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開山追出了一條街,站住了(穿越女的彪悍人生127章節)。他提著大斧,冷冷地盯著衙役們狂奔的背影,一動不動(穿越女的彪悍人生127章節)。粘稠的鮮血從斧子上一點一點地滴下來,落入冷硬的土地上,慢慢暈染開來;冬日橘黃的陽光照在邢開山的身上,仿佛為他披上一件金黃的鎧甲,高大魁梧的身軀簡直像降世的魔神,凜然不可侵犯。小鎮上的鄰居們沒有一人敢上前搭話,膽小的早已躲回家里關緊院門,膽大的則站在自家門前遠遠地看著,不肯輕易離去。
衙役們狼奔豕突的狼狽身影終于化成遠處的黑點消失不見,邢開山收回目光,轉而向四周掃了一眼。偷看他的人不提防與他的目光相撞,不禁嚇了一跳,急忙低頭;邢開山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邁開長腿大步流星地向自己家趕去——他家里還躺著一具無頭尸體,得趕快回去善後!
邢家早已亂成一團,邢開山回到家里,就看到妻子江三娘正在抱著兒子小毛哭泣,老母親癱坐在地上,雙目發呆,嘴里喃喃地說著︰「山子殺人了,這可怎麼辦啊?」老父親嘆著氣,蹣跚著去拖那具死尸,似乎想暫時給它尋一個安身之地。
「爹,別管它了,這種狗仗人勢的畜生就該死,他死有余辜!」邢開山恨恨地踢了死尸一腳,呸了一口︰「殺了就殺了,反正不殺他們,我們早晚也是被逼死。這等看不到頭兒的日子,我早過夠了!」
邢老爹丟下那死尸,蹲坐在門旁的石墩上,又嘆了口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現在就走,離開這個鬼地方,」邢開山看著老父滄桑的臉。心里難受了一下︰「我听說密雲海上有許多海島,無人管束;我們就往海上走,到了那里就有活路了。爹,娘,兒子不孝,您這麼大歲數,還要被兒子連累,奔走逃命。」
邢老爹抬起頭,渾濁的老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哀。他看著悲憤的兒子,輕輕搖搖頭︰「自家骨肉。說這些干啥?他們要搶小毛,就是要斷咱邢家的根。你要不去拼命,老子我就該找你拼命了。啥都不用說了,我和你娘不會怨你的。讓你娘給你們收拾收拾,你趕緊帶上小毛和毛他娘跑吧,跑得越遠越好!」
邢開山愣了一下︰「我們走?那你和娘呢?」
「我們老了(穿越女的彪悍人生第一百二十七章從逼賬到殺人,一步之遙而已內容)。胳膊腿兒都不利索了,哪兒也不想去了。再說。你爺爺、女乃女乃都還在這里,爹得守著他們,不能讓他們沒個燒香上墳的人,我和你娘就不走了。」
邢開山心中透亮,老父親是不願意拖他的後腿,唯恐他跑不掉,心里一酸。喉頭使勁蠕動了幾下。他蹲在父親面前,臉繃得緊緊的,盯著父親的眼楮加重語氣道︰「爹,您知道的,那幫龜孫子都不是人。黑心爛肚,比毒蛇還狠。這要是找不到我。鐵定會找您二老的麻煩。兒子闖禍,讓爹娘頂缸,那兒子不也成了畜生了?我知道您為啥這麼說,你放心,咱家那頭叫驢還狠很歡實,拉上咱一家子跑個百十里地肯定沒問題。您知道,鐵老大就住在楊家坳,咱到他家就算安全了,他肯定能幫我們逃出海去。」
邢老爹悶著頭,不再說話,只搖搖頭。邢開山知道父親的固執,便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爹,兒子不敢強求,您說不走就不走。不過,兒子也不能走,小毛也得留下。咱全家老小能死在一處,也算安心了。」
邢老爹一下子抬起頭,正要說話,邢老太太已經哭了起來︰「兒啊,你可不能等死啊,咱小毛還小呢,老邢家的香火還指望他傳下去啊,哪兒能死在家里啊?老頭子啊,我們倆反正都黃土埋了半截子了,死哪兒不是死啊。你就听山子的,跟著他們走吧!」
邢老爹被老伴兒哭得心煩意亂,忽地站了起來︰「走!走!現在就走!你們都給我收拾東西去,山子你這個混球,給老子到後院牽驢去!」
看到平日倔得像頭驢子的老父痛痛快快地就答應了,邢開山喜出望外,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大步向後院趕去——時間緊迫,現在官府還沒有反應過來,等那幾個衙役跑回燕州城搬來救兵,他們只怕插翅難飛了。
江氏本來就是個爽利性子,現在見當家的做了決定,二話不說立即行動起來,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兩個大包袱,又幫婆婆收拾起幾件衣物,都放到了驢車上。一家人幾乎不說話,忙而不亂地收拾好能帶走的家當,就等出發了(穿越女的彪悍人生127章節)。
邢開山找出日常練功用的一把大砍刀,又在腰里別上把小號斧頭,全身上下都收拾利索了,趕到院子正中的驢車旁,伸手一拉韁繩,正要開口吆喝,就听到外面傳來一陣的喧鬧,有幾個粗大的嗓門響雷般吼叫著︰「知府大人有令︰從現在起,所有大烏鎮的人都不許走動,只能呆在自己家里,有違令者,格殺勿論!」
這聲音殺氣騰騰,迅速傳遍小鎮的每個角落。大街上早已空蕩蕩的,青天白日之下幾乎家家關門閉戶,沿街的鋪子更是關門上板,極其罕見地白日停了生意。平日里熙熙攘攘、頗為繁華的大烏鎮沒等官府的「淨街虎」到來,就已經冷清得看不到什麼人煙了。
「來得好快!」邢開山皺了皺眉,覺得這群官兵來得蹊蹺——按照時間推算,那幾個逃走的衙役就算騎著馬,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帶兵前來抓人。但是,不管怎麼說,官府已經到了,很顯然,原來的計劃已經走不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邢開山的臉上很快閃過一絲決然,他橫下一條心︰反正活不成,堂堂七尺漢子,立于天地之間,絕不能窩窩囊囊地被砍了頭,怎麼也得拉上幾個墊背的!
