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以為這必是一場艱難的勸說,卻沒料到蘇晚涼這麼快就改變了心意(荼蘼花了我無緣4章節手打)。他神色一滯,隨即道︰「你可當真?」
左溪不動聲色,手依然覆在她的手背上。
蘇晚涼的垂著頭不答,縛住她的鐵鏈卻不知何故微微顫抖著,鈴鐺聲也在這時候莫名響起。族長臉色瞬間變了,抬手一股凌厲的氣流打在蘇晚涼身上。蘇晚涼被彈開,重重撞到牢壁上。她忍住喉頭甜腥味的上涌,咬著嘴唇慢慢地爬回起來。
「簡直無法無天!在我面前都敢施蠱了!」族長盛怒。
左溪面露不忍,走過去幫蘇晚涼站起來。他扶起她的時候,身子擋在了她面前,就借著這一瞬間的錯位,他听到蘇晚涼在他耳邊極輕而有力的說出幾個字。
「快走。」
左溪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看著族長。族長也是臉色一變。
「你……」然後他就說不出話了,僵硬地站在了原地,像是被定住了。他身後幾個人也是一樣,凝固在了一個驚訝的神情中。
「這是定蠱,只能定一炷香時間,你快走。」蘇晚涼吃力地說。
方才蘇晚涼施散力蠱的時候被族長發現,因為施蠱的時候真氣難免影響了鐵鏈和鈴鐺的靜止,露出破綻(荼蘼花了我無緣4章節手打)。然而蘇晚涼就是要露出破綻,在自己被震飛,而族長只有盛怒之下毫無防備的時候施了定蠱。
「一起走。」
蘇晚涼笑得淒涼︰「一起走,你是要把整座牢房都帶著一起走嗎?」。
鐵鏈連在牢壁上,而鎖又打不開。
「要麼一起死。」左溪重復,目光里灼人的堅定。
蘇晚涼閉了眼,半晌才睜開,依然是什麼都看不見︰「你不能白白犧牲我為你爭取來的離開機會。」
「一起。」左溪堅持。
「天無絕人之路。」看到蘇晚涼臉上無奈的神情,左溪輕聲安慰道。
他又一遍試了手里的鑰匙,卻都無法跟鐵鏈上的鎖孔匹配。他已然沒轍,于是抽出劍。
听到了劍出鞘的摩擦聲音,蘇晚涼道︰「這是玄鐵,劈不開的。」
「玄鐵就沒有辦法了嗎?」。
「可以試試……」沉思了片刻,蘇晚涼的聲音听起來有些顫抖,「蝕蠱……」
左溪皺眉︰「可以麼?」
「我不知道。」
蝕蠱所分泌的蝕液腐蝕極強,幾只不起眼的蠱蟲爬到了地上,它們所到之處的岩石都「呲呲」地燃起青煙。只是蝕蠱爬上鐵鏈之後,鐵鏈卻毫無動靜。
「不行。」左溪嘆了一口氣。
他的目光投向四周,隨後落在了地上散落的一把鑰匙上,靈光一現。
如果說玄鐵太過堅硬,蝕液不能斷鐵鏈,那蝕液至少能改變鑰匙的形狀……
想至此,左溪細細觀察鎖孔的形狀,再用手指沾上蝕液,抹在鑰匙多余的部分。很快的,那些多余的部分都被腐蝕成了煙氣。而手指的劇痛連心,左溪也不躲縮。過了許久,蘇晚涼等得有些焦慮,卻也不知道左溪在干什麼。
只听到極輕的「 嗒」聲,手腕上沉重的束縛突然沒了,接著是腳腕,最後听到左溪送了一口氣,緩緩道︰「走吧。」
蘇晚涼有些吃驚,還沒來得及問,左溪就握住她的手腕帶她往外走。外面的守衛已經沒有了,但是定蠱的效力很快就過去了,左溪扯著她沿著岩石壁飛了會,才到了方才停馬的地方。
左溪先翻身上馬,然後將她帶了上來。已經分不清是馬在奔跑,還是耳邊山林的風在飛馳,蘇晚涼只覺得耳邊的動靜,變換地飛快。出了陰山,終于見了第一縷日光。
暗蠱在日光下失效,蘇晚涼眼前的黑暗這才消失。因長久在黑暗里,陽光微微刺了眼。
「左溪。」
「嗯?」
「真的要一起走嗎。」
「嗯。」毋庸置疑。
她縮在他的白衣下,臉上是淺笑。
「去哪?」左溪還沒有意識到她此刻的心思,停下馬來,劍眉微皺,看著眼前一片荒蕪的沙漠,方才御馬扯動了胸前沒有處理過的傷口,引起了撕心的疼痛(荼蘼花了我無緣第四章半捧黃沙千鞠愁(3)內容)。
「月孤國。」
「好。」
馬鞭又重新揚起,馬蹄噠噠,落在溫暖的黃沙上。
沙丘起伏,日光傾城。自由的風長風貫穿了空氣,從東到西,從西到東,沒有停歇。
沙漠的路看不出長短,因為那是永遠走不盡的遼闊。長河落日,昭示著黑夜即將到來。
「晚涼……我們休息下吧。」左溪臉色已經極差。
身前的人沒有回應。
「晚涼?」他揚高了一個聲調喚道。
還是沒有回應。
左溪停下馬,將蘇晚涼微扶起來,才看到她不知何時竟昏迷過去。她的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臉上凝固著昏迷前痛苦的神情。
什麼事都自己扛著……這個蠢女人。左溪失神。
風夾著沙毫不纏綿地呼嘯過來,遠方的顏色在落日下變得不真實。
他回過神來,听到風的聲音,突然變了臉色。
沙塵暴的前兆……
左溪眯起眼,輕聲而不容懷疑地道︰「天無絕人之路。」
馬蹄又起起落落,飛快載著兩個人消失成一個點。但他們依然沒有在沙漠里迎來一絲生機。
沙塵暴款款而至。
傍晚還沒撤去最後一抹色彩,就被沙塵暴硬生生地打斷。囂張的黃沙遮蔽了整片天空。左溪艱難地抱蘇晚涼下馬,兩人擠到一個小小岩洞里。
岩洞里一對綠色而充滿敵意的眼楮盯著他們。
左溪挪身時側眼,才看到了這只狼。
狼還小,可能是迷路了,但狼眼神里的饑餓卻讓左溪感覺到陣陣寒意。狼毫不猶豫地狠狠朝左溪撲過來。
一道劍氣揮過,四濺的狼血溫熱了左溪的身子。
左溪提上一口氣,胸前的傷口又被扯開,淳淳地往外流血。他抱起瑟縮的蘇晚涼,靠在半的岩洞里閉上眼。
沙塵暴一直在呼嘯,後來連他自己也听不到了聲音……
第二日。
一隊避開了風暴的商隊在沙漠里繼續行走。
「那兒好像有兩個人?」
只有腳還隱約露著,其它地方都被覆上了厚厚的沙。左溪和蘇晚涼都已經昏迷。
「肯定死了,看什麼,多晦氣。」
「看他們穿的都很華貴啊,去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
「嗯……去看看。」
撥開沙子,兩張絕美而狼狽的臉露出來。
「啊!啊……還活著!」
「那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