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花開 碧影沉落(十三)

作者 ︰

雨夜,陰森的樹林,陰冷的氣息,黑暗的環境,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自古以來,成全了多少對痴男怨女,情定三生,當然,這其中並無包括如今趕離九曲鎮的三個人。

「沉夜,你說狗淋了雨會成為什麼?」

沉夜望了悶頭趕路似乎剛剛什麼都沒有听見的承一眼︰「變成什麼?」

「落水狗嘛!天可憐見,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難得大狗必須沐浴在親親水里,而他又沒得躲避,更不能使用仙術,曾經,她使用了多少辦法想把大狗使勁按在水里啊!

「到了!」承終于出聲,語氣不善。

「嘎?怎麼這麼快!」風淺抱怨,顯然這種讓大狗淋雨的機會不可多得,而她眼前出現的是一座大宅,在狂風暴雨的黑夜里顯得張牙舞爪,陰冷可怖。

宅前的牌匾已經不見,不知經了多少年的磨礪,門前支撐的石柱,有了深深淺淺的印記,有刀劍的劃痕,槍劍的戳刺,錘斧的鑿擊,似乎還殘留著鮮血的氣味,無論經過多少雨水沖刷都磨滅不盡,這些,無一不在說明這棟宅子曾經歷過何等血腥的一幕。

朱紅的大門緊閉,如同天氣一般的寒冷無情。

「大狗,你確定要進去?」風淺拉了拉承的袖子,樣子如同她才是一只小狗,可憐兮兮。

「難道你害怕?」

「怎麼可能!我只是擔心,擔心沉夜會害怕嘛,沉夜,你說是不是?」詢問的語氣,其實不可抗拒的眼神,擺明了在說︰快說是,不然我跟你急!

于是沉夜扯了扯嘴角,決定用沉默代替所有回答。

「看來沉夜沒有異議啊。」承心情大好的毫不理會身後某只出離憤怒的樹木開始敲門,剛剛誰還生龍活虎趾高氣揚取笑人,哦不,麒麟來著?

風淺眼睜睜看著大狗伸手敲門,三秒鐘之後……︰「哦  ,看來沒有人啊,我們怎麼能隨便進別人的家呢,會被誤會是強盜的!「

「這麼一座大宅,沒人的話,應該是座棄宅……」沉夜好心提醒,被風淺一個眼刀飛過堅決噤聲。

然而仿佛是印了他們所說的話一般,門吱呀一聲開了。

風淺立刻全神戒備,退至兩人身後,拉住大狗衣角,無論鬼神,大狗還是有點用處的嘛。

承瞅了瞅被拉住的衣服,眼里閃過一絲好笑,剛剛誰說不怕來著的?卻並未落井下石。

門全開,黑暗中顯露出一名白衣的點燈女子,皮膚蒼白至極,與她身後宅內似乎綿延不盡的黑暗形成極為強烈的反差,她瘦弱的身軀如同北風一吹就能飄起,眉宇美艷卻毫無表情,沒有生氣。

鬼鬼鬼……鬼啊!!風淺抽出一只手捂住嘴巴,死命把長大的嘴往小里摁,你沒看到我你沒看到我的心理默念。

沉夜對于自己無端被拎起並抓的生疼的手表示很無奈,不過嘛,她想捂就捂吧,他不介意被她抓著的。

「因為途中下雨,路過貴宅,望借宿一宿,不知可否通融?」承執禮問道。

淡漠的眸子匆匆掃過三人,臉上仍舊毫無表情。

「跟我來。」清冷的聲音,本該溫柔的女聲卻如冰凌一般令人窒息。

承皺了皺眉,仍是拉了風淺走了進去,風淺拽了拽,無果後,另一只手扯起沉夜才往里走,抓兩個,不吃虧嘛。

承看了看抓著自己的手,知道那是信任,是交付的依賴,手上緊了緊,將抓著自己的手同樣抓緊。

「女鬼」將三人領至一排客房前︰「三位就先各自選了滿意的屋子住下,不過這里並不管飯。」

「無妨,我們等雨停了清晨就動身。」

「女鬼」點了點頭的離去,光亮也隨之遠去,不管怎麼看都像是飄得啊。

「沉夜,我知道你一定害怕的,所以,我跟大狗決定很好心的陪你睡,來來來。」風淺毫不猶豫的拉起身邊兩人,隨便找了個房門就踹了進去,不容分說的叫道︰「沉夜,點燈。」

沉夜表示很無語,雖然住在一起也好,這樣他們可以保護她,但是為什麼每次都是說他害怕……而且……睡在一間房里麼……

沉夜認命的走去點燈,亮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簡單仍舊透露著華貴的裝飾,朱色的桌椅床榻,桌上只有一只黑色的酒鼎,果然是不管飯啊,連茶水都不管,風淺哀嘆,這酒鼎孤零零的擺在桌面上顯得突兀之極,況且,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呢。房間雖然潔淨,看樣子有人打掃,卻透著腐濕沉悶的氣息,怕是,很久沒有生人住進來過了,繼續掃了一眼床,不錯,挺大的,三個人的話,擠擠應該可以了吧。

