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花開 一年(一)

作者 ︰

今日的晚晴樓座無虛席,華而不奢、美而不俗的大堂正開展著有史以來第一次的投繡會,晚晴樓作為屹立數年不曾跨下的妓院之尊,常客自然很多,不少還是王孫貴族,官宦之家,更何況只一次此樓標新立異,弄出了投繡會,是特地為新晉教準備好的女子開辦的展示會,女子們憑自己所長,贏得看管的青睞和嘉賞,也讓客人擁有對自己的了解,出價高者自然是可以贏得美人的一夜。

只是,晚晴樓的特殊就在于這里從不能強迫誰,護衛們總是武功高超,更何況,江湖上無比神秘的殺手組織鼎崖閣似乎與晚晴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也有吃了苦頭的客人不甘而準備憑權勢拆了這一樓,卻被鼎崖閣找上,他們當真也不會和官家的人對著干,只是略施小戒,只是鼎崖閣的手段較之三年前有更上一層樓,于是再沒有人敢打晚晴樓的主意。

還有一點,晚晴樓是不準攜帶打手的,怕引起不必要的糾紛,因為聲色場所,踢板凳掀桌子的事情簡直就是小打小鬧,所以為了盡量避免這些事,晚晴樓向來只允許自家護衛進入,不過,由于晚晴樓護衛的高超武技和晚晴樓多年的好口碑,也並不會讓客人覺得多難以接受,頂多撇撇嘴而已麼。

既是如此之大的盛會,參與之人定是極多的,可是今日本來進場就要花比不菲的錢財,很多人只是抱著見一見感受一下的心情來到,而那些位置安排在最靠前椅凳上,又或是在樓上雅間里的客人才是真正準備花錢的,晚晴樓從事如此多年,早就模清了底細,也是可以花錢買來的,但也有的剛一進門,侍女們便會微笑著將人帶到頂好的位置,置上酒食,當然,最好的位置還是得提前訂的。

丁小瘦就是晚晴樓的常客,此刻正坐在大廳的前排與侍女們調笑,作為尚書的兒子,丁小瘦一向是橫著走的,他處的位置很微妙,尚書不是最大的官,卻也並不是小官,人都要給個幾分面子,加上官並不最大,並不會站在風口浪尖上,所以宰相的兒子、王爺等的可能要顧慮一些,他卻是完全不做考慮的。

丁小瘦原名自然不叫丁小瘦,只是爹姓丁,他人又長得極瘦,所以大家都在暗地里稱他做丁小瘦,具體瘦到什麼程度呢,簡單,就是那種被狗啃過的骨頭的那樣。如今才藝展示已完畢,姑娘們或水袖長卷,或撫琴輕撥,或舞劍作唱,丁小瘦眯起還算大的眼楮,選定了一個,輪到時就叫起價來。

「一百兩。」語出之時丁小瘦就听到了別人的倒吸涼氣聲,不禁自得滿滿,他之所以不上雅間,就是要坐在這大堂之上,讓別人看清了,誰在叫價,是自己能惹得還是不能惹的,更何況,還能享受到別人膜拜的目光,起碼是他自己認為膜拜的目光。

「兩百兩!」丁小瘦一驚,循著聲音看去,原來是坐在他旁邊的一名白衣男子,清秀的五官,含笑揚起的朱唇,眼楮彎彎的看著自己,丁小瘦想了想,還是沒從「京城富貴名單」上找到這麼一號人物,皺了皺眉,抬聲道︰「兩百五十兩!」

白衣男子笑意更勝,只是斂住了,沒听清一般的驚訝道︰「你是兩百五十麼?」

丁小瘦想都沒想的不耐道︰「沒錯!」然後堂前傳來主持者高聲的宣布︰「兩百五十兩一次,兩百五十兩兩次,兩百五十兩——」

「撲哧。」白衣男子笑出聲來,「果然是個二百五呢,兩百六十兩!」

丁小瘦氣急,身後的人早已笑出聲來,惡狠狠地盯著白衣男子,只是那男子絲毫不懼的仍是笑盈盈的看著自己︰「兩百八十兩!」此時丁小瘦已經咬牙切齒了,就算他們家有錢,一下子拿出兩百八十兩也已經不是什麼小數目了。

「兩百——八十一兩!」不合時宜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只是多了一兩而已。

「兩百九十兩!」丁小瘦已經腦門冒汗了,他也知道再扯下去,一向不管自己的父親肯定會讓他沒有好果子吃。

「呵呵,少,你知道麼,兩百九十兩是一個非常美好的數字呢。」少年再次開口,看似是對身旁的黑衣男子說話,卻使得整個大堂都正正好好听見,大家也都安靜下來,準備听听這少年如何再一語驚人。

「兩百九十兩啊!」少年喝了口茶,「就是二百五加三八加二呢!瞧瞧,多匹配!」眾人開始憋笑,丁小瘦自是氣的臉紅脖子粗。

「哎呀,好啦好啦,怎麼這麼不禁開玩笑啊,別氣了,脖子斷了可不好,我就不和你爭了。」少年做出一副很寬宏大量的樣子說道,丁小瘦覺得自己頭上已經可以冒煙了,平常哪敢有人這麼說他啊,更何況這人害他花了那麼多錢,只不過他不認得這人,難以下手罷了。

丁小瘦正思考著,就見有一個侍女湊近了白衣男子,耳語幾句,白衣男子很是高興的點頭應著,然後拉起身邊的黑衣男子就跟著侍女離去,丁小瘦眼楮一亮,機會來了。

晚晴樓最靠後的一處院落里,一名身著淡紅色長裙的女子正盯著手中的一枚黑色小鼎出神,女子眉目婉約,不是多好看的五官,擺在一起卻是如此的巧奪天工,似乎有著迷惑人心的力量。忽然門被打開,女子看也不看,白衣男子連門也不敲的就帶著黑衣男子進來,走向女子,卻是忽然出手奪鼎!

