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陰暗潮濕,一股凝固的血腥味還夾雜在各種霉味撲面而來(荼蘼花了我無緣6章節手打)。蘇晚涼是唯一被抓住的「刺客」,自然受到了不同的待遇。她被牢牢鎖在木架上,動彈一分,鐵索就會深深勒進血肉里。蘇晚涼死活都不開口,不承認自己是刺客,也不承認自己是左溪夫人。這樣也不見人用刑,大概就是皇帝的意思了吧。
天牢里空無一人,蘇晚涼听到極輕極輕的啪嗒聲,抬頭看牢頂,是上面的石壁在往下滲水。蘇晚涼不知怎麼,竟輕笑起來。總是有些嘲諷,自己最近似乎和牢獄結下了不解之緣。
做了一件最蠢的事……蘇晚涼還是有些懊惱的,不僅害了自己,也害了左溪。也不知道他跪到什麼時候皇上才會放他回去。
昭原和楚離在天牢轉角處,停步不再向前。昭原看著這個被鎖在木架上依然面色從容的女子。她的表情從自嘲的輕笑,再到有些懊惱,即使在天牢這種地方也依然明媚動人。
長得太美,又太過與眾不同的女子,也許注定坎坷。
昭原靜靜看了半晌,才緩緩走到她面前。
蘇晚涼抬頭看他,不吃驚亦不惱怒︰「你會武功,卻偏裝成不會(荼蘼花了我無緣第六章也無風雨也無晴(3)內容)。」
「一個皇帝不需要會太多。」昭原看著蘇晚涼清澈的瞳孔。
蘇晚涼無話可說。
「你那一劍,為什麼要刺向楚離?」
蘇晚涼誠實道︰「我以為他是刺客。」
「現在倒肯說實話了?」
「他們不會相信一個刺客,但你知道我不是刺客。」
昭原笑,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朕信你不是刺客,但朕不信你是左溪的夫人。左溪欺君之罪,你說朕當罰不當罰。」
「我遲早會嫁給他。」蘇晚涼的眼神也是絲毫不讓半分的強硬。
「你若是不嫁給他呢?」
蘇晚涼只覺得有些荒謬︰「不可能。」
「如果你沒嫁給他,隨朕入宮可好。」昭原語氣不輕不重,仿佛只是溫和的在商量一件事情。但是話里的威脅已經很明了,若是不答應,那就要治左溪欺君之罪。
蘇晚涼定定地看他片刻,遲緩沉重地吐出一個字︰「好。」
昭原笑,轉身離開時留下了一句話︰「只需要實話實說,朕會保你和左溪無恙。」
蘇晚涼神色凝固下來,只覺得這個皇帝比九嵐還要深不可測。
一個頎長的身影靠著一塊令牌從宮門口快步走進了皇宮里。一些新來的太監都沒有見過這個男子,但那些資深的宮女太監見到他時,都驚訝而恭敬地道︰「王爺。」
被稱為王爺的人行色匆匆,英俊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郁。
「皇上,王爺求見。」一個小太監進來稟告。
昭原倒是不驚訝,勾起一抹淺笑︰「宣。」
「參見皇兄。」王爺合著禮節作了一個揖。
「黎風啊,你真是難得進宮,五年未見,皇兄和皇妹都還好嗎?」。昭原話里有試探。
王爺伏身跪下來,道︰「都好。皇兄,自你登基,臣弟上下兄妹三人就隱姓埋名,搬出宮去,匿于民間做生意,五年來不曾入宮也不問朝政。」
昭原示意他繼續說。
「臣弟今日冒昧入宮,是為蘇晚涼而來。」
昭原在他進來的時候也就猜到了幾分,道︰「黎風,你從前就不近,也從不為人求情,今日倒讓我吃驚。」
「臣弟今日來不是求情,而是跟皇兄談筆交易。」顧黎風瞳孔幽深,一時令人看不透。
昭原示意他繼續說。
「臣弟會在刑部上下打點好關系保她出來,只需要皇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即可。」
「那交易是什麼?」
「戍邊軍隊的全部軍備軍餉,都由我顧家名下的產業提供。皇兄這些年,想必是知道我和大哥在苗疆一帶做的生意之大。」
昭原玩味地挑了挑眉,似乎對這筆交易很感興趣︰「我自然是何樂而不為。你帶著朕的旨意,去天牢帶走她就是了(荼蘼花了我無緣第六章也無風雨也無晴(3)內容)。」
「那就謝皇兄成全。」顧黎風叩了一叩首,退了幾步再轉身出去。
「楚離,」見到顧黎風已經走遠了,昭原揉了揉額頭,皺眉,「幾個月前在京城見到他和蘇晚涼,只覺得這個女子不普通。今日他用如此大的籌碼來跟朕做交易,朕才真的開始發覺,她果真是奇女子。」
楚離垂頭,思索半晌,道︰「臣只覺得王爺,跟從前的王爺有些不同。」
「嗯?」
「大概是這幾年在外打拼,王爺已經不似當年一般單純,而是變得有些深不可測。」
昭原點了點頭,若有所思︰「換做以前,這個小子怎麼會想得到這個來跟我做交易。」
楚離垂頭不言。
「左溪如今可在將軍府?」昭原似又在計劃什麼,眼底精光閃過。
「已經派人送他回去了。」
「你說今日在牢里的人若是左溪,左念廷會用什麼籌碼來跟朕交易?」
楚離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宣他進宮。」
「是。」楚離走出宮殿。
昭原盯著搖曳的燭火,緩緩道︰「看來收回兵權,比朕想的要快了些。」
左溪此時被軟禁在將軍府里。幾乎是有大半年沒有回到這個地方,如今卻被如此狼狽地送了回來。
在點兵台上跪到半夜,最後才有幾個小太監氣焰囂張地來傳旨讓他回將軍府,真相查明之前不準踏出去半步。左溪從那里回來就一直冷著臉,對任何都視而不見,比萬丈寒冰還要讓人不敢靠近。
左念廷也是對這個兒子也是無可奈何。他們兩父子坐在前堂里,默然。正當氣氛僵硬時,宮里傳旨宣左溪進宮。
左溪二話沒說就起身,看都沒看一眼左念廷。
「左溪,」左念廷看起來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別太要強。」
左溪的目光觸動了一下,馬上就恢復冰冷,隨著宮里來的人走了。
此時夜已經很深,宮里大部分人都已經沉睡。只有昭原的寢宮依然透出通明的燭光。
「參見皇上。」
「無論用了多少大刑,蘇晚涼都死活說與你沒有關系,可你又說她是你的夫人,這是怎麼回事?」
用了大刑?衣袖下的手收緊成拳,左溪的眼神顫了顫,才穩住聲音,平靜地道︰「她只是怕牽扯到我。」
「左都統和夫人,還真是伉儷情深啊,」昭原意味深長,「可是朕從未听說過,將軍府有辦喜事?」
「臣和她並未成親,只是一時心急,還請皇上恕罪。」
昭原大度地笑了︰「這些都無礙。只是行刺一事,大意不得,刑部如今正在拷問她背後的主使,如果她說了,也許朕能免她一死。」
「皇上,她是女子,受不得大刑。更何況她是無辜的,何來主使。」手又握緊了幾分。
昭原氣定神閑地呷了一口茶,半晌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