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究是沒有問他羅衣香214章節。
擺在她面前的謎團太多,有的時候她都沒有其余的心思理會了。他讓她把一切交給他,那便交給他吧。
什麼都好,她也可以不用那麼累。
只是心里總是會橫著一根刺,沒當她的心跳動一下,那根刺便會刺一下,悶悶地疼。
時間進入六月,夏至未至。
自從楚戰留了那北地女使者在府中之後,南方一片嘩然羅衣香第214章變章節。北地成愨依舊在對南方動手,比之先前的迅猛進攻卻也顯得有所收斂。戰字營和南方軍中之人議論紛紛,可見楚戰和羅衣每日來軍中練軍走陣,甚至羅衣開始管轄軍務,領兵上陣打了一場對北地的小型戰役,二人均沒有任何不對付的意外出現。
對于將軍夫妻二人感情受挫的傳言便自然而然熄滅了。
然而大家還是關注著,討論著,那個得以住進將軍府的北地女使者,到底是對將軍使了什麼計策?將軍留一個北地女子在軍中是否恰當?
甚至有副將將此事在眾將議事時提了出來,直言該女或為奸細,讓楚戰不要被美色所迷惑。
楚戰只笑,道︰「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會被美色所迷的人。做任何事情,我自有我的打算。」
羅衣也在場,由始至終只是安靜地微微垂首听楚戰說話,並沒有其他多余的動作。
眾將只覺無趣,將軍夫人都不說什麼,他們又有什麼資格評判將軍家務事?
北地女使在將軍府中就這般安然地住了下來。
宛如一條不斷膨脹的蛇。
羅衣日日都不見她,那女子倒也沉得住氣,日日都要來羅衣這邊來一趟。說是來請安的。打扮地還算清爽,听府中伺候的人說,也從來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
可是羅衣就是莫名覺得發慌。
一接觸到這女子,她就覺得渾身不舒坦,像是被毒蛇纏身了一樣,讓她起一陣一陣的雞皮疙瘩。
那女子的眼楮好像會蠱惑人心一樣。對上她時便發著陰冷的光。那眼中傳達的信息往往使她不寒而栗。
自她入住將軍府,羅衣每隔幾晚就會做噩夢。
她也漸漸不想在將軍府中歇,晚上直接就睡在軍營里邊兒,和一眾娘子軍歇在一起也無妨。
漸漸地流言四起。又有說將軍和將軍夫人感情生變,將軍夫人不堪將軍引別的女子入府居住,雖不明言反對。但以沉默和入住軍營的行動來反抗。
但是二人在軍中卻仍舊是公事公辦的樣子,讓人尋不到一點兒不妥當的地方。
這晚,張嬤嬤又尋了來。
她拉著羅衣的手道︰「小姐啊。老睡軍營不是個事兒,大家伙兒都傳呢,說你和將軍兩人……」
張嬤嬤嘆了口氣︰「你別 著,要麼打發了這女人出去,跟將軍說說好話什麼的。你這一走,不就是給人家騰地方了嗎?」。
「嬤嬤誤會了。」羅衣淡淡地笑著︰「我只是覺得在軍營中睡得踏實,不做噩夢而已。跟將軍沒有生嫌隙。那女人對他有用,不是嬤嬤你想的那樣。」
「不管是哪樣。小姐你也不能就這般離了府里啊!」
張嬤嬤苦口婆心地勸道︰「我看那女人也不是什麼善茬,一臉的算計。小姐你要防著點兒啊!」
羅衣便是一陣沉默。
珍玉瞧了不忍心,拉了張嬤嬤說︰「嬤嬤你好糊涂,夫人的心不在閨閣之中,那些小事不能拿來煩擾夫人。夫人跟將軍一樣,志在天下,不是普通女子。」
張嬤嬤還待說什麼,巧玉也拉了張嬤嬤道︰「嬤嬤回去吧。」
二人將張嬤嬤拉到一邊,珍玉道︰「嬤嬤難道不知,夫人在府中睡的時候便會做噩夢?我看是那女人對夫人施了什麼不好的咒也說不一定。夫人到軍營里既可躲清靜,又可躲了那女子的陰險心腸,你拉了夫人回去做什麼?」
張嬤嬤急道︰「可將軍那邊……」
「將軍自然是有數的。」珍玉安撫張嬤嬤道︰「你道將軍真是見色忘義的人?不說將軍是夫人這三年來走得艱辛,這會兒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了,又怎麼會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壞了兩人之間的感情?」
「那將軍和夫人這是……」
「大家這會兒不是如墜迷霧了?連嬤嬤你也著急了?」
巧玉道︰「我看夫人也是在韜光養晦的,那女人,夫人也肯定不會放過的——當著夫人的面也敢覬覦將軍,什麼玩意兒!」
張嬤嬤沉默了一瞬,嘆了聲道︰「我是看不明白了。不過你們伺候在小姐身邊,可要耳聰目明一點兒,凡事兒多替小姐留點兒心。」
「知道了嬤嬤。」
二人答應一聲,送走了張嬤嬤,回到羅衣身邊,珍玉道︰「夫人今晚還是不回去嗎?」。
「將軍回府了?」
珍玉猶疑了下還是道︰「回了。」
「哦。」
羅衣卻也不多說什麼,笑了笑,道︰「那我們也歇息吧。」
珍玉和巧玉對視一眼,二人一左一右挨著羅衣進了帳子躺下歇息。
半夜的時候忽然吹起了號角聲羅衣香第214章變章節。
羅衣一驚,頓時從帳中坐起,珍玉巧玉也同時坐了起來,二人下意識地就朝羅衣看去。
羅衣微微蹙眉,雙目晶亮。
「點燈。」
