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吞噬了所有的光明,星辰驟閃在遙遠的天際羅衣香193章節。而那閃閃爍爍的光明卻並不一定屬于她,所有的真相和陽光終有一天會暴露在眾人眼下,只是現在卻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楚戰望著羅衣清晰地說道︰「羅玨,他回來了。」
她一時之間有幾分茫然。
她當然知道羅玨來了,她在決勝之局的時候悄悄跟著楚戰,在帳外偷窺到了羅玨,听到了他們交談的聲音,她又怎麼會不知道羅玨來了呢?
可是她還是做了縮頭烏龜,從現場逃離了羅衣香193章節。
她沒有想到,楚戰會突然告知她這個消息。她以為,楚戰不會讓她知道,羅玨來了。
乍然一听,羅玨,羅衣,多麼像兄妹的名字……他們之間的關系停留在顧將軍府里那彼此信任的一笑,停留在戰雲城中他縱馬而來的英姿。而其余的影像卻已經有些模糊了。
羅衣緩緩扭過頭,輕聲問道︰「是嗎?」。
「是。」楚戰回道︰「回來的路上中了埋伏,受了傷,如今正在養傷。」
楚戰看著她,伸手攫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聲音充滿了蠱惑︰「想去見見他嗎?敘敘舊?」
「不用了……」
羅衣干澀地說道︰「他現在還算平安,就足夠了,我也沒有什麼話要跟他說。不是還在養傷嗎?讓他好好養傷。」
羅衣別開眼楮,口中催促道︰「快到了,趕緊走吧。」
楚戰靜默不語,羅衣見他不往前行,自己也頓住了腳步,默了默道︰「不走嗎?」。
「羅衣。」楚戰看著她說︰「為什麼不想見他?」
「我……」
她要如何告訴楚戰,在羅玨面前。她會有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到了他面前,她會忍不住問,她娘怎麼樣了,玉恆怎麼樣了,多言怎麼樣了。她還會透過他想起顧將軍府中本還活生生的靈動女子。顧佩佩也好,顧嬌嬌也好,顧瑤瑤也好,三個如花似玉。或靈動嫵媚。或巾幗俠氣,或心機深沉……如今卻是再也尋不回了。
過往的種種總在提醒著她,羅玨的出現更是在告訴著她,她曾經認識的好些人,如今都已經離她遠去了……
她微微垂下頭,楚戰目光澄澈。卻又蘊含了一股壓抑的黑色,在眼底盡頭,默默地望著她說︰「至少。他應該知道你娘的下落。」
羅衣眼睫毛很快速地眨了幾下,卻仍舊避開楚戰的話題,說︰「那我以後再問他。夜深了。我回去歇息了。」
她要走,楚戰卻不可能任由她走。
他拉住了她的手,固執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強迫著她迎上他的視線,像是要看進她的目光深處——
「楚戰……你弄疼我了。」
羅衣微微掙扎。蹙了眉頭,楚戰終究是放開了她,卻輕輕嘆了口氣。
「你總是把自己限制在一個小小的盒子里,什麼時候你能走出來?」
她偏過了頭,輕嘆一聲說︰「我有些困了。」
她輕輕推開了楚戰,自己環著雙臂朝小帳走去。
身後是靜靜望著她漸行漸遠的男人,霸氣中凝聚了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憂傷,分一吹,這憂傷便隨風而去,再也杳無蹤跡。
第二日羅衣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心中正想著,以後再也不需要她早起練兵了,可以多在被窩中窩一會兒。今日體驗了睡懶覺的感覺,今後就更加戒不掉這樣的舒適生活了。
伸了個懶腰,環視了一圈帳內,張嬤嬤和巧玉珍玉都不在。
她自顧自地穿了衣裳趿了鞋,伸了個懶腰後掀開帳簾——然而意外的是,帳外仍舊站著那十個昨日取得了輝煌勝利的兵!她的十個兵!
