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瑤花開 第一章 西湖驚魂

作者 ︰

月光如水。

一雙美麗精致的繡花鞋,拖著長長的繡花綢絲裙擺,邁著輕盈的腳步,踩著一地灑滿碎著的月光的草地,穿過稀稀疏疏的野花。草的心事,在地里泛濫,被夜的眸,捕捉收留。

抬頭,那皎潔的月光,柔情似水。細長而濃密的睫毛,在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眸上,鋪著薄薄的霧氣,微微地煽動著。遠處,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朱紅的卷簾在微風中搖晃,女子縴細搖晃跳躍的長袖裙擺,歌舞笙蕭中,不斷傳來官宦談笑的聲音。而她的世界,看上去是一個世外桃源,那仰頭望月的弱小的身影,仿佛在傾述,熱鬧是他們的,她什麼也沒有。月光下,嬌小柔弱的背影,到底是屬于怎樣的容顏,怎樣的寂寞神傷……

「小姐」

「嗯」那個背影,回應出一個天籟般的甜美的聲音,如同鈴鐺般清脆,劃破那片寂靜的夜,「準備得怎麼樣了?」

「已經準備好了。」

「真的?!」那個背影,瞬間跳起來,那片寂靜的草地如寂靜的湖水,忽然蕩起激動的漣漪。身影轉過側臉,露出狡黠的笑臉,一雙碧藍的雙眼,閃著調皮的笑意「真是太好了!我們趕緊走吧!」。

兩個身影消失在月色的密林中。

護林牆那邊的草叢中,整齊的護衛隊列,豎起耳朵,雙眼如老鷹尖銳,環視整個園林的每個角落。在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中,角落的長生茅草,風兒吹動,草兒在月色中,輕輕搖擺著身軀,悉悉索索的。

天空真是晴朗,整個月亮在天穹中,靜靜凝望著這片碩大的園林。濃密的樹葉,連著外面的森林,如同潮水退後寧靜的海,偶爾只是微波浮動。

今日的夜,靜謐似水……幾日後。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素色軟榻一具,古色小桌一張,白紗為縵,白玉為鉤,煙霧繚繞。耳際微風輕撫,鼻息間拂過荷花幽幽清香。一身素白,拿起小杯,閉目輕呷,伴著船兒輕擺,這種感覺,實在是……「妙,妙不可言啊!」心中一驚,睜眼一看,原來是旁邊船家的貴客游西湖,賞荷花發出的感言,只是實在是時機正好,竟道出她心中所想。她伸頭想看個究竟,到底是哪方聖賢,竟道出她心中的快感。哪知,那船竟遠去,只見一襲藍色身影,佇立船頭。

「小姐」

「啪!」只見,一把梅花紙扇刷的一聲,被打開。這聲音如此突然竟把船家給驚著了,劃著小船,回頭看了她們一眼。紙扇遮面,低頭把丫鬟丁香拽過來,小聲的叱喝道︰「誒?!不是說好了,叫公子的嗎??怎才過了一會,又忘了呢!!」

「是,小……」丁香低下了頭,連忙捂著自己的小嘴,連吞帶咽,活生生地把「姐」字扼殺于搖籃之中。「公子」丁香小心翼翼的回話「可是,老爺和夫人知道我們出走,會生氣的,到時候……」

「誒!」末瑤微微煽動扇子,小聲道︰「無妨,本小姐已留好書信,定會沒事的。」

末府上。

「老爺,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幾個丫鬟急匆匆地奔走于前殿,「小姐不見了!」「什麼?!」末大莊接過書信,連拆帶撕的打開書信,看著閨女的字跡,呈上︰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

女兒不孝,請父親和母親原諒孩兒!今日出走,是想見過外面的世界。自小讀書,書中道盡世界之大,之美,之多姿,可小女自小在山莊長大,從未出去,女兒之所以不辭而別,是想出去看看,此生不憾!!女兒出去行走一月,到時定然回來,任由發落。只是這一月,望父母不要擔心!

小女末瑤致上」

「哎,我的乖女兒啊!你怎麼能離娘而去呢?」末夫人撫胸痛泣。「哎,我說夫人啊,你就別逼瑤兒啦!要不是你這次安排的宴席,瑤兒這麼聰慧,一定是知道你要安排她和康兒的婚事,她也不會離家的啊!」「什麼?!女大當嫁啊,我這也是為她好啊,你說,人家康兒和我們家親如友,門當戶對的。況且,康兒還對我們瑤兒一片痴心,非我家瑤兒不娶呢,不知有多少人家羨慕嫉妒恨呢!怎是我的錯呢?!」莫夫人突然站起來,「來人,不管把大地掀起來,也要把我女兒找回來!」「是,夫人」幾個身材矯健,魁梧的武士單膝跪地,義不容辭的遵命。

