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還想等到江洋睡醒的時候,給他道個歉,台詞我都想好了,就說︰「昨晚喝了太多,真是不好意思,還麻煩你送我回家。」後來我又一想,他並沒有真正地送我回家,他把我送到了他的家,那我就這樣說︰「真不好意思,還佔用了你的床,害的你睡沙發。」
可事實上,他並沒有給我這個感謝他的機會,或者是我根本就不用提前做好想江洋道歉的準備。
當我听完江洋說的那句話的時候,我愣了有兩秒鐘,之後,我就站起來順手抄起了身邊的一個抱枕,狠狠地沖江洋摔了過去。
「江洋你去死吧!」我沖他喊道。
江洋反應過來的時候,明顯已經晚了一步,他一下子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想擋住那個橫飛過去的抱枕,但那抱枕還是結實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可是那一個小小的抱枕對他殺傷力並不大,早知道我能撇這麼準,我就換個板磚飛過去了。
他把反彈到地上的抱枕撿了起來笑嘻嘻地看著我說︰「白小冰,你怎麼恩將仇報呢?」
「什麼恩將仇報了,你是活該被打,誰叫你說話那麼下流了。」我站在他面前,雙手掐著腰憤憤地看著他。
「什麼叫下流啊,我不是怕你坐在地上著涼嗎?」。江洋表情有些被冤枉的意思。
我白了他一眼,狠狠地坐在了沙發上,坐下來才發現和江洋的距離有點近了,于是我又往邊上挪了挪,順勢把江洋手中的抱枕搶了過來,因為我怕他報復我。
江洋看我這個舉動竟有些無奈地笑了︰「白小冰,你生氣來還挺可愛的。」
我當時听他說完就有些想揍他的沖動,說生氣時對的,但說我可愛算是我損我呢吧。
「喂,你想罵我就直接罵,別拐彎說我啊!」我瞪著江洋。
「誰罵你了,哎,白小冰,我說你可愛就算是罵你啦?你什麼思維啊你?你要是覺得我在罵你的話,我就不說話了啊!」江洋還是有些無奈。
我看著他,半天之後,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來,于是我問他︰「你昨晚不說送我回家嗎,怎麼把我送你家來了?」
我等著江洋回答我的話,可江洋只是緊閉著嘴,把頭晃來晃去的。我不得不又把我手中的抱枕飛向了他︰「江洋,你要再不說話,我就打死你!」
這下江洋反應的快,一下子接住了那個抱枕,然後笑看著我,露出整齊的牙齒,我真想上去給他一拳,把他的牙全部打掉下來。
「白小冰,你能不能對我好點啊?」江洋說完,又把抱枕扔給了我說︰「最後一次啊,不然一會這抱枕該廢了。」
「那你會啊剛才我問你的問題。」我說。
「這個很簡單啊,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沒想到江洋會在這個時候給我講條件,不過我還是答應了他,我想都這個時候了,他也不能跟我提什麼過分你的要求了。
「昨天晚上你喝的著實有點多,我想如果把你送回家的話,你老媽看到你那個樣子一定會受不了的,所以我就把你背到我家來了,反正我家就我一個人住,你也知道了,我爸媽離婚後,就很少回這里了。」江洋說完擺了擺手︰「就是這樣了。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阿月,我是經過她的允許的。」
其實江洋說道一半的時候,我就相信他說的話了,我知道江洋是出于好心,才收留我這一晚的,想想我剛才竟然拿抱枕砸了他,真實有點過分了。
我點點頭說︰「我暫且信了吧,那你說吧,要我答應你什麼啊?」
江洋用認真的表情看著我說︰「你答應我,在我轉學之後,永遠都不要喝酒了。」
我覺得有點好笑,怎麼會是這樣的事情呢,我問︰「為什麼?」
江洋緩緩地往我這邊坐了坐,然後說︰「因為,我怕你在我不在的時候喝多了的話,沒有人背你回家。」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我原以為江洋會說,我喝多的樣子很難看,或者說我酒品不好,喝多了會打人什麼的。可我沒想到結果竟是這樣,他怕的只是在他不在的時候沒有人背我回家。
