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出來的急促,沒有伺候這的下人,這扶著玨玉上馬車的活,便落在南宸的頭上。
能使喚南宸,這還不是玨玉心頭的一大喜好,她一腳踏上馬車邊緣,另一只手伸出去做扶手狀,擺明了意思。
南宸把她扶上馬車,自己也跟著跳上來,叮囑了一句,馬車便在大街上飛馳起來。
「都記下了嗎?」。南宸問道。
「說記下也記下了,說沒記下也沒記下。」玨玉耍起太極來,明知前面是個槍口,她怎麼可能還在那里亂撞。
「你這女娃!」南宸平白的火氣就上來了,怎地她就這麼惹他煩,只消一句話便把他氣得發昏。
「我今年已經十七有多,你別總是拿對阿繡餓語氣和我說話。」
這一點倒有點出乎南宸的意料,她看起來,比還沒及笄的南繡大不了多少,這都歸功于她那張女圭女圭臉。
在大周,天子規定,女子十五便可嫁,男子十八便可娶;若是遲了幾年還沒嫁娶,邑戶便會到那家人那里,責罰他們的爹娘。當然這也不是一定要遵守的,比如父母去世守孝三年,家窮暫湊不齊彩禮聘金,又或是已有許配之人,因事耽擱,又或者是梳起不嫁者例外。
那時候生活水平低,醫療也差,新生嬰兒成活率低,哪怕是傷寒,也是不治之癥。一般的人能活上五十多就算是很好,六十有福,七十古來稀;那些火上八十、九十的都被後世訛傳為幾百歲老人。
玨玉看著簾帳外飛馳的風景,問道︰「陳大人府上很遠嗎?」。
「來不及去陳府,要直接去城外迎接。」南宸也揭開簾帳,原先已經和陳大人知會過了,這一覺醒來,就收到他的急信,說是迎親的隊伍加快了速度。
他必須要在其爍公主在大周這里,第一個見到的是蘇小九,取得信任才能探入皇後那邊。
能勝任這項職位的大有人在,不缺蘇小九一人,但南宸和幾位擁護太子晉的都商量過;那些心月復,都是養在府內的人;而復位太子晉也是近幾年的事,那些心月復也沒養的那麼嚴實,怕是露了臉,讓人起了疑心,而蘇小九,再好不過了。
「城外啊。」蘇小九把頭探出車窗,來了京都這麼久,她幾乎都是什麼地方都沒去過,一直一直的待在屋子里。天氣熱,她哪兒都不想去,這下有個好時機,不妨走走。
「城外也要,這大好河山的,也不知道還能有多少時間去走走。」玨玉自言自語的說,不管她願不願意,這趟渾水已經在她踏上這輛馬車起,再也洗不清。
「換洗的衣服也來不及了,好在蘭娟也幫你弄好,這鈿花你取下來吧。」
南宸幾乎都不曾仔細看過她的模樣,每次也都是大大留意一下;這回才仔細打量起來,因她總是待在布匹店,在妝容上也沒下功夫,只是略施粉黛輕畫眉,流露出的是真切的粉女敕,加上腮邊紅的自然;清麗而不俗、嬌女敕而不艷,只是從前並沒有多看兩眼。
這會看了,竟教人移不開眼了。
玨玉回過頭來,察覺南宸有異樣,奇怪的說道︰「這時候你還發呆?」
南宸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失態,只朝她點了下頭,並沒說話。玨玉看他不理會自己,也不去糾纏,依舊看著窗外漸變的風景。
過來好久,馬車緩緩停在一處行宮,她下車張望了一下;這里雖然建的富麗堂皇,但是那些漆和磚瓦都有新砌的痕跡。看得出這行宮建在這里,裝飾的作用遠遠大過實際的作用。
「這邊。」南宸走下馬車,把她拉到後面,繞著前門進去。
玨玉光顧著看,被他拉了一段路才反應過來,一把把袖子甩開,說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做什麼?」
南宸眼神滑向拉著她袖子的手,想了一下,並沒有松手,而是說︰「不能讓人在外看到里,從後門到里面去。」
玨玉的心思被他一句話便扯到行宮里面去了,雖說她已經十七有多,但常年家人的疼愛和足不出門,那些世俗她並沒有沾染多少。
「對哦,要快點。」玨玉听了他說,自己也加快了步伐;好在這行宮不大,而後門偏在一旁,一下子就到了。
里面接應的人一早就等候在門後,看見他們走過來,馬上開了門,拉他們進去。
「南公子,大人已經準備好了,你讓小姐去更衣後在堂前等候。」說話的是個四十多的大娘,雖然穿著一般廚娘的衣服,但是渾身利索的氣息卻很重。
「你是?」
