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蛋很是不滿意,在飛沙腦海中重重哼了一聲。
飛沙道︰「你指揮小花護好了段秀才和小魚兒,便是首功。若不然只憑我們幾人想走,這老太婆哪里能留得住?」
小蛋哼了一聲,卻也知道現在不是拈酸吃醋的時候,便去扯了小花,將段秀才和段魚護在一棵大樹下。
「擒賊先擒王。」飛沙低聲對蔓說,「咱們現在身處密林之中,同時可以襲來的狼數量有限,咱們只要將幾個入口堵塞住,後面有再多的狼也沒用。你幫我用草葉纏住幾只便可,我等下尋到空子便去偷襲狼王……」
「注意看,就是那匹、那匹,還有那匹……」飛沙在狼群中暗暗點出幾匹。
蔓點點頭,看了看周圍,心下一喜,從旁邊的樹上扯下一根細細的藤蔓來。
飛沙上前幾步,將剛才被他打倒的狼拎起來,如拋石頭般向四方的狼群扔去。听那呼呼的風聲,便知他用上了很大力氣,眾狼紛紛退避躲閃。
銀婆婆對飛沙鄙視她的話語很是在意,又見狼群閃避得一團亂糟糟,心下著惱,便催動狼王指揮狼群上前,不管犧牲多少也得將這小子咬死在此。
飛沙見狼群動作,大吼一聲︰「便是現在!」
蔓放聲高歌,林中地下一陣嗖嗖嗖急響,無數草葉箭射而出,將飛沙剛才所說的那幾匹雪狼捆了個結實。
如飛沙所說,林中本來便沒有太多空地,如此多的雪狼哪可能一次涌得進來?為將者必須懂天文識地理,將自己大軍陷于這等狹小的空間內,本來就是將門世家初哥都不會犯的錯誤。
銀婆婆習慣自己獨力作戰,對她來說,當然是越狹窄的地方越適合發揮,因此根本想也未想,便選了這麼一塊死地。
飛沙剛才拋出去那些狼尸、殘狼,都是有目的選的位置,加上蔓捆綁的那幾匹,正好將幾個能容雪狼進入的路口封了個死。這下後面的雪狼想要進來,可得費好大一番功夫不可。
飛沙哈哈大笑,合身欺向銀婆婆身邊。不過他此時的目標只有一個,便是那匹雪狼王。
只要干掉這匹雪狼王,那上千匹雪狼必然不戰而散。
飛沙此時身法何等之快,幾步路轉瞬即至。他狠狠一拳便由下而上搗向雪狼王耳根處。此處乃是大部分生物平衡神經集中之地,摧之可使對方感覺錯亂站也站不穩。這是他在男人頭給蔓講課時無意听到的一鱗半爪。
銀婆婆竹杖一揮,雪狼王便將頭一扭,向飛沙拳頭咬來。
飛沙剛才那拳突然一收,竟然是虛招!左手一直隱藏在身下,此時突然無影無息地出現在了狼王咽喉。這便是他領悟出來的將飛羽術拆解開用在身體各部位的招法,配合剛體術使用,可大大提高出拳的速度,端的是鬼神莫測。
雪狼王躲閃不及,被一拳正中咽喉,喉嚨里發出半聲殺雞般的慘叫,蹬蹬蹬地退後了好幾步。
銀婆婆猝不及防,差點被甩下狼背。她惱羞成怒,伸手連揮,背簍里有躥出數只蠱蟲襲向飛沙。
卻听「噗噗噗……」一連串的悶響,那些蠱蟲轉眼便被飛沙後方襲來的暗器打成了碎片。
銀婆婆抬頭看去,只見小蛋滿臉得意,手中還將幾個泥丸拋來拋去。
飛沙正準備進擊,突然腳下一緊,低頭一看,那條銀環蛇不知什麼時候竟又潛了過來,纏住了自己雙腳。頭頂也一陣風聲,花冠鸚鵡也飛了過來。
飛沙雙腳用力一繃,銀環蛇的骨架里傳出一陣咯吱咯吱如磨牙般的響聲,整條蛇被拉長了一尺有多。
見飛沙要掙月兌銀環蛇的束縛,花冠鸚鵡張嘴便對著飛沙大叫起來。
飛沙雖听不懂那鸚鵡喊的什麼苗語,卻肉眼能見那一道道環狀的音波向自己罩了過來。
這種無形之物避無可避,飛沙低吼一聲,將剛體術運至全身。
音波傳到飛沙身上,便如一桿大錘敲到了銅柱子上,「 ……」的一聲巨響,震得人雙耳如被針扎一般。噗啦噗啦一陣響,林中還能站立著的便已所剩無幾。
飛沙表面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自己卻知道,五髒六腑都被剛才這一下震得移了位。若不是自己練成了「剖月復」,此刻必然得內髒破裂大出血而死不可。
蔓等人還好站得稍遠,雖然也受了沖擊,但比起飛沙來已經算好得多了。
唯一受傷的只有段魚,他連咳數聲,咳出了一口血來。段魚畢竟年齡太小,又沒有習練過什麼武藝,身體很是脆弱。還好小蛋及時擋在他面前,又發出一聲龍吼,幫他卸去了大半的沖擊。
銀婆婆見段魚受傷,心中大惱。對這個孩子她既愛又恨,但無論如何畢竟是她唯一的兒子,哪里能容他在自己眼前受傷?當然,段魚是因她的蠱獸受傷一事就被她忽略不計了。
