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闕45_第四十五章缺了半闕來自（）
門外，楚齊望著緊閉的門，心七上八下地跳著︰「小灰，大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灰猴恍若沒有听楚齊的聲音，一言不發地蹲在門口，爪子一直不停地抓著自己身上的毛，眼中沒有一絲神采。百度搜索會員登入
「小灰，你說說大叔到底怎麼了？」楚齊看到灰猴這個樣子，越發地害怕起來，這種心緒不寧的感覺就像是一年前自己的哥哥去參軍的時候一模一樣。
門打開了，只見蘇闕雙眼通紅地走出來，身形搖搖欲墜，楚齊急忙上前扶住蘇闕，將蘇闕扶到石凳上坐下。自己靜靜地站在一盤，雙目緊張地看著蘇闕，想說些什麼卻還是沒有說話，四周是凝滯的安靜。
蘇闕開口對楚齊說，聲音里有些哽咽︰「小齊，書房櫃子右下方第一個抽屜里有一截竹子，和一個殘簡，你幫我拿出來。」
楚齊點點頭就往書房奔去，不知不覺中臉上已經爬滿了淚痕，楚齊用袖口狠狠地擦著自己的臉，心里給自己打氣︰楚齊，你不能哭，楚齊，你不能哭……
楚齊默不吭聲地將殘簡和竹子遞給蘇闕，只見蘇闕小心翼翼地攤開殘簡，縴白的手指顫抖地輕輕地踫觸著，面容悲苦，眼角的淚仿佛馬上就要滴落，最後還是忍回去。蘇闕合上殘簡，將其放到自己的懷中，拿起那截竹子，打開竹子上面的蓋子，拉著下面的繩子，一束煙火從小小的竹子中迸射出來，在空中閃爍然後泯滅最後隨著變成塵埃落下。
片刻之後，不知從什麼方向涌進一批人，紛紛跪在蘇闕的身前。
「主子……」
「傳信給言安，說隨舟出事，速來，帶上救命丹藥。」蘇闕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樣鄭重其事的宣布是第一次，而且話語間透著無法抑制的悲傷，讓在一旁听候差遣的人心中一怔。
「不遺余力收集所有名貴的藥材和打听名醫的消息。留下幾個住在這里，隨時听候安排。」
「是……」瞬間除了留下的幾人，其他人已經離開院子。
蘇闕看著灰猴，眼里滿是懇求︰「你帶著他們去尋果子可好？」
灰猴仿佛听懂了一般，毛茸茸的手緊緊的抓著蘇闕的衣襟，然後轉身看著跪在地上的幾人，一邊吱吱叫喚一邊往門外串去。
「你們跟上它。」
地上的幾人听到蘇闕的吩咐飛身跟著灰猴往外奔去，也不過一會兒，院子里還是只剩下楚齊和蘇闕。
「大哥，大叔，大叔他怎麼了？」楚齊小聲地問道。
蘇闕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神里很是空洞，听到楚齊的聲音，轉頭望向楚齊，卻沒有焦距。
「沒，他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蘇闕說著這話不知是在回答楚齊還是在自我回答，徑直地往屋內走去。
「大哥。」
「啊……」
楚齊看著這樣心思全然不在身上的蘇闕，心中一陣酸楚︰「大叔還要你照顧，你不能先倒下。」
蘇闕听到一怔，半響之後對楚齊點點頭，嘴角微微地向上彎起，似乎是在笑，卻是比哭還難看︰「我明白的，我不會倒下。這些天，只能麻煩你去酒樓拿飯食了，小齊。」
「嗯，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蘇闕點著頭，推開門，往屋內走去。楚齊望著輕輕關上的門，剛剛還忍住的眼淚倏爾落下，濕了一臉。
哥，請你保佑大叔不要出事，哥。
蘇闕走到床邊，看著沉睡中的史長雲出神，指尖顫抖地覆上史長雲緊皺的眉宇，輕輕的按著。這樣面容清俊的人，這樣英勇偉岸的人，怎麼，怎麼就變得，這麼脆弱呢？