「恨!我才不要嫁給那個薛康呢!!」末瑤癟癟嘴,搖了搖頭,把山莊會發生的畫面甩去。不理了,反正不到一個月,本小姐,不,本公子是不會回去的,任天皇老子來了我也不怕,嘿嘿。末瑤露出狡黠的笑容。「賞荷吧!難得溜出來,不看白不看啊!」放眼望去,那層層碧綠的荷葉,在微風中輕浮著,荷花亭亭玉立;俯身,輕輕掬一縷水花,看著倒影在水中微微蕩漾的倩影,伴隨著肌膚清涼的觸覺,一種清淨自在的感覺油然而生……

「啊~」

一陣突如其來的慘叫聲,把末瑤從雅興中生生的拽了出來。末瑤突然睜開眼楮,面露不爽之色,小聲嘀咕道︰「這江南的花雖美,可姑娘家的教養實在是太差了吧,大白天的,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大喊大叫的,有失身份!」回神一看,船家竟自動的將船劃向慘叫聲來源處,那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聚集了很多船只,很多人正唧唧咋咋的議論著什麼,有些大家閨秀不知看到什麼,竟嚇得花容全失。

「天哪!誰家的閨女,竟遭這樣的狠手……」

「死人啦!快,去報官啊!」

「哎,死得好慘啊!」

「什麼!死了人!」末瑤豎著耳朵,捕捉了一些驚人的人言。末瑤踮起腳,伸長脖子,什麼也沒看到。「不行!」轉身,一口氣連跳到別人船,濺起一陣水花。

「小……」

「公子!」丁香在後邊跟著,邊向其他被末瑤那驚人一跳嚇得一愣愣的人道歉。「對不起哈!」

「哈!到最前頭了!」末瑤撐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呼呼~。定了定神,朝著大家指點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顆顆冷汗,如同密密麻麻的爬蟲般,從末瑤的額頭爬出,碧藍的瞳孔無限放大,最後,恐懼佔滿了全部,雙手害怕地捂住自己的眼楮,但腦海里那幅恐怖畫面卻遲遲沒有褪去。

在荷葉密集叢中,那是一個和末瑤年齡相差不是甚大的女孩,頭發散亂的漂在水中,本來精致的臉盤因泡在水中,卻顯得蒼白肥大。最可怕的莫過于那雙睜得大大的眼楮,發射出猙獰的眼神,又好像有一許不甘。尸體上穿著精致的荷綠色綢緞,看那面料估計是大戶人家的。

「真慘!」末瑤心中寒顫,對于一個年齡和自己相仿卻遭遇到這樣的事情,心中很是憤怒。看著那水中的倩影,末瑤心中默默地說︰「你能告訴我,曾經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會這樣?」

「讓開!!讓開!!」

人群突然散開,開出一條水道。只見衙門的捕快大哥帶著幾個小羅羅來了,甚是威風。

「你,什麼人!在這干啥呢?」

「咦?」末瑤伸頭一看,那尸體旁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艘小船。一個身穿藍色綢緞,手打素色白扇的年輕公子爺正俯身端詳那尸身。

「啊,官差大哥,久仰久仰!小生只是好奇,先睹為快!既然官差大哥來了,小弟不打攪!請~」那公子彬彬有禮,回頭承讓。

「這人有點意思!」末瑤琢磨著。看那公子,嘴角輕輕上揚,帶著一點似笑非笑的樣子,眉宇間英氣十足,特別是那雙睿智有神的眼楮。

官差那群人仔細的看了看,就把尸體撈上官船上。

「啊!我的女兒啊!」突然一艘氣派不凡的船只涉入,只見一老婦人直奔官船,淚流滿面,呼天搶地般嚎啕大哭。「女兒啊,你怎麼就這樣走了呢?娘不該逼你成親的,這樣你也不會離家出走啊!」

「官爺,我女兒到底怎麼了?啊?你說啊!」老婦人一臉悲傷,痛不欲絕。

「據我們觀察,你的女兒是溺亡的,據你剛剛所言,很有可能是自殺,溺水身亡的。」

「啊!女兒啊,娘對不起你,娘不該逼你的。可是,你是娘的好女兒,你為什麼要離開啊!你不願意,你可以和娘說啊!我的好女兒啊,你回來啊,睜開眼楮看看娘啊!只要你回來,娘答應你,娘不會再逼你了……」老婦人俯身痛哭。

不知過了許久。「公子,我們走吧!」丁香惶恐的拉著末瑤的衣擺,懇求道。回神一看,人群已散,只剩下那藍色身影還在原地注視著。「走吧!」丁香一拽,末瑤無奈地回頭,轉身,不經意間瞄了那男子一眼,心中一震。

「!」

不及多想,就被丁香拉著,離去。

回頭看,那男子已不見了。這個西湖,原本的美麗幽靜,卻已蕩然無存了,卻只剩下一股死靜,幽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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