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雪紛飛,不及半日,銀裝素裹,整個京城放眼望去,干淨如玉。寒冷使這個城市像沉睡了一般,寒風打了個卷,卷起雪沫漫天的飛舞。可是在四耳胡同這一塊卻擠滿了人,一堆殘牆廢木,黑漆漆的同時散發出刺鼻的味,許是大雪的緣故,昨夜燒了半夜,此時竟一點煙也都不冒。
邊上一圈重兵把守,士兵們穿著雨過天晴色的棉衣,外邊套著泛著青光的鐵甲,頭戴鐵盔,手握椆木所制的長槍,銅色槍頭看著讓人生畏。有眼尖的人認出,這竟然是聖上的御林軍,一時驚訝不已,站在不遠處指指點點,好不熱鬧。
身為主人的元媽媽,臉色發白的站在一邊,雙手緊攥著。這士兵盡然油水不進,不讓一個人出去,這可怎麼辦?她若不出去必死無疑,憤憤的咒罵了幾句,轉身回了屋子。
宋司銘住的暖房里,一臉淒慘的發呆,可惡的御林軍,竟然連自己的話都不听。虹姐來回的轉著,嘴里也不停的叨嘮「這可怎麼辦?你不是給三皇子寫信了嗎?為什麼現在還沒有個信?」如祥林嫂般,轉的宋司銘煩惱不已「你能不能停下來,不要再給爺出聲!」
虹姐此時心急如焚,誰不知道簡毅海對于莫離國的意義?謀害丞相大人的千金,這是多大的罪?砍她一百個腦袋都不足惜呀。宋司銘這一吼,虹姐徹底的爆發了,雙眼赤紅「你要我怎麼停,眼看連命都快沒了,你要我怎麼能安心?」
「你這麼著急能有什麼用?還不如坐下來好好想想辦法。」宋司銘皺著眉說道。
「怎麼能不著急?這都快一天了,你想出了什麼?好歹你也是個王爺,怎麼就活的這麼窩囊?」虹姐說著就哭了出來,走上前抹起眼淚,宋司銘嘆了口氣,把她攬入懷里,準備好生安慰一番。看樣子是真心的疼愛虹姐,連她說出這麼大不敬的話,也沒有追究。
虹姐此時只顧著自己的性命,哪還會想著與他小意溫存,扭著身子月兌離宋司銘的懷抱「這就是你給我的愛嗎?我說過不乞求你能愛我一生一世,只要保我一世一時無憂,不要再做什麼下賤的妓女,我一輩子心存感激。可是這就是你給我的一輩子衣食無憂嗎?宋司銘,你這個騙子。」
「你听我說,不會有事的,好不好,不要再鬧了。」宋司銘見她這般梨花帶雨,心里自是愧疚,但他好歹也是有身份王爺,怎麼容女子這般指名道姓的罵,皺著眉示意虹姐不要太放肆了。
虹姐此時哪里听得進去?扭著身子,撕心裂肺的哭,一邊躲避著宋司銘的擁抱,一邊咒罵他不準踫自己。宋司銘耐心磨得快到頭了,嘆著氣,掀開簾子出去,留下一室的哭罵聲。
站在屋檐下,看著士兵不停的翻著燃燒下的廢屑,宋司銘忽然生出一計。匆匆的召喚所有的人在大廳集合,再三威逼利誘所有的人,不準承認見過簡心竹二人,只說被燒死的是兩個犯了事的小丫頭。
反正燒的一片狼藉,估計現在連灰都沒了,如果咬死都不承認,有誰會敢拿他堂堂的銘王怎麼樣?打定主意後,宋司銘松了一口氣,笑嘻嘻的回房找虹姐去了,要好好的安慰安慰她。在宋司銘看來,怕死是女人家的通病,他以為虹姐是真心的愛他,想到這些,心里甜滋滋的。只是那個多嘴的廚娘不能留了,留下去只怕是個禍害。
王大娘坐在灶膛前,一邊哭一邊燒著火,她真的沒想到荷花原來是丞相的千金,這下好了,丞相一定會給荷花報仇的。她與荷花相處的幾日,是真心的喜歡這個機靈的姑娘,也是真心的疼她,此刻若手里有毒藥,她恨不得一把藥下去,毒死那些喪盡天良的混蛋。
正想著,忽然感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使勁的搬著她的身子,往水里按,使勁的掙扎,來人力不大,一下兩下,王大娘的身子漸漸軟了下去,刀疤男立刻松開手,王大娘的身子倒在一邊,灶里的火還在呼呼的額燃燒,鍋里燒開的水整在咕嚕咕嚕的翻滾,王大娘卻已沒有生息。
下了一天的雪,這時也逐漸的停了下來。
