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好像是很久的樣子,因為我都把老天哭的不耐煩了,最後,它竟下起了雨。
江洋幾次試圖要把我拉走,他說︰「小冰,你要是覺得委屈,你就罵我幾句,你別這個樣子,我有點心
慌。」我想該心慌的人應該是我吧,從最開始就莫名其妙地捉弄我,到現在又莫名其妙地說喜歡我。我
一直以為我在江洋心中和江洋在我心中的位置一個樣,我討厭他,他也討厭我才對,我從未奢求過他再
對我能像對其他的同學一樣,偶爾在學校里踫個面回互相點一下頭,或者笑一下,以示友好。我甚至覺
得他討厭就是對我的一種最大的安慰。所以,我一時想不到該如何面對眼前的這個突然說喜歡我的江洋。雨越下越大,把花壇旁的泥土都砸的破爛不堪,雨水沿著花壇往下一條一條地流,又在地上匯聚了一
個一個的小坑。我的頭發早已濕透了,盡管江洋在努力地用手幫我擋著,我想讓他走,我抬頭卻看見了
他似乎寧死不屈的眼神,他說︰「白小冰,你要是不走,我就從這陪著你!」我沒有再說話,我不知道這個時候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所以我還是選擇沉默。當韓明磊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該結束了,心里竟暗暗竊喜,我終于能離開這里了。結果與我想
象中的一樣,韓明磊用他的外衣幫我遮住了頭,然後伸手把我給拉走了,這次不像上次,我很心甘情願
地就站起來,準備跟他走,誰知我蹲的時間有點太長,腳已經麻的沒有知覺了,我就楞在那里半天沒有
挪一步,江洋看了我許久,眼楮睜得老大,我知道他肯定在想我是不是不想跟韓明磊走,而韓明磊也回
過頭來問我︰「蝦兵,你要是不想走的話,就跟江洋走吧。」他說的語氣著實有些傷感,如果我腳沒麻
木的抬不起來的話,我肯定就一腳踹過去了,而現在我只能無奈地看著他,最後緩緩第告訴他︰「我……腳有點麻……」「……」拖江洋的福,那天晚自習沒上大一半,我就感覺渾身發冷,頭還有點暈。我剛想趴桌子上休息一會,
就被韓明磊給拽起來了,他說︰「蝦兵,明天可要考試了啊,你還想有心思睡覺呢?」我眯著眼楮瞅瞅
他,有氣無力的說︰「韓明磊,你放了我吧,我真不行了。」說完就一頭栽在桌子上,任韓明磊怎麼叫
我拉我,我都不起來。最後,韓明磊說︰「蝦兵,你要是考不進前十可別怪我沒有仁義啊,我可是……蝦兵,蝦兵!「韓明磊說道一半的時候可能看出來我有什麼異樣了,于是邊叫我邊用力把我拉起來,
我眯著的眼楮一直未能睜開,其實我那時已經努力在睜了,但就是睜不開,我想我好像要死了。其實在那個時候,正常的人都會想,一個人淋了大半天的雨,結果成這樣,百分之八九十都能猜到是
發燒了,可我就命苦,在這個時候偏偏就沒踫上個正常的人,當韓明磊看到如此痛苦不堪的我時,沒有
很理智地模模我的腦門然後很鎮定地說我發燒了,該送去校醫室或者給我買兩包退燒藥之類的。他只是
很認真地皺著眉頭對正在認真看著自習並且有在認真打著瞌睡的班主任說︰「老師,白小冰好像快死了。」然後我就徹底的什麼都不知道了。當我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從窗戶外延伸進來的陽光有點刺
眼。我費力地從床上坐起來,向四周望了望,咦?這不是我的房間嗎?我什麼時候回來的。正想著突然
從床邊看見了一張紙條,我拿過來看,是老媽寫的,她說她先上班了,讓我在家好好休息,晚上回來給
我做好吃的。我看完就扔到了一邊,沒有讓我感趣的話。我準備躺進被窩里再睡一覺,但總覺得心里有什麼事似的。到底什麼事兒呢?我想了半天,還是沒想起
來,那就算了吧,估計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于是就心安理得地躺回被窩里,剛想感嘆一下,這生病就
是好啊不用上學還有人關心,干脆天天在家生病得了。哎,等等,上學?今天幾號來著,一想到這個問
題,我趕緊翻下床,順便又把被子帶到了地上一半,我正好踩在了被子上,差點一個沒站穩,就滑倒了
,我沖到書桌上找我的日歷本,平時都被我埋沒在各種書籍和卷子里,這會真用上它了,倒是不好找了。最終,當我把書桌翻得底朝天的時候,我終于看見了我那可愛的日歷本,我翻到十月份,我通常都把
有重要意義的日子都給圈上一個大紅圈的然後再從旁邊寫上這一天的事情,當我終于看到十月份唯一一
個紅圈活生生地躺在上面的時候,我終于想起了什麼,今天十月的倒數第三天,初三的第一次模擬考試
的第一天。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不覺「哇」地叫了一聲,我看看鬧鐘,正乖乖地指著八點半這個位置,于是就
慌了手腳。正常來說九點考試,提前半個小時進考場,可我就算現在到學校了,我都不知道我在哪個考
場。此時的真像熱鍋上的螞蟻,亂了方向。平時上學的時候,老媽都比我定的鬧鐘早半個小時叫我,今天就算我生病了,也不能就這樣放肆我往死里睡
啊,哎,終于知道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我換了衣服,沒顧上個人形象,也就是沒洗臉,沒刷牙,沒梳
頭,估計滾了一宿,這頭型也不比那傳說中的瘋濟顛差,可我出了家門才想起來,怎麼招也得照照鏡子
啊,不然一會到馬路上攔車,沒人敢拉你不說,弄不好還得影響交通秩序。正當我決定再回去照個鏡子
的時候,沒等我回身,只听我家那忠實的鐵門就 地一聲平靜地合上了。我知道,天不容我啊,我可沒
帶門鑰匙。于是我決定還是冒險出來吧,我要是攔不著車,我就跑著上學,大不了遲到,如果考場老師不讓我進
去考試,我就以我的形象博得他們的同情,沒準這招還挺好使呢,想到這,我就得意的笑了,白小冰,
還真不是蓋的。我不知道一會出了這個小區,誰會有幸地成為第一個見識我這糟爛形象的人,但我在我心里還是要提
前給他道個謙,大白天的,對不住了。當我的前腳剛踏出小區一步,後腳還沒跟上的時候,就听見有人
在我的左邊叫了我一聲︰「白小冰!」原本就很膽戰心驚的我突然听到這一聲神不知鬼不覺的喊聲,而且喊的還是我的名字,我不由得更加
膽戰心驚了,這無緣無故地誰會從這里喊我,莫非是這看門的大爺看見我這一形象給小區丟臉了,可我
轉念一想,不對呀,就沖他成年不換一身行頭的打扮才給更加對不起小區呢,我們還沒鬧民憤呢,他就
先給我找茬了?料他也不能干這缺德事。那會是誰喊我呢,我在心里做了好幾分鐘的斗爭,最後終于鼓
起勇氣轉過頭去,死就死了吧。當我轉過頭我才發現,剛剛那些想法是多麼的簡單,叫我的不是看門大爺,那道行卻勝過大爺好幾百
倍,我心里想,還不如那大爺呢,我死了也值了,但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估計想死都死不了了。江洋,你怎麼陰魂不散呢你?我在心里默念道,但我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于是在和江洋對話之前
,還是小小地禱告了一下,以保佑自己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