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之東歸風雲錄 第七十八章 一笑一塵緣

作者 ︰

如果當初她的槿兒能多經些事,多識些人,或許就不會愛上那見異思遷的風流浪子,因他的負心薄幸而丟了性命。

良久,李文秀才吶吶道︰「堡主有句話說錯了,或許我會嫁的。有父母之命,嫁到蕭家,他們或許還會因著我父親的情分而好好待我。」

玉玲瓏含笑道︰「那‘玉面書生’相貌堂堂,風評甚好,也算良人,不是不可嫁,但畢竟事關終生,你先別急,慢慢想清楚再作打算吧。我們先用飯吧。」

自那日從玉玲瓏處回來,李文秀便滿懷心事,悶悶不樂。安多雖覺著奇怪,卻沒有開口相問,只是日日遷順于她,怕惹她傷心。

芸兒見母親一日好過一日,對鳳凰堡的藥毒一道起了興致,葛天生想到與百煉門的不共戴天之仇,欣然同意了芸兒入鳳凰堡為徒的請求,陪著女兒一同去拜見玉玲瓏。玉玲瓏早將他們一家的來歷探得一清二楚,對那有著一雙靈慧眼楮的小姑娘甚有好感,又因一旁的龍悅梅在幫著說項,便爽快地成全了她的面子,收了葛靈芸作為鳳凰堡的入室弟子,交與龍悅梅教。女兒留在了鳳凰堡學藝,妻子又懷有身孕,不宜舟車勞頓,葛天生漂泊半生,有感天下之大,卻無以為家,不忍妻女分離,夫妻倆也留了下來,讓徐芷菁呆在鳳凰堡待產。

徐芷菁的失魂癥已愈,大家守口如瓶,只說是中毒之後被李文秀和安多所救,送來鳳凰堡來解毒,對過去三個月所發生的種種事情渾然不知,想著肚子里面的小生命,她嘴角總是不自覺地翹起,一臉的開心快活。葛天生見她身體略一好轉,便忙起了嬰兒物事,勸也勸不住,還得陪著笑臉听她暢想月復中胎兒的種種可能,忍不住心中的憋屈苦澀,轉身便取過竹棍狠狠地武了起來,將那刀槍不入的黑竹棍也弄斷了兩根,不知內情的徐芷菁見了心中更是歡喜,以為丈夫的武藝更進了一步。

李文秀和安多見葛家安頓了下來,便一一向各位請辭,離堡而去。

出得七星橋來,兩人信馬由韁,緩緩而行。安多見李文秀一付落落寡歡的模樣,忍不住道︰「阿秀,可是有為難憂心之事?」李文秀渾然不覺,安多抬高音量又問了一遍,她才抬頭,茫然地看向安多。

安多深嘆一氣,道︰「阿秀,如果你當我是朋友的話,有心事便說出來,我幫你參詳參詳。」李文秀定定地看向他,想到馬上便要分道揚鑣了,何苦讓自己的煩心事影響了他的心境,罷了,不說也罷,遂揚起笑臉,道︰「安多,葛家事了,我要回江南老家去了。謝謝你了!你也回去吧。」

聞言,安多心中悵然若失,聚散分別終有時,兩人雖是朋友,卻毫無牽絆,此地一別,不知何時方能再見?或許她嫁人了,一輩子再無聚首之期,想到此種情形,安多心里忽地難受起來,臉色隨之一暗。

李文秀低頭想著自己的心事,沒有瞧見著,即便抬眼見了,又能如何?雖生就一付玲瓏心肝,卻系在別處,如何能懂安多此時心事?

「阿秀,你到江南哪兒落腳?日後若到江南,安多定會登門拜訪!」安多心中煩悶愈加濃烈,吐了口濁氣,可是,剛出去一點,便又生出許多,纏纏綿綿,抽之不盡。

李文秀眼望前方,低聲道︰「我也不知自己會居于何處。」忽然念頭一轉,展顏笑道「這樣吧,等我有了落腳之處,便傳口訊予燕少俠,托他給你帶信,可好?」

安多道︰「好!此主意甚好!」轉念一想,自己家中瑣事甚多,且神功未成,要游歷江南,是遙遙無期之事,復又念到︰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紅粉成骷髏,若到時羅敷自有夫,他這本是相逢未嫁時的友人又該如何自處?心頭患得患失,攪成一團,難受的緊,忽然提韁拍馬,坐騎發足狂奔前行。

李文秀莫名其妙,策馬跟了上去。離得近了,便听他反復大聲地念著︰「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淨……」待到後來,只是反復地沉吟著後面兩句︰「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淨……」

慢慢地,聲音小了下來,馬的速度也緩了下來,在一山澗邊,安多終于勒馬停步,躍到了一塊岩石上眺目遠望。李文秀看著迎風而立的偉岸身影,下了馬,走了近去,見他神色平靜,神色一片澄明,恢復了往昔平和溫潤的謙謙君子模樣,松了口氣,微笑道︰「你這是怎麼呢?」

安多回以一笑,道︰「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淨。一切皆為虛幻,人生如夢隨風散,聚散得失皆緣法!阿秀,讓我送你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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