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心竹有消息了?」若蘭激動的站起來,看著簡毅海問,眼里充滿了驚喜。
「嗯,今天又有人看到她在街上走,還上店里去買了些東西,並且她還叫人傳了信,說自己無事不用牽掛,很快就會回來。」簡毅海看著自己的愛妻,這些日子她已經疲憊不堪,心疼的攔在懷里,小心翼翼的生怕驚嚇了她。
「傳話的人呢?快讓她來見我。」若蘭驚喜若狂,拽著簡毅海的衣袖緊緊不放。簡毅海嘆了口氣「來人啊,把李二帶進來」
今天那位小姐彎腰給錢的時候說,到丞相府說小姐安好,可以拿到很豐厚的賞錢,李二不敢怠慢。沒想到下人們一听這話,馬上帶他見了丞相大人,李二幸福的快要暈厥,他不但見到了心目中的偶像,大管家還給自己衣服和吃食。知道自己是趕京考試的秀才,因錢財被搶,只能淪為乞丐後,竟然還資助自己所有的費用。這怎能不讓自己激動?
李二撫了撫衣服的褶皺,恭恭敬敬的拜見兩人,心里忐忑不安。這樣的幸福來得太快,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悄悄的抬眼,看著屋子的擺設,簡直像仙境一般,還有那位夫人,美的不似凡人,站在丞相大人身邊,簡直是一對璧人。強壓下心中的激動,佯裝鎮定的回完夫人人的話,丞相大人竟然還請自己住在府上,道完謝出屋,李二仿佛做了場夢,如此的不真實。
太陽緩緩升起,簡心竹疲憊不堪的睜開眼,收拾了下走出門。穿過一個個房間,到了廚房,見做飯的王大媽,簡心竹乖巧的幫她燒火。看著火苗一跳一跳的,溫暖的熱浪襲來,簡心竹竟然又有了睡意。王大媽是個很溫和的女人,三十多歲,有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夫家是在酒樓里做廚子的。家境貧困,但是確實個極好的人,和她說起話來讓人很舒服,並且小道消息很靈通。
當當王大媽切著腌蘿卜絲,看著簡心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眨眨眼說「荷花,你知道嗎?」。簡心竹正打瞌睡,眯成小縫的眼微睜,這句你知道嗎?簡心竹像狐狸一樣,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丟下手里柴火,簡心竹好奇的伸著腦袋,小聲的問「什麼事?」大達到了王大媽預想的表現,王大媽頗為自得的抿著嘴,彎著眼楮看了看門外「昨晚上半夜,我肚子疼起床上茅房,看到刀疤他們又抗了一個姑娘回來,放在最西邊的廂房。我戳破窗戶紙往里看,模樣水靈靈的,身上全是傷。」
簡心竹心里寒氣陣陣,咬咬牙,面上故作驚訝,惋惜地說「可憐呀!」王媽媽嘴上說著,手上的活計卻不停,蘿卜絲晶瑩剔透。見她這樣,還以為自己說到了她的傷心處,也應景的嘆了口氣「作孽呀~」都是好人家的閨女,進來了就一輩子別想出去,算是生不如死呀,這院里呆了幾年,剛開始的時候還有心想幫助,後來無能為力,只能心生同情卻也無可奈何,漸漸的也就麻木了。
王大媽瞥了眼簡心竹,見她呆頭呆腦的往灶里添柴火,也不搭理自己「荷花,告訴你一件別人都不知道的事」說著放下手中的菜刀,手往有點發黃的圍裙擦了擦,走到門口,看了看四周無人,挪到灶前,挨著簡心竹。
簡心竹見她神秘兮兮的,剛剛下去的勁頭又被提起來了,攪了攪灶里的木柴, 里啪啦的,火苗子竄的更高了「我听說,這兩天主家要來了」話剛落。,簡心竹攪火的手輕微的停頓了下。驚奇的瞅著王大媽「這院子的老板不是元媽媽嗎?」。
「她哪有那個能力開那麼多窯子?」王大媽像踩了一把一樣,叫出聲,她眼楮瞪得很大,簡心竹的心也隨之漸冷「你是說元媽媽只是老板的手下之一?」
「那可不是!全國各地不知道他們開了多少家呢!」元媽媽搓了搓發黑的手,干澀的皺紋因為剛剛洗菜的原因,泡的發紅,想必應該和簡心竹此刻的心一樣,寒氣騰騰「那得害了多少人呀!」簡心竹呆呆的從緊掩的門縫看外邊的院落,天陰沉沉的,風呼呼的吹,刮的窗戶紙整整作響。卻好像憋著一股氣,想等到最後下個痛快,不知道最後,這雪會下多大啊!