逸風躺在床上,屋子里都是楠木的裝飾,若仔細看下去,發現屋子像極了簡心竹的閨房,但為了凸顯男性的氣息,只是在某些局部有些小變化。這是以前他偷偷派人打听來的,為了是讓心竹嫁過來時不會有生疏感。
屋子里燒了三盆碳,無煙的,燒起來散發這淡淡的薄荷香,他知道這是心竹最喜歡的碳。屋子里的小桌上擺著幾本小說,《西游記》《白蛇傳》《射雕英雄》等,這些都是心竹所講,然後簡家書行所售的。每出一種他都會命人去買,雖然在他看來有些故事簡直無稽之談,可是他就喜歡這樣可愛的姑娘。每當她講到《射雕英雄》里邊的郭靖時,都會兩眼冒紅心,害的他吃味不已。在他看來那郭靖傻的可以,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可是心竹卻喜歡那樣的男子。
所以他就努力的練武功,努力的讀書,雖然他不像郭靖那麼傻,但是他知道心竹喜歡的是郭靖對黃蓉的深情。他發誓也會想郭靖對黃蓉一樣,好好的愛她,保護她。可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主子,先吃點東西吧,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爺自那簡家小妞失蹤以後,就日日馬不停蹄的找,從昨天更是滴水不進,看著逸風憔悴不堪的模樣,身為奴才的小毛子,站在一邊干著急。恨不得把逸風的嘴撬開,把食物硬塞進去,可是主子就是主子,他哪敢造次!
小毛子怨恨起了簡心竹,爺為了她放棄大好的前程,現在又這般糟蹋自己。在他看來簡心竹沒什麼好的,天天扮成男子在人群里廝混,除了會講幾個故事,簡直一無是處,連逸風的半分都配不上。
可是自家爺卻對她如此痴迷,小毛子悲憤的感嘆,真是孽緣呀!看著早沒了熱氣的飯菜,弓著身子端了下去。
逸風听著窗外的飛雪出了神,表情木愣,好久,御林軍總管劉侍郎趕到逸風的住處,風雪應該很大,年輕的臉凍得通紅,一身戎衣積了厚厚一寸白雪官靴都已經濕透了。
已經屋子,一陣暖意涌來,冰雪溶化,浸濕了衣衫,劉侍郎生生打了個寒顫「爺,聖上病重,眼見快不行了」
這句話,簡直如五雷轟頂,小毛子腳軟,一下子歪在地上。
逸風紋絲不動的臉也有了一絲變化,直愣愣的看著劉侍郎「小毛子,劉侍郎在這里危言聳听,有辱聖體居心不良,遣人把他給我拿下」小毛子此時六神無主,這麼大的事,劉侍郎怎麼可能開玩笑。為難的喚了聲爺,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在一邊心事重重。
「爺,今日在御書房,聖上當眾吐血暈到,現在太醫都已經被太後拉出去砍了十幾個,這事屬下怎敢亂言。」劉侍郎跪在地上,神情激亢,顯然說的不是假話。
逸風只覺眼前一花,做起來的身子直直的往後到,嚇得小毛子與劉侍郎大驚失色,連忙接住。小毛子趕緊叫人請郎中,劉侍郎出聲攔住,命人去宮里請御醫,現在皇子奪嫡形勢緊迫,雖然爺已經退出了這場爭奪,可是免不了有人不放心。就宣揚出去,說爺病重,好避過這次大難,讓他們知道爺退出的決心。
小毛子一听是這個理,拔腿就往宮里跑去,這種時候若逸風出了事,這逍遙府里的人,以後都不會有好日子。練武的人多少懂些醫理,劉侍郎握住逸風的脈搏,才知道他是過度的疲憊,憂心過重加上營養不良,一听聖上病重的消息,承受不住,岔了氣。這才放下心來,讓人熬些補藥,看著人喂下,等小毛子請了御醫,這才匆匆的回到宮里去。這種緊張的時候,正是需要御林軍的時候,希望那些皇子們還沒有到大逆不道的時候。
只是簡家的事,最好還是不要告訴爺,以免逸風分了心。其實他還是有私心的,比起其他皇子,他覺得逸風當皇上才是最合適的,更何況聖上心意也是如此。
嘆了口氣,以後還有的他忙的,真是一個多事之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