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再次立起劍峰,毫不驚訝他此刻與自己對立。
「張起靈,別以為我不會殺你。」
「無論如何,他還不能死。」他們口中的主上還未露面,所謂的解藥不知是真是假,但張起靈絕不能用齊羽堵上這一局。
偏移身形繞過青玉劍峰,張起靈握住吳邪持劍的手,吳邪隨即將左手抬起攻擊,卻又被他抓住繞至身後。
「你並非對我無情,是不是?」張起靈附在他耳畔,幾許緊慎幾許期待,小心到怕再激起他體內的蠱毒,可內心總免不了盼著他能點點頭,就算是默許也好。
吳邪整個人被他束縛住,逃不得躲不得,一雙清目瞪得圓睜,只稍與他四目相接便又快速移開了去。
張起靈露出個淺淺的笑意,不用他回答答案已然明了,可有了滿意的結果,那笑容里偏又帶上了幾分疼惜、心痛的無耐。
「吳邪,你累了,」握著他的手漸漸移至腰側,「好好睡一覺,我會陪著你。」
下一刻懷中人已閉上雙眸,身子瞬間軟倒在他懷里,張起靈順勢抱起那副早已疲憊不堪的身軀,面向齊羽。
「帶我上山,我要見你的主上。」
齊羽從地上爬起來,抖抖身上塵土,回以他慣常妖媚的笑。
「主上要見的是你,你願意主動隨我去那便最好了。」
他語氣稍緩,接道,「不過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若是為了吳邪而上山,就算你有本事掀了靈清宮,主上也不會將解藥給你的。」
「喂~」小花從後面突然冒出來,重重在齊羽後惱敲了一記,「要你帶路就帶路,說那麼多費話做什麼?!要不是你還有利用價值,這一路上你早被我毒死一萬次了。」
「原來你們早知道這天真是假的!」胖子橫過來插話道,「合著就我一人兒蒙在鼓里啊,難怪這個天真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走個路都他媽的東搖西晃的,嬌情的要命,感情就是一假貨!」
「你們!……」齊羽待要張口辯駁,卻覺身上猛的一疼,一股腥甜月兌口而出,顏色竟是黑的。
小花插腰笑的得意,那可是他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又無須再有所顧忌而特意「送」給假天真的見面禮。
「卑鄙!」知道自己被下了毒,齊羽望著小花忿忿的道。
「彼此彼此,」小花不怒反笑,「你為了騙啞巴張連毒都對自己下了,若不讓你真中點毒我都怕對不起你。對了,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這毒可不比你自己下的,等不到三個月,只要三天的時間便會腸穿肚爛。」
「小花。」小黑過來攬住他肩頭,看著張起靈原本因為天真的出現逐漸開朗的面容此時又恢復了曾經的深邃沉默,小黑無心再與齊羽周旋下去,「你來帶路吧,到了地方小花自然會給你解藥,不要再耽擱時間了,你該知道你收買的那些人根本傷不到我們分毫。」
齊羽只手擦干嘴上血漬,心知此時境況對他來說最是不妙的,終于開始帶著幾人往山上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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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院落中某個布置簡潔又不失素雅靜致的屋落內。
榻上的人蹙著好看的眉,眼睫上下不停呼扇著,似睡非醒。
「吳邪,吳邪?」
「小邪,你醒了嗎?小邪,是我,是我子揚啊~」
屋中離床榻三步開外的地方站著個年輕人,同張起靈一樣是一襲黑色風衣,眼楮死死盯著床榻的方向,卻被個高大黑色身影遮住所有視線,整個五官長得中規中矩,幾綏黑發玩味的垂在肩上,為那算不上精致的容貌添了幾分耐看的味道。
