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雲朝望著眼前她暫居的陋室,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和陌生。水月庵啊!多少年前的事了!
小小的三間房,東面為自己的臥室,一張床,一個立櫃,一張書桌一個椅子,一展屏風,唯一值錢的怕就是窗邊那柄古琴了!
西面是兩個丫鬟暫居的地方,中間一間是用來待客,一章八仙桌,上首東西各一張椅子,下首兩邊各兩個椅子,中間一個高幾隔開。
呵呵!真真可謂是陋室啊!就是自己在封家最不濟的時候,也不會住這樣的地方。
當年到底是為了什麼自己堂堂一個大將軍的嫡女被發配這里的?如今早已經記得不清了,隱約間只記得當時的自己心里滿滿的都不是滿,是失望。
「小姐!」春枝用托盤端了一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進了屋道。
「春枝,你又弄到什麼好東西?」春燕跳著跑了過來。
雲朝眨了眨眼楮,直視著春枝︰「從惠覺小師傅那弄的?綠豆湯?」
「恩,你比看小姐您剛在太陽底下曬的久了些,怕是有些中暑,這里離長安畢竟有些遠,您將就下!」春枝低頭默認。
「呀!春枝你最棒了,惠覺師傅怎麼對你那麼好啊!……我每次去都沒個好臉色呢!」春燕羨慕的望著夏枝。她也想喝冰鎮綠豆湯呢!天下喝最是解暑了!
在府里的時候,天天喝不覺得,到了這鬼地方,啥都沒有,每日里不是青菜就是豆腐,連個肉都沒有,嘴都淡出鳥來了。更別提好喝的綠豆湯,好吃的點心了!
可惜那是給小姐的,她沒有份!
在春枝和春燕兩個人的注視下,雲朝端起綠豆湯一口飲盡。
綠豆湯呢!她有多久沒喝過了,十一年啊!整整十一年。她斬斷了所有和楚家有關的東西,她最愛的食物,最愛的飲品,除了最愛的紅衣,可到了最後,她還是失去了穿紅衣的身份。
阿娘煮的綠豆湯最是好喝呢!阿娘總是會放好多好多的冰糖,甜甜的,放到冰窖里冰涼涼的給她喝!
啊娘!阿娘!你可還好?女兒好想你啊!好想!
雲朝背著延緩拭去眼角的淚珠,把碗放回到托盤上。
「讓春燕去還吧!春枝陪我說說話!」雲朝背過身,淡淡的對著端起托盤的春枝道。
說完頓了一下有接著道︰「順便回來的時候,春燕去師太哪里替我去借本經書回來吧!就說我要為家人抄經祈福!」
以前她從來沒有覺得家對自己的重要性,可是在失去以後才知道,對于一個出嫁的女子,娘家是多麼至關重要。
可惜她的無知,讓自己自食了惡果!
「是!」春燕張了張嘴,咽下了要說的話,瞅了雲朝一眼,不甘心的轉身接過托盤離去。
自始自終雲朝沒有看過她一眼。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雲朝沒有說話,春枝也低著頭一句不吭!
「坐吧!沒有外人,不用講究那麼多!」雲朝招了招手平靜的道,可在她平靜的面容下,心卻緊張的厲害!
她迫切的想知道阿娘的一切,她是否安好!雖然前世的記憶她有,也知道阿娘無礙,可是卻還是想要證實。
不知道為什麼,直覺讓她留下了春枝,卻並不想讓春燕留下。
她和兩個丫頭說實話都不是很熟悉,這兩個丫頭都是阿娘給的,而她自己向來對身邊的人比較冷,不願意花太多的功夫。
隱約中記得,這兩個丫頭是在以前的丫頭出嫁後阿娘調過來的,按照這個時候算,也就才來半年左右。
即使是前世她們相處了三年的時間,她依舊不了解她們。
「奴婢不敢!」春枝福了福身子低著頭道。
「讓你坐,你就坐,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而已!」雲朝盯著她,命令的道。
「小姐請說!春枝本就是夫人給小姐的丫鬟……」春枝的話無疑是在告訴雲朝,她是夫人給的,所以忠于夫人,忠于雲朝,所以不會有所隱瞞。
雲朝一怔,沒想到夏枝會這麼說,可听她的話里的意思,她是阿娘給的,難道還有別人不是阿娘給的?
「我們走的時候,阿娘又沒說說什麼?她怎麼樣?」雲朝斟酌了下口吻道。
「夫人讓奴婢照顧好小姐,還說很快就能接您回去,……至于她,如果小姐問的是夫人的身體的話,夫人看著面色還不錯,可如果是問別的,奴婢就不清楚了!」夏枝抬頭疑惑的望了一眼雲朝,搖著頭道。
夫人因為小姐被罰的事,和老爺慪氣,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小姐又不是不知道,怎麼還問?
「我哥呢?還有林兒,婷兒,她們知道我被罰送到這來,心情怎麼樣?有沒有……?」雲朝閉著眼楮繼續問道,絲毫不理春枝的疑惑。
她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親人如何而已,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立刻回到她們的身邊,可是她知道,在這里她還有再待一個月。
「帆少爺去求情,听說也被罰了,林少爺和婷小姐听說也哭鬧不休,最後還是老爺發話,她們才……」春枝想了想道。這次因為小姐,夫人和少爺小姐都被牽連,其然的姨娘小姐少爺沒少在背後笑話。
「被罰了嗎?」。雲朝喃喃自語,因為自己所以被罰嗎?
那是自己的阿娘,哥哥,弟,妹呢!她何其有幸啊!可自己呢!因為自私,背棄了她們……
原來自己曾經是那麼冷血無情的人啊!為了自己至阿娘,哥哥,弟弟,妹妹與不顧,原來在這麼早,她們就被自己牽連了啊!
「呵呵!」雲朝眼里含著淚,苦笑。
老天爺,你又何苦讓我這不忠不孝不義之人重活呢?我這樣的人最應該下地獄不是?
「小姐……」春枝眼瞅著自己小家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雲朝揮了揮手,「你下去吧!讓我靜一靜!」她不想讓人看見自己的狼狽,貼身丫鬟也不行!
眼神一黯,雲朝靜靜的走到窗邊,坐在古琴前面,輕輕的撥動琴弦,輕輕開啟貝齒。
冰封的淚
如流星隕落
跌碎了誰的思念
輪回之間
前塵已湮滅
夢中模糊容顏
天際間
隨風遠
花謝花開花滿天
嘆紅塵
落朱顏
天上人間
情如風
情如煙
一曲已千年
今生緣
來生緣
滄海桑田
成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