「我……」風淺剛一開口。

「我睡旁邊榻上。」承開口。

「那我睡桌子。」沉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黑色酒鼎,眼里寒光一閃。

唉,風淺嘆息,她真的是有意讓三個人睡在一起的啊,反正那兩個人也不會對她做什麼,當然,她說不定就對那兩人做點什麼,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兩人還可以互相做點什麼,她不介意旁觀添油加醋一把的,可惜,命途多舛啊,蒼天並不給她這麼一個美麗的機會。翻出三件干衣換上,雖然她和大狗沒事,但不代表沉夜就沒事啊,不過,為什麼她看不到那兩只換衣服啊!!悲憤!!一個去換另一個就留下監視她,這個時候,他們不應該趁此機會趁熱打鐵你儂我儂干柴烈火麼?悲憤啊!!她要撓牆!!

夜里,萬籟俱寂,一道黑影迅速閃過邊窗,毫無聲息的落下離去,榻上的人睜眼,紅色的眸子一閃而過,亦是起身。

原本三個人的房間此刻所有人都認為應該睡著了的僅剩的那個卻翻了個身,兀自嘆了口氣。

……

秋歌突然感到脖上一冷,壓迫的氣勢傾身而來,身前的桌上落下一只黑色酒鼎,這一直都是鼎崖閣閣中傳遞信息的方式。

「多情公子果然非同一般,怪不得成為鼎崖閣第一殺手,北樓樓主,秋歌甘拜下風。」聲音仍舊冰冷不含感情,竟如同被劍架住喉嚨的不是自己一般。

「我已經不是多情了。」同樣冰冷而沒有溫度的聲音響起。

「傳聞多情公子多情劍法了得,自是多情,最是無情,竟也讓秋歌見到你不笑的時候,看來那兩人的確不簡單啊。」

「不要動他們。」劍更加迫近雪白的脖頸,沉夜的語氣竟像在威脅。

「呵呵,看來副閣主說的不錯,你已經不想再回去了。」

「哼,她?當初可是糾纏了我很久。」

「怪不得閣主問起你的消息,副閣主什麼都不肯說,嘗試了那麼久都沒有把你勸回去,真是失敗之極,不過,若不是你這一鬧,我們還從不曉得,勾魂竟就是副閣主,難怪當初你們兩人的同時離開讓閣主大為惱火。」

「你來就是為了說這個的?」

「呵,我來是因為這是你最後的機會,閣主已經動身了。」

沉夜收起劍,一刻也不願多待的離開。

「怎麼,多情竟也有不殺人的時候?」

沉夜並未回頭,毫不理會身後的挑釁,身後卻傳來東西倒地的聲音,迅速轉頭,看到的是在秋歌身影倒下後顯現的承的身影,燈光明滅。

四目相對,沉默。

許久,承看了看客房的方向,問︰「沉夜,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時喝的那杯酒?」

「記得。」沉夜語氣不再冰冷,不覺讓笑意漫上唇稍,怎麼會不記得呢,那個時候,有兩個人說,他們三個是朋友,正是這個詞,讓他有了甩開一切的勇氣。

「天冷,別忘了關好窗。」承就這樣離開。

沉夜剎那明白了什麼,心中的決定更加堅定,他們是朋友啊,一輩子的朋友,值得生死相托的朋友。

「多情,你……逃不掉的。」秋歌嘴邊掛著血,氣若游絲,竟沒有立馬斃命,語氣滿是譏諷。

沉夜並不理會,他從沒有想過要逃,從來沒有過,就像流婉一樣,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掩飾和躲避,因為這才是最真實的自己,因為這樣,才能獲得最完整的快樂,殺手需要冷酷絕情,但同樣,他們一意孤行,認準了便直來直去,不會迂回,那是最為原始的簡單。

沉夜回到窗前,熟練地閃身進入,小心翼翼的檢查是否關好了窗子,帶著笑的睡下。

房內的三個人,終于都安心睡去。

早上,仍在熟睡的風淺被承拉起就跑,還好昨天沒月兌衣服啊,風淺不禁感嘆了一下自己這個英明神武的決策,快速的整理好衣衫︰「大狗,怎麼了,沉夜呢?」

「快走。」承不容她廢話的拉著她就繞到宅子後面,冷清凌亂的院落內,卻有人等著,很多人。

風淺和承停住,承看著攔路的人,知道這一場架是免不了的了,而風淺突然之間就明白了︰「沉夜是不是在宅子前面?」

「不錯,他本以為能夠牽制住人馬,好讓你們趁機逃月兌,只是,我們本來的目標就不是他。」為首的一名黑衣人在承未作任何反應時就回答道︰「抓了你們,還怕他不乖乖被擒麼。」他的臉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從左眼橫貫到右耳,將他原本清俊的臉割得支離破碎,他的語氣陰狠,令人寒毛直豎。

「你們……」風淺氣極,想著實在不行就動用仙術,天譴也不在乎,然而承將她拉開,她知道,他不想她動用,便將那個想法壓制下去。

「少廢話。」承動了,沖向那領頭的男子,回頭對風淺快速低語了一聲︰「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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