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彪悍人生 第六十四章 上朝

作者 ︰

羅蘭第一次坐上四人抬的藍色呢絨官轎,感覺像小轎車在顛簸不平的土路上行駛,上下搖晃,頗不舒服;幸虧她現在的體質已經今非昔比,否則非暈轎不可。實在想不明白,轎子怎麼就成了這個時代最高檔的交通工具了呢?

「如果我能改造出近代的四輪馬車,想來日後出行也可以舒服些吧?」被晃得頭暈的羅蘭禁不住動起了這個念頭︰「嗯,這個事,可以有。鐵匠鋪、車馬行,要派人去找找這里面的可用之才了。」

想到這里,羅蘭的心思忽然一動,不由得回想起昨天家里來的那位意外的訪客——慶國公李煥章。

羅蘭那時候剛剛經歷了冰火兩重天︰九風如期歸來,令她大喜過望,然而,他帶回來的兩個人——林子岳的兩位師兄劉陽和黎鳴,卻讓她的喜悅轉眼間變成了憤怒︰這兩個可憐的手藝人,被折磨得幾乎沒有了人形,骨瘦如柴的身體上傷痕累累,尤其是一雙手,被打得變了形,五根手指彎曲得像得了雞爪瘋,這明顯是有意毀掉他們賴以謀生的技藝,讓他們日後即使能活著,也會活得下賤齷齪,生不如死!林子岳見到兩個面目全非的師兄,心痛得差點昏厥,他當即跪在地上向兩位被他林家牽連的無辜者磕頭賠罪,不住地自責。師兄弟三人抱頭痛哭,直到老周大叔聞訊趕來,不停地勸慰,三人才漸漸止住哭聲。羅蘭嘆口氣,上前柔聲安慰他們,一再向林子岳保證,她一定會治愈那兄弟倆,林子岳才略感寬慰,親自帶他的兩位師兄去用飯休息。

李煥章就是在那時候來拜訪羅蘭的。剛剛見到被李家兄弟害得半死的兩個玉器匠人,羅蘭心頭的怒火正旺,惡狠狠罵了一句︰「垃圾!不見!」

然而,羅蘭沒有料到,慶國公竟然不請自到,跟在前來通報的管家身後強行闖入待客的大廳。他不顧羅蘭幾乎滴下水來的臭臉,只以一位白發老父的身份,請求羅蘭給不爭氣的幼子留一條活路。

羅蘭滿腔的怒火在一味兒低聲下氣地求情的老人面前,無論如何都發作不出來了。她按捺住心中的厭惡,請他落座,卻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的要求。她冷笑著質問︰「老公爺,你覺得,僥幸在您的公子的手下撿回一條命,我會這麼上趕著賣您人情麼?」

李煥章嘆了口氣︰「子不教,父之過,老夫無話可說啊。都因為老夫憐他自幼喪母,過分寵溺,以至于他越來越膽大妄為,闖下今日的滔天大禍。老夫自知無顏向提調使大人請求什麼,只是覺得袖手旁觀,眼睜睜看他陷入死地,日後無法向他九泉之下的娘交代。大人若要他償命,那是他年少輕狂惹下的債,理當他自己還,老夫絕不敢有半句怨言。」

他的聲音蒼老落寞,滿頭的白發微微顫抖,滿身纏繞著遲暮老人不得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無奈悲涼。羅蘭在心里也嘆了一口氣︰她早已調查過李煥章,這位老公爺在朝中德高望重,人緣頗佳,並無什麼劣跡。如今看他哀痛心傷,羅蘭也心有戚戚;但是,李家兩兄弟做下的惡事卻讓她不可能濫發同情心,畢竟,自己曾因為李長霖而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畢竟,劉陽、黎鳴正滿身傷痕地躺在病床上申吟。這等「善心」,她發不起啊!

李煥章人老成精,羅蘭那一瞬間的柔軟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心里一松︰羅蘭她畢竟還年輕,再精明也難免有少年的沖動,這里面還是大有文章可做啊!

感情牌湊效,但他聰明地沒有繼續打下去︰須知過猶不及,聰明和愚蠢有時候也僅僅有一線之差。

「其實長霖這個孩子雖然頑劣,可到底年幼,搞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動作還行,要說策劃什麼圈套,他的確沒有那份才智。」李煥章皺著眉,語氣很沉痛︰「都怪老夫太過掉以輕心,竟然不曾察覺他被人勸誘,攪入此等滔天大禍之中!李家與京畿處素來相互扶持,老夫與總管大人也算世交,焉能為了一點兒女私怨就敢甘當那滅門之罪呢?」

羅蘭听著他的辯解,沒有任何表示,只管握住手里的茶杯輕輕品嘗。

李煥章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極誠懇地向羅蘭作了一個揖︰「提調使大人,老夫雖老,卻也沒有糊涂到黑白不分。河北道行事狂妄恣肆,為一地之私利置朝廷于不顧,早已太過了,老夫也很是不虞。以往尚且要顧及往日軍中的一點情面,謹守軍方不輕易干政的原則,不想雙方鬧得無法見面;可是他居然陷李府于不義,拖孽子下水,老夫已經別無選擇了。明日朝堂之上,老夫定然站出來向聖上表明樞密院對河北道之事的看法,請提調使大人明鑒!」

樞密院的看法就是軍方的看法,軍中許多大將都出自慶國公麾下,包括河北道的北方軍大營。以他在軍中的威望明確表態反對河北道,身為河北總督的連朝儀身後的力量必然震動極大,那也就意味著,同為軍中大佬的連朝儀已經失去了最有力的一位盟友。

羅蘭心中微動,面上卻只是淺淺一笑︰「李國公大人明辨是非,果然是國之棟梁,本官佩服。」

老狐狸心中一震︰這個女人雖然年輕,但城府不淺吶!他的表態也就意味著,京畿處獲得了軍方的全面支持,他再也不能保持中立置身事外,而為了讓陛下對他慶國公府放心,他還必須付出更多的代價。這一切,只換得她無關痛癢的幾句淡話!