他平靜地招呼一家老小下了驢車,讓他們各自回屋休息,自己把驢車卸下來,把驢子牽回後院重新拴好。然後,他走到前院,開始迅速挖坑,按照從前學來的江湖招數布置陷阱。
其他人家的院子大門緊閉,但里面的人卻如陷入狼群的羊,惶恐不安,坐立不寧。他們不知道外面來了多少人,但知道這些人是來干嘛的。只是,他們來了不是直撲邢家,而是先喝令全鎮子的人都不準動彈,這怎麼看著是要圍鎮子啊!官府是什麼意思?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拿出這樣的架勢,怎麼看怎麼不妙。莫非官府認定全鎮子都是謀殺那衙役的幫凶?這是要問罪所有人?
蘇小憐家的院子里,也彌漫著這種無法抑制的忐忑。
「小憐,你看官府這是什麼意思?」劉秀秀的肚子已經很明顯地高高隆起,她這時候正躺在床上,側著身子,不安地問坐在床前的丈夫(穿越女的彪悍人生第一百二十七章從逼賬到殺人,一步之遙而已內容)。
蘇小憐俯子,愛憐地理了理她垂下來的一縷黑發,柔聲安慰道︰「沒事,他們可能是怕大家亂跑,耽誤他們去邢家抓人,我們不外出,關好門就沒事。」
劉秀秀很信任地點點頭,重新躺了回去。是呀,是邢家闖了禍、殺了人,關別人什麼事呢?他們可沒有幫他殺人,官府總要講道理,總不好胡亂冤枉好人吧?
看著秀美的妻子安靜地閉上眼,蘇小憐無聲地嘆了口氣,扭頭望向窗外,眉頭慢慢鎖了起來︰官府可並不一定總是講道理的,冤枉不冤枉,好人不好人,官老爺通常並不關心;沒錢沒勢的小老百姓不過是官府腳下的螞蟻,只要官老爺覺得不順眼,常常就會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現在大烏鎮已經有不少交不上厘金的商戶了,雖然以前沒有鬧出這麼大的事,可厘金收不上去,官府當然不會高興;原來還只是「拖延」,今天居然還敢動手殺官,官府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是只抓邢開山一個呢,還是要多抓幾個來殺雞儆猴?為了威嚇,為了報復,他們會遷怒整個鎮子嗎?
想到這里,蘇小憐的眉頭皺得更緊,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秀秀快要臨盆了,萬一這群人不分青紅皂白,亂闖亂抓,秀秀受驚之下有個閃失,可怎麼得了?可是現在又出不去,就是想躲躲也找不到地方,該怎麼辦呢?」
苦思冪想了許久,蘇小憐才抬起頭,慢慢舒展開眉頭。他起身走到床的另一邊,蹲子拉出床下的暗格,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小木盒子。盒子不大,但制作得很精致,看其瓖嵌的手法不是大齊之物。他伸手到盒子的底部,模索了一會兒,才找到一個機關,輕輕撥了幾圈︰「啪——」,盒子的上蓋彈開了,里面露出一顆足有鴿子蛋那麼大的珍珠,這珍珠渾圓、潤澤,在盒子里靜靜地散發出柔和的光。
「實在不行,就靠你救命了!」蘇小憐輕輕蓋上蓋子,重新把盒子送回暗格里。這顆罕見的珠子是蘇小憐機緣巧合之下得來的,本希望當做傳家寶留給未出世的兒子。可是現在,他也只能先顧眼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