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娘炊煙入眼一八八有毒五更有客夜來章節。」蘇淨道,「你放心在這兒慢慢看,妾身在那邊幫你守著。」
趙煙樹點頭道︰「好的,多謝了。」
緩緩的走到棺木旁,想是凶手還未定案的緣故,棺蓋還是打開著的。尸身用藥物處理過,又因為是在冬天里的關系,並沒有什麼特別難聞的氣味,趙煙樹稍稍定了定神,微躬身把視線放在棺木里的尸身上。
那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轉瞬之間就變成了這樣一具沒有生命跡象的尸體,不管之前有過怎麼樣的過節,現在想來都是些虛妄的故事,實在是沒有意義得緊。
「留五更!」
「什麼?」蘇淨立在窗旁,好奇說道,「就是‘閻王讓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的那個五更?」
「嗯。」趙煙樹點頭,「這是何門主所中的毒藥的名字。」
「嗯?」蘇淨奇道,「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
「因為中了這種毒藥的人必死無疑。」趙煙樹道,「但是中毒之人雖然必死無疑卻一定要等到下一個時刻才會失去性命。」
蘇淨道︰「反正還有一點時間,中毒之後去找大夫解了毒不就好了?」
「中毒之後是一點跡象也沒有的。」趙煙樹道,「只有等到失去生命的時候就什麼癥狀都顯現出來了。」
「這麼恐怖!」蘇淨嘆道,「這種毒似乎果然是很適合于嫁禍人什麼的。」
「是呀!」趙煙樹苦笑道,「也是一種極為難制的毒,不過沒有什麼特色,只要是用毒厲害一點的高手都能制出。」
蘇淨道︰「但是不管是不是用毒的人都可以擁有的吧,胡亂找個人買來不就好了嗎?」。
「所以想要證明七公子的清白是不能從死因入手的。」趙煙樹輕嘆口氣,起身道,「我們回去吧!」
蘇淨又道︰「尸身上可還有一些其他的癥狀嗎,會不會不只是這個死因?」
「沒有了。」趙煙樹把棺木重新蓋好,邊說道,「死因就只有這個而已。」
「這樣嗎?」。蘇淨也頗有些泄氣,「那還是先回去吧!」
兩人才出了靈堂不遠,就听見一群女子特意夸大了的嗚嗚咽咽的哭聲傳來。
「哭得這麼驚天動地的。」蘇淨皺眉說道,「這些女人是怎麼回事?」
「先回去吧!」
兩人回到客棧,蘇淨因為之前听趙煙樹說今夜所得結果並沒有什麼幫助的緣故很是沮喪,有氣無力的歪在榻上,只把視線隨著自進來起就不曾停下來的趙煙樹打轉。
「樹娘,你一直在忙些什麼?」
「沒什麼。」趙煙樹停下手里正在碾藥的動作,忽然抬頭說道,「蘇娘,沒什麼的,七公子那樣的人是不會把自己陷進困境的。」
「可是••••••」蘇淨還是不解道,「都已經被抓進雙層堡里去了,那麼多的高手守著還能做些什麼?」
「這只是一個誤會不是嗎?」。趙煙樹擺弄著桌上的各種藥物,一邊說道,「總有一個真正的凶手還在江寧呆著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麼?」
「但願如此。」半響,蘇淨嘟噥出一句。
「程金。」何玉君道,「我那些小娘送走了嗎?」。
「還有一個。」程金道,「清娘子多次來找屬下,說只是替門主守靈就好,其他的什麼也不會做,屬下正打算來請示娘子的意思。」
「算了。」何玉君道,「說起來一直沒有來找過我的就是她了,她若是一定要留下你就讓她留下吧,有個真心的人陪著父親也是好的。」
「如此屬下就這般安排了。」程金道,「雙層堡那邊的事屬下已經安排好了。」
何玉君抬頭問道︰「這樣兒家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何玉君額眼青黑,眼楮里也有了好些血絲,不過比之以前精神倒是好了許多,少了幾分驚慌和無助,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嬌弱和任性,不過也還是長大了許多炊煙入眼一八八有毒五更有客夜來章節。
程金道︰「玉君娘子只要在雙層堡里當著眾位江湖人士的面證明那王艷瞳和門主的恩怨就好,無論怎麼說,他都有足夠的對門主不利的理由。」
「哦。」何玉君底下頭去,程金一言不發的等了她半響,終于又听何玉君抬頭說道,「程金,在這之前,我能先去見見王艷瞳嗎?」。