他又嘆了口氣,似乎猶豫了很久,才期期艾艾地說︰「若提調使大人能開天地之恩,容李長霖苟延殘喘,老夫願意竭盡所能為這個孽子所犯的錯彌補贖罪。我李家雖然蒙聖上恩寵,有些地位,可是,家里家大業大,老夫又不擅經濟,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實在寥寥無幾。不怕大人笑話,除了宮里賞賜的東西,家里算得上寶物的,只有那孽子自己折騰下的一點產業了。那家漱芳齋,李家佔了七成,雖然不是獨得,可也能做主了。唉,說起來,那孽子走到現在這一步,跟這個漱芳齋有莫大的關系啊!」

「當初他要做這一行,老夫就曾阻止過,唯恐這金貴的珠寶樓會招惹禍端。但凡他能听老夫一句話,也不會落到現在的地步。唉,那時候他本來想做車馬行,說有海外的商賈告訴他,可以造出更舒服的馬車;可老夫覺得他不文不武,一味兒混在下賤的匠人中,實在丟了祖宗的臉面,便狠狠打了他幾次,不許他再鬧。誰知道他不做馬車,又做玉器,終歸是枉送了性命…………………」

李煥章仿佛像個真正的老人,傷感地絮絮叨叨。羅蘭听完這些話,臉上不可抑制地現出了莫名的驚詫,原本的冷漠憤怒似乎因此而松動了一些。

感覺到她忽然轉變的情緒,慶國公立即抓住時機說出了自己真正要說的話︰「提調使大人若不嫌棄,就請替老夫接手了漱芳齋吧,老夫實在不願再看到這個害了幼子的東西了。」

羅蘭靜靜地听他說完,微微一笑,說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話︰「老公爺,你剛才說,你的公子原本想做車馬行?」

怎麼扯到車馬行了?李煥章一怔,有些模不著頭腦,但還是點點頭︰「是的。我那孽子曾想建個車行。」

「為什麼呢?你知道麼?」

李煥章真正驚訝了,他現在肯定,這個話題引起這位小提調使的興趣了!雖然不明白她究竟是何意,李煥章還是抓住了問題的實質︰她感興趣,那也許就意味著有轉圜的余地。按捺住心頭的悸動,他努力回想著那個不孝子當初的言行,緩緩道︰「那是前年的事情了。那時候那個孽子遇到一個海外來的商賈,听他說起在他的家鄉盛行四輪馬車。他們的四輪車據說與我們大齊的差別不小,行走比坐轎子還舒適,有錢人家都用這種東西。他們的車廂寬大,能載重極多,用來拉貨遠比我們的馬車實用。記得當時那人還畫過幾張圖紙給我那孽子,長霖當時就找鐵匠鋪要打造出來個樣品,惜乎竟無人能看懂其中的機關,最終無果。「

羅蘭越听越有興趣,專注地听著李煥章的敘述。听到他停了下來,不由笑著接了一句︰「李公爺,你家公子當時要那馬車做什麼,你知道麼?」

李煥章沉吟了一下,慢慢道︰「老夫記得他當時是說,那**車可以載人,高級些的,富貴人家一定喜歡;普通些的,也可以做些接送客人的活兒。能載貨的更好,可以在幾個相近的城市間替人接送貨物,甚或也能送朝廷征收來的糧草貢品。他大約是想做這樣的生意的。」

慶國公說到這里頓住了,兩道濃眉緊緊鎖住眉心,似乎在努力回憶過去。羅蘭安靜地看著他,只偶爾啜一口茶,等著他的下文。

「唉,還有什麼,老夫實在記不得了。老了,不中用嘍。」李煥章嘆著氣,放棄了回想起更多內容的企圖︰「提調使大人若有興趣,不妨親自提審長霖,一問便知。」

羅蘭喝茶的動作停了下來,抬頭盯著慶國公;李煥章一雙老眼平靜地迎上羅蘭的目光,兩人目光交織,無數復雜的意念在空中踫撞。大約有一分鐘,屋子里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見。

忽然,兩人莫名地相視而笑。

羅蘭笑著點點頭︰「好,李公爺的提議,本官會考慮。」她略頓了頓,繼續微笑︰「等過些日子,我會親往慶國公府回訪老公爺,我們可以再談,不知李公爺意下如何?」

李煥章進門以來第一次有了真正的笑容︰「甚好,一切听憑提調使大人的安排。」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繼續微笑著攀談了幾句,慶國公便告辭了。羅蘭親自把李煥章送到門口,才舉手告別。

看著慶國公步履沉重地上轎而去,羅蘭心里冷哼一聲︰「子岳的欠賬你們李家還沒有還,就又敢打本姑娘的主意,不把你們拆骨扒皮,連骨頭帶肉一起吞吃入月復我怎麼能甘心?等著吧,好戲還在後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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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請下轎吧。」晃悠得令人難受的轎子突然停下了,外面傳來李月齡低沉的稟報。原來是皇宮到了。

羅蘭定了定神,鑽出轎子。曹太監那天親自去探病,已經知道她其實病早好了,她哪里還能躲在家里裝病弱呢?這不,大內總管昨天去了幽蘭別院,今天一大早她就接到宮里的旨意,老老實實來「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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