輕輕地俯子，溫潤的唇瓣貼著發白的唇瓣，淚珠不由自主地從眼角落下，沿著身下的人的臉頰，落入發間。這麼溫暖的唇，昨夜還在耳邊傾述情話，那麼溫柔寵溺。唇緩緩地上移，輕柔地吻上緊閉的眼瞼。這樣深邃的眼眸，昨夜還深情地望著自己，那麼讓人沉迷。
心越發的疼痛，痛得連支撐著身子的雙手都顫動起來，蘇闕狠狠地咬著牙齦才讓嘴邊的申吟沒有溢出。貼著胸膛，真是什麼也不願想了，什麼也不顧了，即使就這樣和你一起老去死去又有什麼可惜呢。只是，只是，將軍，不要再丟下闕兒一個人了……
幾日之後，言安風塵僕僕地從白城趕了，進入院子就看到史長雲倚著一棵大樹笑著和蘇闕對弈，兩人自成一個空間，仿佛看不到身邊其他人一樣，偶爾拿起棋子思考著，然後輕聲放下，每次落子前都相視一笑。樹上偶爾有不知名的花朵被風吹著，落在兩人的衣上，發上……
整個畫面就像是一副絕世的畫卷，那樣淒美。
不知過了多久，史長雲似是同蘇闕下完了棋，抬頭發現來人，嘴角輕笑︰「言安，來了。」
言安這才發現史長雲的臉色異常的慘白，唇色也是近乎透明，身形同上次相見一比削瘦了三分，唯有那雙眼楮，還是那樣深邃，那樣溫柔。
正在埋頭整理的蘇闕听到這話也抬頭望著言安，剛剛還有些迷茫的眼神一下子清明起來，恍如看著救命繩一樣眼神灼灼逼人。
「小闕找你來，想比情況你也了解了，來把脈吧。」史長雲淡定從容地將手伸給言安，仿佛這談論的事都與他無關，又好像生或者死對他沒有任何差別。但是言安知道，每次史長雲的眼神觸及到蘇闕，那份淡然下洶涌澎湃著不舍悲傷。
言安望著兩人的神情，洶涌澎湃而來的傷感就像要把自己淹沒了一樣，暗暗地斂目穩住情緒，上期將手搭在史長雲的脈上，小心的听診。這不听還好，一听頓時讓言安心中一驚，搭著脈搏的手顫動到不行。
這脈搏竟已經微弱到這種地步，若是其他人，現在早已經臥趟在床，魂魄歸西也是幾個時辰之後的事了。然而史長雲竟然還能這樣與蘇闕對弈，已是超乎言安的認知。
「將軍可有服用什麼東西？」
蘇闕拿起一旁的果子，遞給言安。言安小心拿過蘇闕手中的果子，小心的聞了聞，從中用小刀切取一小塊仔細地嘗了嘗，心中震撼更深。
「主子，我還要時日細細研究這種果子和將軍的病。」
「你有幾成把握？」許是太過害怕，蘇闕的聲音很微弱。
言安苦笑，搖著頭︰「一成都沒有。」
蘇闕手一抖，衣袖踫到放在桌子旁的棋盒，黑子「叮叮咚咚」落了一地，在地上滾了幾滾才安靜地躺在泥里，還沾了些許白色的花瓣。
長雲嘆息了一聲，伸手撫上蘇闕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的手背，拍了拍，似在安慰，然後轉頭對言安說︰「你下去吧。」
「看到言安退下後長雲對著蘇闕喚到︰「小闕。」
蘇闕抬頭望向長雲，滿目的絕望落在長雲的眼中，震得長雲剛想出口的安慰的話又和著嘆息咽下。
「小闕，過來。」
蘇闕不語地起身走到史長雲身邊，與史長雲並排依靠著大樹坐下，右手緊緊地牽著史長雲的左手，十指交纏。
「小闕，長雲有生以來，這些日子陪著你的時光是我最快樂的日子，能從鬼門關中搶回一條命，如此快樂的生活了這麼久，雲已經很知足了。無論結果如何，我希望你能勇敢地面對。」
蘇闕將頭輕輕地放在史長雲的肩上，淡笑不語。
這些日子也是闕兒最快樂的時光了，長雲。但是，不要再丟下闕兒一個人了，求你，求你……如果以後的日子沒有你，我的人生就像你留下的殘簡，缺了半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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