怕去了。」
羅衣自認為答得滴水不漏,但或許是她不舒服所以導致她的思維也變得愚鈍了,被顧長清抓了話語之間的漏洞。
顧長清有些高深莫測地道︰「你方才才說了,一直昏著。後來又說,你光顧著害怕去了。羅衣,你這謊,撒得不怎麼好呢。」
羅衣微微張了嘴,眨了眨眼,頗有點啞口無言的意思。
顧長清便是問她道︰「你為什麼要瞞著那綁人之人?莫不成,是你認識的?還是,你因為什麼原因,為了保護誰或者是隱瞞誰而不敢說?」
「有什麼不敢說的!」羅衣氣鼓鼓的,回頭剜了顧長清一眼道︰「我不想說行不行?給別人留一條活路積積德。」
顧長清望著她良久沒說話,把羅衣看得有點無所遁形。羅衣轉過頭來當做若無其事,但後面卻有如芒刺在背。
「我還從來不知道,羅衣是那麼善良的人吶。」
羅衣不語,顧長清繼續道︰「還記得那一次我們出府去,在路上看到有人當街調戲民女。那個時候你饒有興趣地看著,還似是調侃地問我,去不去做個救美的英雄。還記得嗎?羅衣,其實那個時候我就看明白了,你表面上熱情親切,骨子里卻是個很冷的人。你要保護誰,這個‘誰’,一定不簡單。」
羅衣張了張口,雙拳捏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