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沁涼如水。偶爾會傳來幾聲夜貓子的叫喚。外頭,更夫打了三下梆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而听水閣里,傾落一身疲憊的躺在床上。旁邊坐著莫心,她的身後站著一臉憤然的劉媽。
「小姐,你這中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毒瘴。而是藥!」劉媽有些氣憤難平的說道,只是忽而她眼珠一轉,嘴角斜斜的一挑。「不過,那個給你下毒的人也算是自食惡果了!他不能得到你,便只能用內力壓制。一個不慎,說不定還會走火入魔!」
傾落靜靜的听著,她的雙眸危險的眯起。「對了,劉媽,我讓你辦的事都辦好了嗎?」
劉媽聞言,笑了笑。「小姐放心,我都辦好了。這些日子,前院鬧著呢。今兒個我還听說那舅老爺發了狠話,說明日會拖家帶口的來將軍府住下。」
「哦?是嗎?想來,明日會是一場好戲呢。」說著,傾落慢慢的坐起身。雖然服了藥,可是渾身上下始終覺得綿軟無力。而且,她的雙手到現在為止都還是火辣辣的疼。
隨意的瞥了眼桌上的那一大堆補藥,有皇上御賜的,太後賞賜的,還有平親王派人送來的。太後身邊的容玉姑姑還親自來了趟听水閣,讓她好生的靜養。她婚禮的一切瑣碎事務,她都會處理的妥妥帖帖。
听娘親說,容玉姑姑走出听水閣的時候,還對著她說了句。嫡庶有別,不然,這當太子妃的,指不定是她。
她明白,容玉姑姑這句話根本就是說給有心人士听的。在太後身邊那麼多年,她定然明白這句話的輕重。這句話,想來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而她同樣也清楚,這一場腥風血雨就是為了考驗她的處事應變能力。
太後,似乎一直都不是將她當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王妃看待的。她為她設了一個又一個的局,一道又一道的關卡。明面上,看似寵她。實則,她似乎一直都在算計!
指尖一下下輕敲著床板,她抿了抿唇,眉眼間透著一絲糾結。
莫心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傾落,這場局你已然進去了。如今,想月兌身便是不可能的事了。」
聞言,傾落柔柔一笑,伸手抱住莫心的腰,將自己整個揉進她的懷里。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開口道,「娘親,除非我成了這場局真正的掌控者,否則,我並不打算月兌身。既然我無法逃離這個身份,那麼我便要主導整個命運!」
二日,太陽甫出來,將軍府就迎來了不速之客。
「舅老爺,您不能進去,夫人最近忙于籌備小姐的婚事呢。」大夫人身邊的張媽親自來到將軍府的大門口,在最前面攔住一個勁往里沖的柳仲平。
柳仲平停下步子,看了眼張媽,諂媚的一笑。「張媽,最近我手頭又有些緊,不然你去找我姐姐要個幾千兩銀子花花。你也知道,我外甥女是未來的太子妃,我這做舅舅的在她大婚的時候,怎麼能穿的寒磣。那不是丟我的臉,而是丟整個將軍府的臉不是。」
張媽一怔,這個舅老爺還真會獅子大開口,弄個幾千兩銀子花花?他怎麼不去搶?然而,面上張媽還是得體的一笑。畢竟在大夫人身邊待的久了,什麼場面沒見過。
「舅老爺,要不您先回府。等等我去和夫人說說。」
「說說說,你們這都說了多少日子了?這麼多天,我可是一根毛都沒瞧見。」柳仲平翹著個腿抖啊抖的,一臉的不耐煩。到最後,干脆直接把臉一拉,推開張媽往里沖去。
「姐,姐……」他不顧阻攔,帶著妻兒一路沖到柳夢茹住的東廂。
彼時,柳夢茹正在清點賀禮。一听到柳仲平的聲音,她瞬間一慌。趕忙命人將賀禮用布遮蓋起來,而自己則走了出去。
「仲,仲平,你,你怎麼來啦?真實的,也不讓下人通知一聲。」說著,她拉著柳仲平往椅子走去。
看著柳夢茹還沒來得及退去的慌亂,柳仲平眉頭一鎖。「姐,璃歌就要當太子妃了。我這個做舅老爺的也不能太寒磣,你就隨隨便便給我個一千兩銀子,我好去置辦置辦。」
「一千兩?」柳夢茹忍不住提高聲音,有些氣惱的瞪著柳仲平,「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一來就管我要一千兩銀子。你當姐姐是開銀號的?數著銀子過日子?」
「姐姐真是會開玩笑,我不就是要個一千兩麼?前幾日你命人給我送了五百兩銀子,還說了以後要的話,只管來找你。現在可倒好,我不過是要個一千兩,你這推三阻四的不說,還說這種話。姐姐,你我都是明白人。這璃歌要當太子妃了,姐姐這幾日賀禮都收到手軟了吧。」說著,柳仲平別有深意的往內室探了子,看到柳夢茹臉色一變。他上前幾步,壞壞的一笑。
「姐姐,你娘家就我這麼一個弟弟啊。你這不幫襯著我點,你幫襯誰呢?好了,我也不多要你,就一千兩。我和惠欣還有志兒做一套體面點的衣服,到時來將軍府給你和姐夫長長臉。」說著,柳仲平右手一攤,手指動了動。
柳夢茹雖說不願,卻到底還是伸手從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一張銀票放到柳仲平的手上。「就一百兩,多了沒有!我們將軍府的臉不需要你長!倒是我們柳家的臉讓你給丟光了!」語畢,她恨恨的一咬牙,對著屋里的下人說道。
「還不把舅老爺請出去!」
眾人一愣,傻傻的回過神,趕忙拉著柳仲平往屋外走去。
柳仲平看了眼手中的銀票,剛想撕破臉往屋子里沖。就听到柳夢茹沉聲呵斥,「阿大,阿二,本夫人養你們是干什麼用的?!還不快把人給我拖出去,等等。將他們給我關到柴房去,等璃歌入了宮再給我放出來!免得多生事端!」
阿大,阿二抱了抱拳,一把提起柳仲平往柴房走去。
遠處,院子的盡頭。傾落一身淡綠色的綠紗羅裙,她隨意的擺弄著腰間的緞帶,微微一笑。「劉媽,你瞧,好戲開始了。這柳氏,已然為我們撲好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