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春暖/花開的日子。
裔梓維滿心歡喜地給裔蓮打來電話時,她和柳絮絮正在卡斯喀羅廣場附近的露天舊貨市場淘貨,柳絮絮看中了一枚十八世紀的胸針,老板有些獅子大開口,裔蓮拉著柳絮絮就走,柳絮絮拉拉她的衣角,皺著眉頭在她耳邊說︰「我真的很喜歡啊。」言語中是說不盡的舍不得。
裔蓮無奈,老板見她們又返回,臉上立馬堆著笑,柳絮絮付了錢後立刻把胸針別在了她的卡其色毛衣領口,裔蓮不由多看了幾眼,雖然被敲了一筆,但是果真是好看的。
「裔蓮,手機響了好一會了,你到底接不接啊?」
經柳絮絮提醒,裔蓮這才意識到那薄弱的嗡嗡聲,從兜里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裔梓維」這三個字,她的臉上就情不自禁地揚起笑容。
「大哥,你想我了嗎?」。裔蓮的語氣里滿是激動。
「齊歡的孩子要生了,你回來嗎?」。
裔蓮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冷了語氣回︰「是她的孩子要生,又不是我的孩子要生,跟我一毛錢關系也沒有。」說完,裔蓮就迅速將手機電板拆掉,扔進包里。
柳絮絮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深怕裔蓮把火撒在她身上。
裔蓮自知現在的她的確有些壞脾氣,從前她多鎮定的一個人,可是如今只要听到「裔齊歡」這個名字就變得不鎮定。她加快步子走到一邊,深呼吸了幾次,試圖找回剛才的好心情,柳絮絮跟上來,「怎麼了?裔蓮。」
「裔齊歡要生孩子了,我哥讓我回去。」
「那就回去吧。」
「不回。」裔蓮說得斬釘截鐵,同時眼淚濕了眼角。下一秒,她自嘲地笑笑,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這麼脆弱了?
況且,那個家,早已不是她想回就能夠回去的家了?五年了,她被放逐在馬德里五年了,多漫長悠遠的歲月啊!
柳絮絮有些慌亂,用手幫裔蓮擦掉眼淚,她的指尖冰冷冰冷的,但是裔蓮卻覺得很溫暖。
「裔蓮,我第一次見你哭。」
裔蓮怔了怔,第一次哭嗎?不,在馬德里的這些年,她哭的次數太多,都哭累了。
柳絮絮尷尬一笑,說︰「可是,看見你哭,我好心疼啊,裔蓮還是適合沒心沒肺。」
曾經的裔蓮討厭軟弱的一切,她驕傲有些冷血。我自知,我是很難再回到當初了,當初的自己或許並不討喜,可是一直在做著自己,從不為任何人或事妥協,自尊自憐。而我是真的很想念她,那個不顧一切恣意妄為的她。我瘋狂地愛著曾經的我,可是,絮絮,我回不去了。
那樣子的裔蓮,死在了五年前的延川。現在活著的裔蓮,只是在拼命磨平五年前的傷口,小心翼翼地生活著。
明明她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接近幸福,可是命運似乎不甘心,想要收走她所有的好,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讓她的人生背離了原先的軌跡,她就在那一場親情選擇戰里被打下了地獄。
她是延川名門望族裔家的掌上明珠,雖然自幼喪母,由裔老太太帶大,可是從來備受寵愛,在裔家,她最愛的就是女乃女乃,還有大哥裔梓維。
對于堂姐裔齊歡和大伯大伯母,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但是裔蓮卻至始至終覺得與他們不在一個世界,他們的世界太過高深,充斥著算計、陰謀。其實,裔梓維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可是她對這個堂哥就是討厭不起來,因為在她和他親妹妹裔齊歡之間,他向來偏愛自己,裔齊歡為此嫉妒了許久。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遇到了那個叫湯季辰的男人後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