羅衣驀地睜大眼楮。
一號兵見她出來,立馬露出了笑,上前一步按照羅衣教的,立正站好抬手敬禮道︰「報告教練,十人集結完畢!」
她下意識地就喊了一句︰「依次報數!」
等她喊出了口,才驀然回過神來,打斷了正報到「七」的人說︰「怎麼回事?一個月之期已經到了啊!」
一號兵頓了頓,笑道︰「教練,將軍沒有發下不再受訓于教練的命令,所以,我們還是教練的兵。」
其他九人頓時齊聲道︰「我們還是教練的兵!」
這齊聲太過整齊大聲,周圍的人都听了個清楚,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周圍頓時安靜了一瞬。
緊接著,轟隆的雷鳴聲就響了起來。
一號兵道︰「昨日本該是和教練一起慶祝的日子,可是教練沒有來,我們都覺得遺憾。」說著竟朝她行了個她教的軍禮,其余九人也發出了一致的動作,十個人齊聲說道︰「謝謝教練!」
字句鏗鏘,落地有聲。
十個鐵血漢子,在對她表達他們最崇敬的心情。
羅衣忽然覺得鼻頭有些算,眼楮也有些潮熱,費了很大的勁才遏制住自己讓自己不要哭,抬頭挺胸如往常一樣喝道︰「列隊!」
她的十個兵沒有拋棄她,那麼,她就不能拋下他們羅衣香第193章見章節。
她的教練生涯,還會繼續。
人在自己沮喪頹唐的時候有事情可做,便可迅速地精神起來。這在羅衣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見證。
一天下來,她的心情總是神采飛揚,如昨日那個自怨自艾的人判若兩人。
楚戰在晚上的時候站到了小帳外面,珍玉進小帳告訴羅衣,將軍在帳外等她。
羅衣一怔,張嬤嬤已經快速地找了披風斗篷給她系上,囑咐道︰「小姐快去呀,別讓將軍久等了。」
羅衣遲疑了一會兒,才被不耐煩的張嬤嬤推出了小帳。
張嬤嬤站在羅衣旁邊對楚戰行了個禮說道︰「將軍久等,小姐換衣裳呢。」
楚戰似笑非笑地道︰「嗯,我知道。」
張嬤嬤又繼續笑道︰「小姐今日胃口很好,吃了一碗半的飯,將軍不用擔心。」
「走吧。」
楚戰點了點頭,也不管羅衣自始自終沒有出聲,伸手牽了她朝前面走。
路上羅衣終于忍不住問︰「為什麼沒有下令?」
「下令?」楚戰挑眉道︰「下什麼令?」
「你知道的。」羅衣看著他道︰「一個月的賭期已經完成了,那十個兵也該回到他們往常訓練的地方去了……若是仍舊跟著我,別人會有異議的!」
「哦?誰會有異議?」
楚戰輕笑了聲說︰「羅衣是覺得跟著你的兵太少了?那……不如我撥一支兵給你,你訓著可好?」
「楚戰!」
羅衣不禁提高了些聲音,覺得這樣太引人注目,又低了聲音道︰「你不要這樣,我是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
楚戰停下腳步,望著羅衣說︰「我跟你說過吧,讓你把訓兵的法子教給我。後來我想,不如由你尋一支兵出來,讓其他將領學。雖然不見得全部學了去,但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總能有所收獲。」
「那你就讓我帶兵?」
羅衣不可置信地望著楚戰,好半天才踮起腳湊到他耳邊說︰「別人會怎麼看?你讓一個女子帶兵,戰字營無人了!」
楚戰卻似毫不在意,竟然就勢摟住了羅衣的腰。
她的腰很縴細,總是裹著厚厚的披風斗篷,卻仍舊讓楚戰一只手撈了個滿懷。
聞著鑽入鼻中的馨香,楚戰伸出另一只手來順了順她的發髻,突然卻換了個話題道︰「羅衣,你已經及笄了,什麼時候挽發?」
女子及笄挽發是傳統,她還記得,當初在戰雲城中,崔氏想要把她的及笄禮辦得大一些,請德高望重的老婦人幫她挽發主持,讓羅衣勸了回去。崔氏還說,要讓她戴上帷帳,因為她的美貌隨著年紀的增長越來越明朗,她怕羅衣被人覬覦。
然而崔氏這兩件事都還沒有做。
羅衣有些出神,楚戰已經順著發絲,從發頂模到了發尾,正好停留在他另一只箍住她腰的手上。
兩手嵌在羅衣的後腰,迫使著女子不得不抬頭,望向他。
目光相接,楚戰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開心嗎?」。
連著上面一個問題,這是兩個問題了。
羅衣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動了動唇,半晌還是輕聲說道︰「開心……」
「以後也那麼開心好嗎?」。楚戰擁住了他,湊在她耳邊喃喃︰「像今日一樣,意氣風發,笑得那般燦爛……」
羅衣無言以對,悶悶地「嗯」了聲,楚戰笑道︰「再笑一個看看?」
他這般情狀讓羅衣很是起疑,蹙了蹙眉頭︰「你今日怎麼了?」
楚戰只是笑︰「羅衣,你說我們男子看不起女子,可你自己也並不要把自己看低。如今我撥一支兵給你,將來,你會不會還一隊娘子軍給我?」
羅衣驀地瞪大眼楮。
「史冊上,想留濃墨重彩的一筆嗎?」。
羅衣心中翻起驚濤駭浪,還是不敢相信。
「你,你說什麼……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楚戰深吸一口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他驀地擁住了她滿懷,像是要把人嵌進身體里一樣,動作算不上輕柔,卻也不是絕對的霸道。只是這力道還是讓她無法掙開。
良久,楚戰才松開了他,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說︰「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羅衣動了動唇,楚戰說道︰「羅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