「那王艷瞳武藝高強。」程金道,「娘子此舉只怕會有些危險。」
何玉君道︰「不是一直都有人在旁守著的嗎,我能有什麼危險呢?」
「娘子請不要讓屬下為難。」程金道,「若是娘子有什麼不明白的安排屬下去就好。」
「程金!」
「嗯?」何玉君突然大吼了一聲,程金一驚抬頭,見何玉君又是滿面的淚一時有些愣住,「娘子,這?」
「程金。」何玉君邊哭邊道,「爹爹離世的這個事實我都已經接受了,你就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徹底的把這些事都問個清楚明白,然後自己去接受這個事實可好?」
「可是••••」
「程金。」何玉君打斷他道,「難道我去見見殺死我爹的凶手還要取得別人的同意嗎?」。
「也罷!」程金道,「娘子且稍候些時日,屬下去安排便好。」
「還有趙煙樹那個賤女人。」何玉君邊抹著眼淚邊說道,「你處理得怎麼樣了?」
「娘子。」程金道,「目前怕是找不到一個適當的理由,畢竟因為之前那個同道大會,現在全江湖的人都在盯著這個女人,若是貿貿然的去找了這個女人的麻煩,只怕一時難給這些江湖人一個交代。」
「誰讓你一定要光明正大的去找人了?」何玉君道,「奴家才不管她將會有怎樣的的麻煩,只要看她之後付出足夠的代價而已,至于是怎樣的理由干我何事?」
「娘子請稍安勿躁。」程金道,「屬下一定會妥善處理好此事。」
「我也知道目前門中事務繁忙。」何玉君,「不過你也知道爹爹對那趙煙樹是怎麼樣的心思,若是爹爹也一定會贊成我這個想法的,你說是不是?」
「屬下明白。」程金說道。
何玉君又道︰「若是你忙不過來,我也可以自己去處理這些事,只是門中事務我不大清楚,所以你只需要安排足夠的人手給我就可以了。」
「娘子萬萬不可如此。」程金忙說道,「門主已遭此不測,娘子若是有個萬一,屬下萬死難辭其咎。還請娘子安心等待,屬下一定會給娘子一個滿意的答復。」
「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何玉君說著,那眼淚卻又一直都停不下來,依然屋檐上的雨水似的不停的落下。
「娘子。」程金道,「節哀順變,還請你保重身體。」
「我知道。」何玉君說道,卻還是停不下來,依然不停的抹著眼淚。
才一想起要見到那個人,所有的傷心事又一齊涌了上來,鼻子酸的厲害,干脆又用巾帕捂住臉大哭起來。
夜深星沉,不知何時起街上的燈盞一點一點的熄滅下去,白日里繁華的街道上復又歸為寧靜。忽然間自夢里醒來,趙煙樹起身披上厚厚的褙子,走到窗旁把窗扇打開。冷風「呼」的一下猛的灌進屋里,連心都冷得跟著顫了一顫。有些著迷的听著靜夜里各種蟲鳥的鳴叫聲,趙煙樹倚在窗扇上,看著淺淺的光照進屋子里來,一層一層的堆積在窗下的小幾上的棋盤上。
白日里那些光明正大的監視的人此時應該也少了許多,只能看見偶而的有人在不遠的地方探頭張望。
點燃桌上的蠟燭,趙煙樹端著燭台回到圍子榻上,左右手各執起黑白子兒,放下一顆,然後細細的思考一番再落下另一顆,偶爾兩只手停在空中,視線靜靜的看著棋盤,窗外一聲聲的蟲聲鳴過。然後是一聲尖利的鳥叫聲,趙煙樹才忽然醒悟過來,看看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又有些無奈的看向兩手的黑白棋子,一時想不起該到了那一只手。
屋頂上的打斗聲傳來的時候趙煙樹正一顆顆的把棋子歸位打算重新開始,卻不料一道黑影從窗外落下,接著是「 咚」一聲沉悶的響聲傳來。
又把棋子放回去,趙煙樹干脆抬手支著腦袋看著打開的窗扇,不言語的等待著。
「吱呀」的輕響,窗扇又打開了一些,一個人影從窗外跳進來。
「顏娘子?」
不曾想進來的會是個熟識之人,趙煙樹一時有些吃驚。
「嗯?」顏真婉才落地抬頭見趙煙樹眼也不眨的看著自己,一時也有些不自在,頓了頓才說道,「抱歉,打擾娘子你休息了!」
本來也沒打算進來的,只是見趙煙樹屋子里的蠟燭燃著,想著反正剛剛的打斗也已經驚擾了她便干脆進來交代一些事,只是沒曾想到才從窗子里進來就撞上趙煙樹那樣一雙安靜的注視之後窗扇的視線。突然之間竟覺得自己就像那落入陷進的獵物似的,不僅如此,且一旁還有個氣定神閑的在等待著的獵人。
「不打緊。」趙煙樹道,「奴家也沒休息,顏娘子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