這兩下說來漫長,實際卻只發生在眨眼之間。
飛沙強忍內腑震蕩,伸手一探,便將那剛發出音波後還在僵直的鸚鵡抓在手中,手指用力一捏,便將鸚鵡那張勾嘴捏成了扁扁的鴨子嘴,像極了蔓的丫丫。
「雙神蠱!」銀婆婆低吼一聲,雙指夾著一根竹簽往下一拍,直插入雪狼王的腦心鹵門之中。
「小心……」蔓道,「這是將兩只蠱蟲放入同一只蠱獸的秘法,可以大大增加對蠱獸的控制力,威力不容小覷。」
飛沙笑道︰「就怕她控制得不夠呢。若是雪狼王本身,我除了逃跑怕也不敢有其它想法了。既然是個老太婆控制這狼,我還怕個什麼?」
說話間只見狼王滿身銀毛根根豎起,如同披了一件鋼針外衣一般。
飛沙見狀,惡毒地想銀婆婆那老妖婆的會不會被扎出多少洞眼來。
雪狼王口中嗷嗷叫喚,身形一縱,便又向飛沙撲了過來。兩只前爪上那十根爪子如同鋒利的刀刃一般從上劃下。
飛沙略一矮身,微退半步,險險避過雪狼王的爪子。
雪狼王一低頭,狼吻中兩排匕首般的牙齒直沖飛沙腦袋咬來。
飛沙雙臂一抬護在臉前,身體向後傾倒。
雪狼王呼地一吐,便吐出一口夾著冰粒的寒氣來。
飛沙早見過雪狼群噴吐冰霧,對此早有心理準備,腳跟在地上一磕,便如有人在他腳上綁了根繩子將他向後拉去一般,從狼月復下向後滑去。
雪狼王後爪一蹬,便向飛沙面門踢去。
飛沙雙手前抓,便抓住了雪狼王一條後腿,腰月復用力一彈,整個人頭下腳上從雪狼王臀後飛出。他人還在空中,已經向騎在狼背上的銀婆婆飛腳踢去。
銀婆婆一踢狼月復,雪狼王猛地向前竄出一截,飛沙的攻擊便落了個空。
許是覺得自己騎著雪狼王會礙事,銀婆婆便跳了下去,伸手招出數只蠱蟲護在身前。雪狼王一轉身便向飛沙奔去。
少了銀婆婆拖後腿,雪狼王動作極為敏捷,快得只能看見一道雪白的影子。
飛沙腳步一滑,飛羽術發動,再加上剛體術的加成,竟比雪狼王更快,在昏暗的火把下,連他的影子都難看到。
一人一狼在旁人看來完全無法分辨的影子中互相追逐。時不時發出一聲踫撞或是一聲悶哼。
「姐姐小心……」段魚突然放聲喊道。
蔓忙四處一看,只見那些被草葉纏住的雪狼已逐漸開始掙月兌束縛,正呲牙咧嘴地瞪著自己。
蔓將手中藤蔓一抖,放聲歌唱,那藤蔓見風便長,一彈指功夫便長出了無數的分支,在林間飛速穿梭著,不多時便織出了一張樹藤的網,將幾顆樹之間的空間徹底圍了起來。樹藤的枝睫上還冒出些寸把長的刺,一根根如釘子般,泛著黑色的光,顯然是帶了毒。
雪狼群本能地對這藤網十分忌憚,只在一旁吠叫著,不敢上前。
「好一條藤,不想你竟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銀婆婆對弟子這一手頗為贊嘆。
蔓笑道︰「那當然,這條藤便是蔓,我自然花了最多心思在上面!」
銀婆婆見她如此得意,冷冷道︰「可是你只有這一條破藤,還能有什麼作為不成?」
她說著一舉手,一道黑影飛向樹藤的網,掛在了網上。卻原來是一只肥大的老鼠。
老鼠抓住藤蔓咯吱咯吱便咬,兩口便咬斷了一條細枝。
蔓歌聲再起。
藤蔓斷口猛地再長,重又交織在一起,將缺口補了起來。而且還分出了幾支如套索般將那老鼠套住狠狠一扯,便扯成了兩半。
銀婆婆的出招連連被阻,卻一點也不在意,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蔓身為銀婆婆的親傳弟子,也不知道師父還有什麼後招。在她看來,難道連本命蠱獸的雪狼王竟然也只是個幌子不成?
不知何時,那些火把竟然停留在了外圍,不再前進。
蔓仔細看去,不由面色大變︰「萬……萬蠱大陣?」
銀婆婆哈哈大笑︰「小丫頭,你終于認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有了情郎便早將我教你的東西忘得一干二淨了呢。哼哼……」
銀婆婆突然冷哼一聲︰「你們毀我大香樟木寨千年祭壇,斷我千年香火……你這個小婬婦,我寨子上下都恨不得將你們二人挫骨揚灰,怎能讓你們這麼輕松便能月兌身?」
「別急著挫骨揚灰啊,姑姑,記得將她拿下了之後留給我……」林外傳來大木頭那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