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年春 二十七 神算和神棍只差一個字

作者 ︰

進入沁園的時候,榮瑾遲疑了一下。紫鳶疑惑的轉過頭道︰「女乃女乃?」

榮瑾深吸一口氣,是好是壞,她不知道。但是她只知道這個算賬之人可能就是她的轉機,她決不能錯過。定一定神,她大步向前道「無事,進去吧。」

充棟閣內,一和尚正在此處絮絮叨叨。仔細一瞧這和尚長得倒是俊秀,一雙眼楮波光流轉,似笑非笑間偏要將人魂魄都攝取了般。若他不是頭上光溜溜的,配上冠帽,也是風流才子一個。

和尚似乎滿是不耐煩,左右翻了翻書架上的書,像是在找上門東西似的,最後翻了半天,意興索然道︰「子敬,你到底留我在這里做什麼啊?你這破屋子里什麼書都沒有。還不如我回白馬寺去看**呢!」

孟時騫有些站不穩,倚著窗子似乎在看什麼,半響瞧見底下兩個人影從彎彎曲曲的小徑里走出來的時候,面上突然一笑道︰「再等等,今日定不讓你失望而歸。」

和尚突然一股腦跑到孟時騫身後,踮起腳看了看底下,立刻換做一副紅光滿面的姿態,撩了撩原本就沒有的胡子,一本正經道︰「動者若縴柳扶風,靜則似臨水照花。上品,中上之品。」

孟時騫臉上掛不住笑了,繃起臉道︰「若我同你說,下面之人乃是我的新娶的妻室呢?」

和尚模模光頭,惋惜不已道︰「卿本佳人,奈何成婚。」

孟時騫無奈,只好警告道︰「七戒,你最好小心。我的這位妻子瞧著雖是柔弱,實則狡詐如狐。連我一開始都被她騙了去。」

和尚還想說什麼,只听見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東來在門外敲了敲門道︰「二爺,女乃女乃來了。」

孟時騫頓一頓,放下手中的書卷道︰「請她進來吧。」

七戒忙也做出一副端正的模樣,挑了一卷戒子規裝模作樣的讀起來。

榮瑾進門,一眼望去便看見了屋內還有一個人,連忙行禮道︰「見過夫君。」

孟時騫略略挑眉,心中似已有了準備,淺笑道︰「你我之間不必多禮。」隨後領她側身對著七戒道︰「這便是今日幫你算賬的那位神算子,鴻鵠寺卿周少商。」

榮瑾一听是之前的那個神算子連忙恭敬有禮道︰「見過周大人。」

七戒擺手,謙笑道︰「貧僧已經遁入空門,法號七戒。還請夫人稱呼貧僧為七戒。」

榮瑾忙十指合掌,誠心道︰「七戒師傅。」

七戒眼楮一眯,笑道︰「女施主請起。」

孟時騫瞥了一眼七戒,心中自然有數。七戒雖然喜美,卻不強求。他這才將榮瑾介紹于他。如果不然,他也必不敢如此行事。

榮瑾叫紫鳶將隨身帶著的賬本那出來,一本正經道︰「小女愚鈍,就算得七戒師傅的注解,有些問題還是不解。還請師傅最小女解惑。」

七戒此人行事大膽,雖然入了空門,但是還是色戒不得。他本是對榮瑾起心思,又自滿于自己美貌,自以為榮瑾定會傾心于他,就算不傾心于他也會對他多看幾眼。可是榮瑾自始至終都不曾多有留意于他。只是,一門心思撲在這賬本上,還未多言就已經拿出了賬本了,這讓他心中有些五味陳雜。

榮瑾拿著賬本,正想發問,卻見七戒面色不郁,疑惑道︰「七戒師傅?」

孟時騫見七戒首次受挫,心中暗自歡喜一番,覺得為平日總為他收拾殘局的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七戒也不明心中究竟是怎麼了,只覺得自己又是歡喜又是愁苦,于是便道︰「女施主,還請恕罪。小僧今日頓感不適,還請女施主原諒。」

榮瑾滿面疑惑,方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變得這樣了?

孟時騫自然暗笑,拉住榮瑾道︰「七戒師傅,既然今日已累,不如改日你再登門拜訪。」

榮瑾還欲開口,孟時騫卻暗自搖頭,囑咐她莫要再多言。

送走了七戒,榮瑾滿面陰郁,又不得發作,只好訕訕而歸。回了院子,親自點算了虧空,又計算了自己的嫁妝,零零總總算起來也還能應付這場壽宴。

若是將全部銀子都拿出去,榮瑾心中自然不舍。這是她的保底嫁妝,以後還得靠這個來打點上下。再說了快過年了,她若是沒有什麼銀子賞賜下人,如何能夠叫人辦事。

這時,房門外卻傳來一陣熟悉的笑聲。

榮瑾抬頭一看,正是慶姥姥,立刻迎上前道︰「姥姥,可算將您給盼來了。」

慶姥姥笑道︰「我也是今日听了人說,才過來的。你先同我說說怎麼樣了?」

听了慶姥姥的話,榮瑾頓時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將前因後果都說與了慶姥姥听。

慶姥姥听完,依舊是笑容滿面,拉住榮瑾的手道︰「二女乃女乃,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你可千萬莫要錯過了。」