巧玉忙去點了燈,帳中其他幾個戰字營女兵也紛紛快速穿衣、穿鞋,有的頭發還留著的也趕緊扎了頭發。
羅衣也迅速整裝,囑咐珍玉道︰「集結女兵。」
「是!」
羅衣走了出去,徑自朝主帳口那邊兒而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後幾乎是跑了起來。
周圍越過的人都紛紛對她行禮。她卻一點兒回應都沒有,直接奔到主帳口。
羅玨站在帳口,見到她來卻對她微微一笑,「來了?」
「發生了什麼事?」
羅衣喘著氣問。
羅玨道︰「顧長澤開始全線壓境,要攻過金河來了。」
「什麼!」羅衣驚呼一聲︰「可是一點兒預兆都沒有!」
「不需要有預兆。」羅玨笑了笑,「你的夫君早就料到了。」
羅衣一怔。有些不解地問道︰「那位女使者?」
羅玨搖搖頭︰「女使者的事情我不怎麼清楚。你得去問他。至于顧長澤,則是臥底探子早就遞了消息回來了。」
羅玨輕笑道︰「顧長澤陰狠,心術不正,做人又一點兒不留余地。北地早就怨聲載道,對他不滿的人太多了。他的偽君子面具早就月兌了下來,誰還會心甘情願為他賣命?」
「所以說……」羅衣明了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這是栽在自己手里。」
羅玨點頭。
羅衣又皺眉問道︰「可是全線壓境……對我們也會有影響的!」
「所以,今晚你夫君大概會宣布,全線反攻吧。」
羅玨凝了凝神。目光放到金河一頭,縱使是漆黑的夜也能看見星星光火。
他手握成拳放在腿的兩邊,嘴角卻微微彎了起來,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諷。隔得近了,羅衣甚至能看得見他眼楮中印出來的一股狂熱。
「羅衣,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
他看著遠方,目光幽深而黝黑。她一望進去就能陷進去,「從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就巴不得剮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喝光他的血,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還要把他的心擱成一片一片的,喂給狗給。他欠我那麼多條人命,他死不足以償還,顧家害我羅家斷子絕孫,我也要顧家無後繼之人。」
「羅玨……」
羅衣不禁喚了他一聲,「羅家還有你。」
「沒有了。」羅玨笑望了她一眼︰「從我參入顧家軍的時候,羅家就再也不會有人繼承了。」
羅衣頓時一驚。
「你明白嗎?他顧家,讓我無生育子嗣的能力,在我剛通男女之事的時候,就下了藥讓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他望著羅衣,道︰「所以,我絕對不會放過顧家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女子,無知幼童,老弱婦孺……我都不會放過。」
「羅玨!」
「你會說我殘忍?」羅玨慢慢伸手攀上她的肩,說︰「我的殘忍,源自于我的敵人對我的殘忍。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不會允許第二個我出現。羅衣,你懂嗎?全滅,只有全滅,才能無後顧之憂。」
羅衣震驚地看著他。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他離他好遠好遠,怪不得在戰雲城見到他的那一次,他以前那樣靈動的,嬉笑怒罵的樣子完全沒了,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以為他是穩重了,是長大了,他在一步步地成熟。然而她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不齒于口的傷痛讓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三年多來,他專攻刑獄,拷問細作探子,論及其陰狠、殘忍,無人能出其右。她以為這只不過是大家的夸大,卻沒有想過,這竟然是真的。
羅玨……
羅衣眼楮有些疼,她伸手去揉了揉,可能是夜晚風吹的進了沙,竟然會有淚流出來。
羅玨輕聲一嘆︰「不要哭,不值得。」
他攬過羅衣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上︰「羅衣,你要好好的。要是同情我,可憐我,不如生個孩子讓他叫我做干爹?我也算是有人叫我‘爹’了,行不行?」
羅衣只是流淚,她說不出話來。
夜晚寧靜,卻是戰爭煙硝即將到來的前奏。
山雨欲來風滿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