年輕人望向床榻的眼神焦急如焚,偏偏身子又動不得半分,只得對著擋在跟前兒的身影怒吼。
「喂~黑麒麟你放開我,你這樣點我穴道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我們出去一對一單打獨斗,我未必打不過你!」
張起靈背他而立,對身後人的叫囂置若罔聞,看著小花將行針的銀絲逐一收回。
「如何?可有作用?」
小花輕輕的搖搖頭,苗疆的貴師叔曾教過他行針之法可以壓制大部份的蠱毒,甚至將其逼出體外,他們只用了半天的時間便到了山上,趁吳邪被張起靈點了睡穴之際想用此法試一試,豈料遲遲不得要領。
「沒多大用處,不過暫時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噬心蠱要是那麼容易解我早就幫他解了,還用得著你們!」自稱子揚的人不甘的吼道,轉而目光躍過張起靈對著床榻的方向又放柔了音調,「小邪,你醒了沒有?我是子揚啊~」
張起靈厭惡的撇了那人一眼,從進到這所謂的靈清宮開始,這個人就像膏藥般出現在眼前,帶著他們抄小路進來不肯離開,還一直小邪小邪的叫,好似與他有八輩之交一般,而從之前的種種際象表明,這人與吳邪之間,或者從他現在的表現來看,他對吳邪絕對不一般。
而當他將吳邪放平在榻上的時候,那人竟旁若無人的牽起吳邪的手,關懷之意溢于言表,張起靈忍無可忍,趁他不備點了他的穴道,將他擱置一旁,親自擋了他所有關注的視線。
「你是解子揚?」張起靈依舊站得筆直,遮得嚴嚴實實。
「我是解子揚!」解子揚急的漲紅了臉,「我知道你就是黑麒麟,齊羽都告訴我了,你快點放開我!」
「都告訴你了?」張起靈挑起眉峰,恢復了他慵懶的語氣,「告訴了你多少?」
「告訴我你就是黑麒麟,除了這個還有什麼我好知道的?!」
當然有,還多的很!
心里暗自笑笑,瞧這人的架式要是知道了他與吳邪的關系,怕是強行沖開穴道,與他拼上一拼也不無可能。
上前走了兩步,張起靈淡淡的道,「我想,有些事情你還是需要了解一下。」
「你的狗屁事情我不想知道,」解子揚急道,「中原人把你傳的神呼奇神,不想你卻是個卑鄙無恥之徒,趁人不備暗算于我,你快點放了我,小邪醒了一定會想要看到我!」
張起靈頭痛的揉揉眉心,小邪小邪,這是從他口中听到的第幾個小邪了?
小花見著張起靈發愁的樣子噗的笑出聲來,走到跟前上下將解子揚打量了一番,挑起他肩上的碎發在食指上繞著彎彎。
「要放你啊也不難,你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即可。」
張起靈現在是在吃悶醋,不過依他的性子怕是有疑問也不會問出口,小花知他甚深,自是充當了這個解疑者。
「你問便問,靠那麼近做什麼!」小黑過來一把將他扯開幾步,袖子擦著他方才踫過頭發的手指,「西域的蠱毒咱們不精,你也不怕染上髒東西。」
胖子一個人愣在一邊,看看前面站著的四人,再看看榻上睡著的吳邪,無趣的自己坐到椅子上,這醋有那麼好吃麼?一個個兒的全都頭頂發綠啦~
小花收回手,撇了小黑一眼,接著對解子揚問道,「第一個問題,你和吳邪什麼關系?」
「青梅竹馬。」解子揚眼觀房頂,神情間頗為嬌傲。
這回換是小花愣了,雖然早想到他二人關系非淺,不想他竟答得如此直接,偷瞄了眼門神般怵在那兒的張起靈,果然臉色沉了三分。
「咳咳,第二個問題,你對吳邪是……」什麼感情?話到嘴邊還是猶豫了下,本來是想知道他口中的青梅竹馬到底是哪個層面的意思,可望望張起靈越來越黑的面門,再望望旁邊一臉無畏的解子揚,這人好像腦袋少根筋似的,萬一再答個什麼不靠譜的話……
「你喜歡他?」張起靈果斷斷的接過了話頭。
「我為了他連我老子都敢背叛,你說我喜不喜歡他?!」
小黑小花頭上同時黑了三條,這麼直白,這人到底知不知道在和誰說話啊?