王大媽見她面無表情,暗自抽了自己一嘴巴,她很喜歡荷花這樣丫頭,若不是她極得元媽媽喜歡,她真打算買回家,給自己做兒媳婦。「荷花,你在這地方呆著,是沒有好結果的。若過幾天主家來了,你好好表現,討了他喜歡,把你帶回去做妾,那就皆大歡喜了。」
簡心竹听她這麼說,知道是為自己好,搖搖頭苦笑的說「大媽,你就別打趣我了。」說完專注的看著灶里的火,也不再搭理她。王大媽淘著米,還以為她害羞,又不放心的囑咐「荷花,你可一定要把這話放在心上啊!」
簡心竹含糊的應一聲,站起身拿起剛切過的腌蘿卜,說出去清洗清洗。王大媽見她倉促的模樣,呵呵的笑了,不多會,小小的廚房里充滿了濃濃的米香味,院子里也開始熱鬧起來。小碗今日開了臉,梳起了婦人發髻,穿著桃紅色的小夾襖,亮紅色的棉裙。扶著小丫鬟在院子里慢慢的走著。
見了誰都笑眯眯的打招呼,年輕的笑臉卻沒了前幾日的朝氣,反而染上了世俗和一絲讓人看不透的沉穩。途中遇見簡心竹她也是微笑的點點頭,好像前些日子和自己耍小心眼制氣的那個人不是她一樣。一夜之間,小碗成長成另一個人。只不過在見到阿濤時,臉上的微笑卻掛不住了,漠視的擦肩而過,阿濤緊握的拳頭和極力隱忍的情緒告訴她,原來他們之間是愛過的,可如今卻連只言片語的微笑都沒剩下,剩下的是永生永世沉默的悲涼。
簡心竹靜靜的看著,她只是一個局外者,可是這一刻卻心疼起小碗。阿濤定以為小碗恨他,往死里恨。可是簡心竹知道若再給他一次機會,若他當時毫不猶豫的說自己願意,小碗卻依舊是同樣的決定。
這個時代的女子,不光是只有愛就能存活的。這麼殘酷的時代,世人對待女子嚴厲的毫無人性。
簡心竹緊了緊腰帶,看著銅鏡里的自己,這一個多月自己真的吃了不少苦,往日的嬰兒肥,已經沒了,巴掌大的臉,下巴不再圓潤,尖尖的襯得眼楮大而有神。父母本來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她又能差到哪里?如今瘦了,雖沒了往日的溫潤,卻多了幾分靈氣。眼里雖然依舊如往日般沉靜,但整個人卻多了份鋒利,像一把即將出世廝殺的寶刀,見血封喉。
天實在是太冷了,簡心竹窩在被窩里不願出來。元媽媽本來就沒指望他干什麼活,又心疼她前些日子受的傷,簡心竹就更堂而皇之的窩在屋子里不出來。
半夜,簡心竹豎起頭發,走出房間,閃躲的來到西廂房。冬天的夜黑如墨,沒有半點星光,加上呼呼的寒風,簡心竹有些犯怵。听著各個房間傳出的呼吸聲以及雷聲一樣的打呼。簡心竹的心稍稍安定,人們這個時候已經進入了深度睡眠。
整個院子都是漆黑的,連蟲子聲都沒有。但最角落的西廂房卻亮著,還低低的傳出女人的哭泣聲。在走進竟然有男人的打呼聲,難道?簡心竹加快步子,輕盈的踩著牆斜著身子,躍上屋頂,揭開瓦片,高高提起的心這才放下,還好還沒有被吃。
刀疤睡在門前的大桌子上,擁著大被子,呼嚕連天,看樣子是怕這姑娘逃了吧。燈光有些暗,簡心竹看不清這女孩長的什麼樣,她抱膝坐在床邊,只是一頭烏黑的秀發很美,散落一地,膚如凝脂。端不看樣子,簡心竹也可以肯定這女子定是花容月貌。細細的听來,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下一刻,簡心竹就怒火滔天了。
這孩子實在太氣人了!
簡心竹悄悄的翻窗進里屋,貓著腰鄙視的瞧了眼死豬似得刀疤男,不知道嗎?上帝關上了門,總會為你留一扇窗。你守著門,難道窗戶就打不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