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小包子悼念==============
小黑小花再回到寺廟時吳邪仍未清醒,胖子頭上的包上了藥消褪了不少,躺在一邊草席上睡了。
天真靜靜的坐在門口,看著張起靈將吳邪無知無覺的身子擁了個滿懷,下巴抵在他額頭上,呆呆的望著遠方,神情茫然。
就算再笨,他也猜到了張起靈對吳邪的變化,只是不知這情里有幾分是猜中了吳邪便是天真,又有幾分是對他舊情復燃。
吳邪醒來的時候人是在馬車上的,身後柔軟溫暖的胸膛卻令他覺得陌生,只稍有了意識便將那人推開了。
馬車行的不慢,裝飾得比他們回朗月山時的那輛還要奢侈,里面更是大得在中間擺個小幾,溫上壺酒,三個人坐在里面也不覺得擁擠。
吳邪起的太猛,頭上又是一陣昏眩,扶著額頭靠在了小幾上,等待那片黑暗過去。
張起靈見狀便湊過去,拉起他的手腕想要將人扯回來,誰知竟又再被他大力掙開。
「你做什麼?」吳邪看著張起靈,聲音有些喘息,卻明顯的帶著怒意。
張起靈這才恍然大悟,眼前的這個人是吳邪,是無心無情的吳邪,是忘了他的吳邪,不是他的天真。
齊羽見著兩人奇異對立的場景,手臂交叉抱在胸前,悠悠的道,「人家瞧你身子虛,這幾日天陰的似要落雪,怕你凍著,所以把你抱在懷里,你昏沉了三日,人家可是足足擔心了三日,一刻也不曾將你放下。」
「三日?」吳邪皺眉望向齊羽,「我昏了三日?」
「你以為呢?」齊羽反問,「淋了場雨就病成這樣,吳大公子的身子可真嬌貴。」
吳邪低頭垂下眼斂,好似也有些奇怪,明明是受了寒,萬不至于如此啊。想起前些時日一直磨人的月復痛,還有斜坡下那似從身體里涌出的東西……
張起靈見他沉思不語,也不知他想起了什麼,心中一緊忙喚了駕車的小廝停車。
「既然醒了,我們就歇歇腳,起來把藥喝了。」
吳邪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思緒卻當真被打斷了,于是起身準備下車,這才又發現身上不知何時已換作一套全新的白衣,上等的布料,上等的做工,連衣角刺出的淡黃色圖騰便是他這個外行人都瞧得出那絕對是一流的手藝。
「怎麼著,這麼早就不走了啊?」胖子打著哈欠從後面走過來,他與小黑小花乘著同一輛車,那兩人直當他是空氣,所以胖子是走哪兒睡哪兒,倒也沒閑著。
「咦?你醒了?」小花也湊上來,見著吳邪站在車下,忙過去抓起他的手腕。
這舉動讓吳邪吃了一驚,想要甩開只听小花道,「別動,你剛醒,先讓我瞧瞧身子如何。」
吳邪皺起眉,不耐的盯著小花認真的表情。
「怎樣?」張起靈見他沉默不語,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花收回手,笑道,「應該沒什麼大問題,等下吃點東西把藥喝了,捂嚴實了再發點汗,一覺醒來保管活蹦亂跳的~」
此時他們的馬車已經離了絕情山的範疇行到了隔山的半山中,冬季將至,綠葉凋散的七零八落,枯黃的枝葉滿山皆是,遠遠望去一片淒涼。
而山上的氣侯更是冷得人牙齒都開始打顫,說話的功夫胖子已經點了火,架起出發時帶的野味有模有樣的烤了起來。
幾人連著駕車的兩個小廝圍坐在火堆前,本來可以由他們自己駕車的,但想來想去,六個人一輛有些擠,平均一下的話,張起靈吳邪天真必是不能分開,那胖子便只能和小黑小花同乘一輛,胖子借口頭上有傷駕不了車,小黑小花又是水活泥巴,誰也離不開誰,小黑也不舍得小花陪他一起駕車挨凍,所幸出點血請上兩個小廝,省了大伙的事兒。
小黑將采來的野果分給大伙後就抱著小花互相取暖,胖子本來就胖,再加上火烤倒又出了一身的汗。
吳邪坐在稍遠的地方背對火光,身影映得老長,一襲白衣泛著火黃的光亮,一陣晚風拂過,不覺的將身上雪白的披風往上拉了拉。
忽然的肩上落了個軟軟的東西,一雙大手攬在肩頭,吳邪回眸,張起靈正將自己的披風給他搭上,又順勢移到頸前,將披風上的領絲系了個活結。
吳邪冷冷的望著他的動作,直待他停下來與他對望著。
背著光影,可張起靈還是看得很真切,那張令人迷醉的面容,仿佛不似初見時那般冰冷了,他的眼底有些不明的東西,不是愛,卻也不是無情。
張起靈將身子再向前傾了點,想要看清楚那不明的東西糾竟是什麼,而吳邪已經快速站起身,張起靈無耐,只好跟著站起來,吳邪清冷的聲音隨之響起。
「你要救他,用不著刻意討好我。到了地方我自然會給你解藥。」
他說完也不瞧張起靈的反應,徑自坐到火堆無人的一側。
張起靈在原地愣了片刻,而後居然輕微的揚起了唇角。
他以為他所做的是為了天真,所以他那樣說……那他又可不可以……把這當做是吃味兒的一種表現呢?……
彎腰撿起被吳邪丟在地上的披風,抖抖沾上的落葉,回身隨手搭在了天真身上。
「夜涼了,披著點。」
「嗯?」
看著他唇角的笑意,天真有一刻的恍神,好像還沒有搞懂張起靈突如其來的溫柔是為哪般。
小花任由小黑一雙不安份的五指旁若無人的到處亂撫,眼角看看吳邪不發一言的坐在一邊,撿著地上的干枝往火堆里扔,那邊張起靈從胖子手里分出些野味,烤一點便遞給天真一點,笑的詭異。
張起靈只管喂飽那個帶著面具的人,心情莫明的大好,好到覺得就連這個頂著天真面容的家伙也好似不那麼討厭了。
又搞什麼鬼?
小花撇撇嘴,不知道張起靈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那人明明是假的,怎的還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樣伺侯著?
「吳邪,接著~」
小黑從胖子那邊也分了烤好的野味,隔空丟了些給吳邪,吳邪接過來皺著眉頭聞了聞,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忽的帶了幾分尋常人的面色,更是令人移不開目光。
小黑與張起靈竟是同一時間怔住了。
小花頭也不回,就著小黑環抱的姿勢手卻悄悄溜到衣下,對著他大腿內側不著痕跡的掐了一記。
只听「嗷」的一聲……
「呵呵~呵呵呵~」小黑頭上冷汗四溢,對著幾人奇異的目光,苦著臉陪笑道,「我咬到舌頭了……」
此時早已過了中原武林盛典的日子,若不是這場意外,張起靈如今已成為中原史上最年輕的盟主。
小花閑暇之余不免為他挽惜,可張起靈總是擺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仿佛那些虛無飄緲的名利地位,于他本就毫不相干。
這段期間張起靈像是用盡渾身解術來討天真的歡心,莫不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小黑怕是真以為他是把假天真當真了。
吳邪還是一如往常的平靜,只是好像越來越喜歡一個人獨處,就連趕路的時候也是與小廝並肩坐在車廂外,害得那小廝左顧右盼,最甚的一次險些將馬直接引到樹上……
張起靈將一切收之眼底,唇角的笑意愈揚愈深。
眼不見心不煩,吳邪,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