回家,我真的沒想過,如果江洋走了的話,還能否會有人再跟我說同樣的話︰「白小冰,我送你回家!」
不知不覺地,我眼楮就濕潤了,我轉過頭怕江洋看見,不以為然的說︰「你放心,我會答應你在我找到另一個會背我回家的人之前,我絕對不會喝酒了。」
我說的聲音有些顫,顫的連我自己听了都有些難過,江洋輕聲低笑了下說︰「那就好,那就好。」
我把連埋在了抱枕里,不再說話,請客間,空氣變得更加凝重,那氣氛夾雜著各種的情緒,有不安,有悲傷,有沉默,還有嘆息。
江洋輕輕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終于抑制不住地哭了起來,然後我的身體就被慢慢睇偏移,最後靠在了某個溫暖的肩膀上,就像船靠了岸之後的那種安逸,從此不再游蕩。
江洋說︰「你要堅強一點,不然我怎麼放心地走呢?」
我哭得更加大聲了,其實我在心里做了無數次的掙扎,想要留住江洋,可話到嘴邊,我就咽了回去,我不能前功盡棄,只要江洋轉學了,他就會慢慢忘記我的,他會有個美好前程,而我不能在這個時候當他在未來路上的絆腳石,江洋他老媽說的對,江洋應該有個美好的未來的。那我何不在這個時候再幫他一把呢,就算他以後不會記得我,那在他的記憶力也不會存在一個曾經阻礙過他的小人吧。
想到這,我努力掙月兌了江洋的肩膀,盡管他想用力挽回,但最後還是放棄了,我想在那一瞬間,我們都懂了。他懂的也許是我需要的肩膀不是他的,而我懂的卻是我留戀的肩膀終究不該屬于我的。
就這樣分開了,就像那漂泊的船,總是會靠岸,也只是短暫,因為前方還有更寬闊的大海等著你。那大海就像江洋的未來,而我只是那永遠不會移動的岸,所以只有等待,所以,沒有太多對我的眷戀。
我擦了擦眼淚說︰「你放心地走,我白小冰不用你擔心,以前不用,以後更不用。」
江洋揉了揉我的頭發笑了一下:"你總是這樣,其實在我面前你不用太勇敢的,我可以保護你的。」
我呵呵笑了兩聲說︰「是嗎?可是我不想讓你保護呢,你還是留著去保護別的人吧,我白小冰始終都不會是你要保護的那個人了。畢竟,你要走了。」
我說完有點後悔我說的最後那句話了,我在想萬一他說他不走了呢,那我豈不是白努力一番了,但還好江洋沒有那樣說,他只是點點頭說︰「如果你這樣認為的話,我也就同意了吧,不過是暫且同意,如果你哪天需要我了,我還會回來保護你的。」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以為我是在默認了,但我真的不忍心再拒絕他,縱使我不會答應,我也不能再多說什麼了,到現在,我只敢承認一件事情,就是他真的要走了。
然後我就听見江洋真的說了那樣的話︰「小冰,我明天就去辦轉學手續了。」
我听了有些茫然,盡管早就知道會听到他說這樣的話,但我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現實中,他竟然真的這樣對我說了,我勉強地對他擠了個微笑,我說︰「好啊,到時候,你要不要回班跟大家道個別?」
等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竟然可以說的這樣輕松,江洋看著我,半天之後搖了搖頭說︰「不會了,我明天就不去學校了,我老媽說會幫我搞定的。」
突然就有些失望了,這麼說這是我見江洋的最後一面了,也許在很久會在某個街角再次與他相遇,但我卻不敢想象那時候的他會不會牽著另一個她,然後用很認真的表情告訴她︰「我送你回家!」
我笑了點點頭說也好,免得到時候班里那些花痴們受不了。
江洋沒有再說話,我也把頭靠在沙發上,我總想跟江洋說點什麼,可我卻找不出一句適當的話來,于是我只好跟江洋一樣保持沉默,似乎整個屋子里都保持著沉默,只有兩個人安靜呼吸聲,演繹著各自不同的傷悲。
突然江洋問了我一句︰「白小冰,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