尾隨而至的丁小瘦趴在門邊上,一眼看到屋中的女子,眨了眨眼楮,呦,這不是早些年前轟動天下的第一名妓流婉麼。

屋內三人似乎誰也沒有察覺到屋外的不速之客,女子和男子交手飛快,女子手法婉約優美,而白衣男子則是直接卻帶著溫情,丁小瘦不禁瞪大了眼楮,看起來,那個白衣男子武功好好的樣子,不禁讓自己打了退堂鼓。

不過片刻,男子泄氣一般的停手,然後一在女子旁的凳子上坐下,一直沒有動手持觀賞態度的黑衣男子也坐在了白衣男子身旁。

「呼,怎麼能這樣呢,你也不讓讓我!」白衣男子嘟了嘟嘴,當然,也只有知曉她的人知道,這表情在她身上是多麼的不可信。

「哼,讓你?你以為你的多情劍法是什麼?」女子並不吃她這一套,冷笑道。

丁小瘦腿開始發抖了,多情劍法,那是多情所創,曾經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讓人聞風喪膽的多情啊,雖然曾有傳言說多情叛變被鼎崖閣所滅殺,可傳言畢竟是傳言啊,還有傳言說自己能當宰相呢,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雖然當時自己大喜之下給了那個術士很多銀子,打住打住,在想什麼呢!

「嘖嘖,語氣不要這樣不好麼,好歹鼎崖閣也有我的功勞麼,是吧,閣主?」男子繼續露齒笑著。

丁小瘦認為自己站不住了,一跌了下去,神馬,有一個多情還不夠麼,閣主,看樣子就是鼎崖閣閣主啊,要死了,這兩個每個都夠把自己殺個百八十遍還雙手不染血的,听說三年前,鼎崖閣追殺多情時出現了些許變更,看來是真的!丁小瘦想逃,卻發現因為恐懼,自己已經完全動不了了,只能祈禱屋里的人沒發現自己。

「誰?」仿佛是來自地獄的聲音,出自一直沒有開口的黑衣男子口中,然後,丁小瘦就感覺到自己被提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被扔到了屋內。

「呦,怎麼是你啊,還想來跟我抬價是吧?」白衣男子嘴巴彎彎,同樣的笑容此刻卻讓丁小瘦覺得自己毛都豎起來了。

「沒,沒……」仿佛被恐懼扼住了咽喉,丁小瘦有些嗚咽著。

「哼,怕是听到不該听的東西了吧!」女子冷冷道,丁小瘦嚇得立馬搖頭︰「沒有,我什麼都沒听到……沒听到……」

「是麼,這樣可不乖哦,你知道,我不想傷害你的,但我們閣主可是很討厭撒謊的人的……」白衣男子似乎很是為難的說。

「我……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什麼都不會說!」丁小瘦立馬叫道,已經趴跪在地上,身體抖成篩狀。

「死人,才是不會說話的。」女子的聲音像出自鬼火的審判,丁小瘦幾乎昏過去,臉色蒼白之極,本就因為沒有肉而凹陷下去的臉上骨頭更加鮮明的突起著,張嘴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恩恩,好久沒喝人血了呢。」白衣男子舌忝了舌忝唇,丁小瘦終于昏了過去。

「喂喂喂,起來,別給我裝睡,不然我可是會把你手腳卸下來的,听到沒有?」白衣男子叫嚷著,卻並沒有實際的行動,然後,在短暫的沉默後,白衣男子和女子都爆發出了笑聲,看著彼此的眼里都有著欣喜與熟稔。

「唉。」黑衣男子感嘆了一聲,轉向白衣男子,「我真覺得你是不是上錯道了。」就她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修魔道的麼,不不不,魔道肯定也供不下這尊大佛……好吧,是大魔!

「這是?」笑夠了的女子縴手一指黑衣男子,一手掩著朱色的唇笑問道。

「哦,她是霜遲,我哥們!」白衣男子一摟黑衣男子,得意道。

霜遲白了不要臉的某生物一眼,去去去,誰是你哥們了,誰說我認識你,我跟誰急!

「咦,承呢,沒跟你一起麼?」女子終于說出心中的疑問。

頓了一頓,氣氛忽然有些壓抑,女子擔憂的皺了皺眉。

「唉,別提他,我可是背著他好不容易跑出來的呢,我還想念著我的懶覺呢!」白衣男子搪塞著,當初,這可是四個人眾所周知的事情呢,每次只有承出馬才能叫醒她。

「嗯。」女子應著,知道沒那麼簡單,卻並沒有戳破,我曾經以為,你們是會在一起的,風淺。

「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啊?」風淺轉移這話題。

「什麼晚!」流婉將手中的小鼎丟給風淺,「早知道我就不會命令他們說看到三年前被毀掉只余一個的小鼎後就立馬通知我,並且鼎崖閣上下一切听從持鼎人的差遣了!」流婉故作生氣。

「好啦好啦,不看我給你賺了那麼多錢麼,除了多好的主意啊!我那精明的腦子,你是不是應該趕緊抓住機會把我這麼個人才挖走啊!」

「你個妮子……」

屋內又恢復了笑聲,風淺握緊了小鼎,這是唯一剩下的一個了呢,沉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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