見張起靈的臉色已經冷的可以結霜,眯起眼楮一動不動的盯著原地站立的解子揚,現在是在人家地盤上,情況不明還是少惹事的好。于是小黑忙將他拉遠兩步,小花擋在解子揚跟前接著問話。
小花(不急不緩)︰「你們的主上是誰?」
解子揚(趾高氣昂)︰「是我爹。」
小花(皺眉)︰「這答的有意義麼?齊羽跟你們什麼關系?」
解子揚(語氣平常)︰「從小一塊長大的。」
小花(雙臂抱在胸前)︰「這次你怎麼不說青梅竹馬?」
解子揚(理所應當)︰「他是我爹的人,我又不喜歡他。」
小花(被嗆,黑臉)︰「你爹為什麼要對吳邪用蠱?」
解子揚(不屑)︰「有本事你自己去問他!」
小花(怒,跳腳)︰「豈有此理!!」
解子揚(五官扭曲)︰「哎喲~~你干嘛打人?」
小花(得意,插腰)︰「我、高、興!!」
面對著小花不依不饒的拳腳相加,解子揚動彈不得只好大聲叫的淒慘,屋子里頓時鬧成一片。
「吵死了……」
床榻上傳來稍顯虛弱的聲音,張起靈立即撲了過去。
「吳邪,怎麼樣,可有哪里不舒服?」
吳邪坐起身揮開張起靈的手,覺得腦袋還是暈呼呼的不甚清醒,單手撫著額頭,卻又狠狠的白了張起靈一眼。
張起靈知他是為自己點他睡穴火氣未消,待要開口解釋,解子揚的聲音卻又再傳了來。
「小邪小邪,你總算醒了,是不是他們這幫人欺負你,你快幫我解開穴道,我幫你教訓他們!哎喲~~」
小花毫不客氣的在他頭上使出自己最擅長的手法猛給了一記,「教訓誰啊你?先顧好你自己吧!瞧你這副尊榮,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大白天的都能做夢啊?!」
解子揚?吳邪一耳便听出他的聲音,才恍然大悟般發現原來已回到靈清宮,這熟悉的環境不是自己的房間又是哪里!這回便覺得頭更痛了……
「放了他。」吳邪揉著額頭,輕輕的吐出這三個字。
小花聞言站到小黑身邊,二人互望望,然後一齊看向張起靈。
吳邪抬起頭看見胖子趴在桌上睡的口水直流,小黑小花站的若無其事,目光只好轉向了坐在榻邊的人。
張起靈眨了幾下眼楮,現下的局勢明擺著告訴吳邪這便是他的主意,本來趁人不備偷襲是想免去些麻煩,卻也實在有些不光彩,難得略顯心虛的表情令黑花二人忍俊不禁。
手指抬起凌空一點,解子揚向前沖了兩步顯些磕在榻履上,總算停住了步子。
「小邪,」解子揚趴在床頭,望著上面的吳邪急道,「讓我幫你看看,他們要是敢欺負你,我就跟他們拼了!」
吳邪瞧也不瞧他一眼,徑自下了地,「不必了,我沒事。」
剛醒過來口渴得厲害,走過桌前想要倒杯水喝,見胖子半個身子都搭在桌上,吳邪不自覺的皺皺眉,真奇怪這麼吵的環境他怎麼睡的著?繞過他取了杯涼茶一飲而下,這才覺得舒服許多。
「可以走了吧?」吳邪背對眾人,冷冷的拋出幾個字。
身後幾人同時一怔,連張起靈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應答,倒是解子揚不服輸的先開了口。
「小邪,我留下來陪你。」
「不必了。」吳邪又再飲了一杯涼茶,發覺幾人毫無動靜,干脆放下杯子走到門前一把將門打開來,輕嘆口氣,「不送。」
主人下了逐客令,幾人站在房里立時覺得有些尷尬,小黑將胖子叫醒,張起靈看著吳邪面沖門外更不曾回頭瞧他一眼,一氣之下待要舉步上前,只听外面響起了另一人的聲音。
「怎麼,我才剛來就要趕我走啊?」
齊羽換回一襲華麗無比的白衣,悠悠的出現在門外,「我可是帶了主上的吩咐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