在這樣的情況下,玨玉連行禮的時間都沒有,只是問了一句,便被大娘拉著走。
「這是陳府上的奎娘,她會好生照顧你的。」
南宸說著,玨玉已經被奎娘帶走,他看了看剛一進門,被玨玉不經意間打開的手,不知怎的,笑了一下。
陳大人已經穿好朝服在大堂內坐著,等著南宸過去。因為南宸不是朝臣,故而他們兩個沒有過多的禮節。
「南佷子,你所說的姑娘來了吧。」陳大人也沒有過多的虛寒,直接說道。
南宸畢竟是晚輩,說話中還是要帶著尊敬,「奎娘已經帶她下去,其爍公主什麼時候到?」
「先鋒回來說道,大約還有一個時辰便到了,這原本說是下個月初,一下子就到了,很多事都沒準備好。」陳大人是這才接風的主要負責人,而接風的是鄰國公主,有絲毫的損失都會引來不必要的誤會。
原本這樣的事,少說也要有幾個皇宮里的人來,但是皇上病弱,姜皇後獨斷,硬是沒有出了身份的皇家人來接應。
南宸呼出一口長氣,說︰「一個時辰,還是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的。」
陳大人不明白為什麼要推薦這樣的女子做這件差事,之前還沒確定一定是蘇小九時,他不便問,現在既然都確定了,他就想問個明白。
「賢佷,你為什麼一定要推薦她呢?」
「她的確沒有你的那些心月復能干,但是她見過太子晉,雖不知道我們太多,卻知道的足以比下陳伯伯的那些。」南宸說完,還作了揖,這樣的話,到底是冒犯了。
「既然賢佷都這樣說了,那就听你的吧。不過話說回來,太子晉什麼時候回來呢,他離開多一天就對他多一分不利。前日早朝,听聞皇上怕撐不了多久了。」陳大人邊說邊擔心著,要是皇上駕崩而趙晉沒有復位,那跟隨著他的人,就不知道要是多少。
「我收到密函,不日便到。」
陳大人和南老爺是世交,但是現在只有他一個人,面對著這些大官,作為生意人的她,難免勢單力薄;為了穩住他們,只要把太子晉他們搬出來。
「那便好,那便好,八年的時間哪,多少人的信念度動搖了。」陳大人听到太子晉快要回來,心才安定了一下,又說︰「那在太子晉沒回來之前,我們這邊的事也不能松懈;賢佷,我們先到長亭那里等候吧。」
南宸看了一眼玨玉所在地方,點點頭。
過了大半個小時,奎娘帶著玨玉一同來到長亭,和她們一起的,還有七個女婢。
盡管這八個人都穿的一樣,衣著打扮頭飾都一樣,南宸還是一眼在人群中把玨玉認出來。這麼多人,唯獨她長相能用伶俐可愛來形容。
「奎娘教你的都記住了嗎?」。南宸走到她身旁,小聲的說。
玨玉一直保持這行禮狀,兩手互扣疊在左邊肋下,畫了細長的眼線,平白增添了了一份凌厲。
「回南少爺,奴婢一切安好。」
這樣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吵架的,玨玉淡如水的回答。
這算是玨玉極少這樣低眉順眼的和他說話,但南宸听了卻高興不起,好有中莫名的煩躁。
「記著你要盡能力讓其爍公主注意到你,我們要模清姜皇後那邊的事。」因為感到不痛快,南宸說話的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
玨玉這才抬起眼簾,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會相信我?」
南宸還想說什麼,遠處傳來一陣鳴長號角的聲音,全部人都先前走去,玨玉也一直低眉順眼的跟著大隊向前走,把南宸留在身後。
鄰國其爍公主的送親隊伍已經到達了他們的視線範圍,陳大人領著眾人前去接應。
而已看得出來,鄰國對其爍公主的重視,那送親的隊伍,但是騎兵就幾百匹,步兵和送嫁的更是不在話下。
護城將軍看到那些騎兵以及步兵,夾緊馬肚子做了手勢,一大堆士兵便上前去。
原本不管是誰,都不能帶兵到國土內,但是姜皇後說為表對鄰國的尊敬,可以讓士兵送到京都城外,但是在入境時,必須由本國隊伍跟隨。
隨意,護城將軍看見他們來了,也迎上去。
他騎著馬,來到其爍公主的鸞前,下馬跪下,說道︰「其爍公主萬福金安,小臣是護城將軍,往後就由微臣保護公主。」
「起來吧。」
鸞內傳出清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