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西北風吹（一）
立冬過後，氣溫逐降，滿園的景色逐步蕭條，尤其是在呼呼而嘯的西北風中零落的殘菊，像是遲暮的美人，末路的英雄，散發出幾分悲涼的氣息。
也許是受到外面景致的感染，廂房內披著麑裘慵懶的斜躺在榻上的平西王妃有些不愉道︰「清睦，你確定你父王此行定然會平安無事？」
小心陪著母妃的秋清睦立即笑道︰「母妃放心，父王定會無事的，這次西北只是一些小麻煩而已。」
「不用唬我，若真是小麻煩，皇上會在這個時候派你父王去？」斜睨了一眼有些心虛的女兒，問道︰「清睦，你給母妃說實話，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關？我可還記得你之前曾說過，若是你父王不在府邸之類的話的。」
「母妃這事怎麼可能與孩兒有關，你也太看得起孩兒了，那是西北邊塞，即使勇若父王，也是費了十幾年才拿下的。」
「那你之前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你當真不是為著調人入府方便？」
「母妃，孩兒跟您說實話吧，這是若說跟孩兒相關，也就是孩兒提前得了消息而已。能夠順便將人調入府中，這不過是順勢而為。」看著一臉孤疑的母妃，不得不透漏些東西。
「好了，反正你必須保證你父王平安，否則這事我定不饒你。」蕭湘竹雖然不全信這話，但是她印象中自己的孩子做事還是知道分寸的，遂不再追究。
「那母妃就幫忙將那三個人調進府內吧。」
「我知道了。」
…………
寒風吹拂的西北邊塞此刻卻是暗流涌動。
西北秋府的梨花園內，披著一身素白披風的少年，在湖水中央的長亭內靜靜跪著，右手端著一杯素酒，神色有些淡漠與悲傷。
湖面被風吹起粼粼波浪，瞬時就將那傾入湖水的素酒翻倒，然後糾纏交融，最後化為一體順勢流淌。
「母親，您安息吧。孩兒已經長大，定能照顧好自己。也會成為父王最驕傲的兒子。」雙眸中逐漸有霧氣彌漫。
突然有腳步聲傳來，少年立即轉身恢復成和煦溫潤的模樣。
「見過四公子。」來者躬身施禮。
「什麼事？」如沐春風的微笑平易近人。
「回公子的話，王爺已經從京城動身出發。另外，我們的人發現這次西北之亂似乎與孟將軍的侍妾喬氏有關。」
「哦？那就暗中監視喬氏，伺機將她帶入府中。」
「是，四公子。」
「洛京那邊，世子表現如何？」
「世子自從宮宴事件後就被王爺拘在府中，據聞與大公子關系甚好，其學問武藝都有所進步。」
「隨時注意。那王妃與梅夫人關系如何？」
「還是勢如水火，不過平常基本是還算相安無事。就在前幾日，王妃將舊時的下人調了幾個入府之時，曾與梅夫人沖撞，並打碎了梅夫人最喜歡的金瓖紅寶石雙龍戲珠手鐲。」
…………
皇宮的御書房內，皇帝蒼梧此時品著茶茗，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皇上，這次西北事變有些蹊蹺？」旁邊坐著的一個五十余歲的老者，觀之儒雅可親，只是眉宇間有淡淡愁緒。
「西北之事也在意料之中，雖然慎獨成功平叛，但是那些桀驁之輩豈是那麼容易被馴服的。」蒼梧嘆息道。
「皇上，臣所慮並非是西北，正如皇上所言，西北定是要有那麼一出的。臣所以疑惑的是時間，這才一年時間，明顯那些人準備不足，如是此時作亂，成功不大，而就在此時竟然出了兩兵私斗之事，更巧的是這事偏偏引出了他們謀劃的的事。」
「你說的不錯，此事有些蹊蹺，不過也不算壞事。或許是某些人不願意他們那些人成功吧，甚至說不定是他們內部起了沖突。」
「不錯，無論如何，只要不是壞事就好。——皇上，不知三皇子的身體可好些？」
「唉，還是要樣子。朕的這些孩子啊？」說道孩子蒼梧就有些無奈。
「皇上不用如此煩惱，其實二皇子雖然性子暴躁了些，但是這帶兵打仗還是很有見地的，三皇子雖然體弱多病，但是貴在孝順，四皇子雖然年少，但是聰穎非常。這幾個皇子都是難得的俊才。」
「師傅啊，您也說這些冠冕之話麼？」
老者只好苦笑不已。
大皇子早逝；二皇子兵權在握，東南大軍是整個晉國兵力的的三分之一，母親又貴為皇後，祖父又是權勢滔天的宰相，而且性子暴烈，品行不受待見；三皇子文才武功人品，都是上上之選，偏偏體弱多病，母親又是楚國的公主；四皇子也算聰慧，可惜今年才十歲。
「真羨慕慎獨啊，孩子一個個都懂事孝順。」搖頭不已的皇帝不由面帶艷羨。
「呵呵，皇上難道忘了平西王世子？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妻妾成群可是傳遍了大江南北啊。」
「哈哈，那孩子，真真有趣。雖然學識差了些，但是卻是難得的孝順。」想到那一次的宮宴，蒼梧就不覺莞爾。
…………
睦束閣內，秋清睦面帶笑容的看著面前幾人︰「都隨意吧，以後在外邊必須守規矩，至于到了這里，就不必講究了。」
「多謝公子。」初十首先含笑作揖。
「應該是多謝世子才對。」蓨笙糾正道。
「不錯，咱們必須時時注意，不能丟了世子的面子。」天九一本正經。
「你們以後在外面注意一些就是，尤其是在父王面前，其他時候只要過得去就行。蓨笙，你以後就是我的貼身侍女，主管我的衣食；初十，你就是我的小廝，主管我的日行及讀書練武事宜；天九，你是我的護衛，自然就是安全了。」
「是，世子。」
…………
舒梅閣內，盛裝的梅秀秀一臉的陰沉，含怒望著垂首而立的秋清寒道︰「清寒，我可是你的母親，你竟然幫著他人欺負你的母親，你父王平日就是這般教你的仁孝禮儀？」
「母親，孩兒不敢。」秋清寒也不辯解，只是低頭不語。
「你——」梅秀秀最終無奈的嘆氣︰「算了，你下去吧。」
看到兒子毫不留戀的離開，心中一陣無奈。她這個兒子啊，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