榮瑾一听,不動聲色問道︰「姥姥有何見解?」

「二女乃女乃不如趁此機會和京中各大命婦結交。一來可以為日後您鋪路,二來也是為了韓府上的幾個小姐。娘家是您永遠的後盾,不如趁此機會將幾位小姐接到孟府來小住幾日。」慶姥姥說著話時,目露精光,眼底不知在盤算什麼。

榮瑾心覺這提議倒也不錯,但還是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我以為,這一次虧空在人為上也有許多原因。賬本上油許多賬目都是謊報虛報的。其中采辦,管事,賬房,領事不知道得了多少錢財。若是將這些人手中握著的銀子拿出來,也能補上一筆不小的錢。」

慶姥姥心中警鈴大作,連忙和顏悅色道︰「女乃女乃,尚未當家,不知辛苦。這家中領頭奴才各個都是主子的。您若是將他們連根拔起,得罪了大女乃女乃,怕是不好說話。」

榮瑾見慶姥姥神情有所閃躲,語氣越發和善,心中更加不信,面上稱是,只待慶姥姥去了,便將紅玉叫出來,吩咐她去賬房那里打听一番。

果不其然,三名采辦中其中有一個人是慶姥姥的表佷子,名喚孟久,進了孟府也有五六年了。這一次听著是之前的那個采辦告老還鄉,他才頂上來的,听說是嗜賭如命,時常被人打得面青臉腫而回。

紅玉稟完了消息,榮瑾稍一思索,計上心來。

第二日,福壽園內熱熱鬧鬧團聚了一家。各房里的人都陸陸續續的來了。

二姨娘範春兒是最早來的,一身兒翠色的襦裙,上面加個青色的暗紋織海棠褙子,披上白色的披風,整個人瞧著楚楚可憐,模樣霎時動人,只是臉上多了一絲愁容,像是叫什麼事情給難住了似的。

「女乃女乃何必來得這般早,大冷天的,您不怕凍著,也該為肚子里的……」話說到一半,範氏忙捂了她的嘴,生怕她再說什麼,瞪了她一眼。

說話的人是範氏房里的大丫頭安倩,和範春兒乃是同鄉姐妹。範春兒是丫頭出身,後來被瞧上了,便做了通房丫頭,後來服侍得好,又有了身孕便提做了姨娘。只不過,範春兒剛當上姨娘沒過多久便小產了。

安倩知道自己失言,連忙不住打了自己的嘴巴子道︰「女乃女乃,瞧我這張嘴。您放心,這事兒只有您知道我知道,絕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範春兒自然是知道安倩的為人的,拉住她的手,心疼道︰「這丫頭下手沒輕重的。好好的臉上都起印子了。」

安倩搖頭,伸手握住範春兒的手,道︰「女乃女乃,大房的性子院子里哪個人不知道。三年前的那樁事情饒是找不著證據,大伙兒心底里誰不知道。所以這回可得小心著點兒。」

範春兒點點頭,回握住安倩的手,「我自當拼死保住這個孩子。」

安倩服侍著範春兒先進屋給孟老夫人請了安。姬氏見了範氏倒也和藹,賜了座兒,細問近況。

範春兒有些羞赧,心中猶疑想著要不要將有孕的事情說出去,只不過心中不大篤定,更怕老太太不將她放在心上,叫孟氏去照拂她。到時她便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孟老夫人見範氏面帶思慮,似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怎麼了?瞧著你像是有話要同我說?」

安倩和範春兒相識多年,自然知道範春兒心思,搶先一步,跪下磕頭道︰「女乃女乃不說,我來說。老夫人恕罪,婢子斗膽今日想為我們姨娘說一句。」

孟老夫人見安倩如此鄭重,連忙叫趙媽媽將她扶起來,道︰「哎呦,有什麼事情你且說。犯不著在我一個老太太面前磕頭謝罪的,我可受不起這樣的罪過。」

安倩扯出帕子,嚶嚶啼哭起來道︰「老夫人明鑒,我們房里的女乃女乃可是委屈。這大女乃女乃每日里霸著大爺不說,還日日到我們偏房里來給我們女乃女乃氣受。您瞧瞧,冬日里的我家小女乃女乃都凍成什麼樣子了,都不是因著房里沒有炭火。熱水就那麼點,梳洗都是問題,連泡個湯婆子都不能。女乃女乃還將我們房里的兩個粗使丫鬟給調到了後院子里侍弄花草。您知道碧水築里面本來人就少,再被調走兩個。房里的事情都得我們自己來做了。老夫人信佛,心有慈悲,我家女乃女乃實在可憐,還請老夫人寬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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