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宮
「太子妃,你倒是同本宮說說,平日里你這妹妹是個怎樣的人。」皇後已經梳洗了一翻,此刻一頭墨發尚未干透,整個人斜倚在貴妃榻上,蘇紫陌正小心翼翼的替她擦著濕發。
花璃歌一直都有些戰戰兢兢的站在一側。她成為太子妃已經有數日了,每日也都有來金鳳宮請安。可是,這皇後總是威嚴的坐在主位上,從來沒有與她有過半分的親昵。致使她對于這個婆婆,總是心存幾分懼意。
想了想,她有禮的答道,「回母後的話,傾落自八歲那年便隨莫姨娘一起搬進了听水閣。這七年來,她連將軍府的大門都沒邁出去過,平日里就在听水閣吟詩作畫或是撫琴做女紅。府中的一切家宴,她都不曾出席。倒是這一次的宮宴,那莫姨娘竟求了爹爹,讓母親帶她一道入宮。之後的事情……便如母後所聞所見了。」
「呵……原是這般,不過又是一只妄想飛上枝頭的鳳凰。」說著,她緩緩的坐起身,將自己的雲發攏至胸前,細細的梳理。
眼神往下斜睨著了眼蘇紫陌,「可惜啊,這麻雀終究只是只麻雀,再怎麼折騰也成不了鳳凰。而她,也不過是嫁了個有靠山的傻子!」
語畢,她將雲發往後一甩,起身走到花璃歌的跟前,冷眼睨著她,「璃歌啊,听說,這帝都如今傳言你那妹妹是個傻子。」
不是詢問,是肯定的語氣。花璃歌身子猛地一顫,卻終究還是恭恭敬敬的應了聲,「是,據說是如此呢。」
皇後也不道破,只是笑的有些邪佞。她眸光一眯,看著窗外嘰嘰喳喳亂叫的麻雀道,「那麼,便讓他們做一對天造地設的……傻夫妻吧。」
語畢,她轉身往內殿走去,身後紫陌謹慎的跟著……
花璃歌還保持著請安的那個動作,听到皇後的最後三個字,她的唇角不由的上挑。傻夫妻?呵……那便再合適不過了。想著,她轉身欲往殿外走去。
卻恰好看到一抹黑影一晃而過,速度之快,讓她錯覺的以為只是自己眼花了。不確定的問了問身邊的桃紅,「桃紅,你可有瞧見方才那道黑影。」
桃花一愣,慌忙四顧,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小姐,哪里有黑影,沒有啊。」
听桃紅這麼說,花璃歌蹙了下眉,只當自己眼花,便抬步往殿外走去。
殿外的一個轉角處,一雙鷹眸直直的看著她的背影……
「娘子,今天我們為什麼還不回平親王府,而是回將軍府啊?」看著倚窗而立的傾落,皇甫正不解的抓了抓頭。
林嬤嬤從樓下上來,對著皇甫正和傾落行了個禮,便走到皇甫正的身邊準備把這位小祖宗請出去。
「郡王爺,時辰不早了,您該回自己的廂房去歇息了。」一想到昨晚這小祖宗居然趁眾人熟睡之際悄悄的跑來此地,她便覺得頭疼。
皇甫正不依,甩開林嬤嬤的手跑到窗邊一把擁住傾落,轉而瞪著林嬤嬤說道。「不,我就要同娘子一起睡。」語畢,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白日里天氣較暖,他這風寒之癥還好些。此刻入了夜,他已經打了不止一個噴嚏了。想到昨晚他是因為自己才受凍的,心終究還是軟了下來。
「林嬤嬤,你就讓相公留在听水閣吧。」
林嬤嬤臉色一變,猶豫了半天,吞吞吐吐的說道,「郡王妃,這樣傳出去……不好。外頭的人,說話可難听了。」
聞言,傾落淡淡一笑,望著天邊那緩緩被烏雲遮住的月牙兒嘆息似的說道,「即便我們分房而睡,他們說的話,又能好听到哪去?」
今日他們從宮中回來,一路上不小的議論聲讓她清楚的知道。如今這帝都已不止安郡王一個痴兒,連她花傾落也一並被說成痴兒!
心中忍不住冷笑連連,垂眸看了眼樓下,見劉媽的身影一下子便融入了夜色。她嘴角微微一挑,心道︰好戲就要開場了!
身後,林嬤嬤見傾落這般說,也便不在言語,招了丫鬟一道出去了。看著傾落的側臉,錦色偷偷一笑,便放下手中的盆子,隨林嬤嬤一起離開,順手將門掩上。
待門一掩上,皇甫正便從花傾落的身後擁她入懷,頭枕在她的肩窩上,吐氣如絲,「你讓劉媽做什麼事去的?瞧她離開的方向,該是去東廂吧?」
對于他正常人般的反應,她早已經習以為常,淡淡一笑,轉頭看向皇甫正。「你相信惡有惡報這句話嗎?」
皇甫正不答,只是對著她微微一笑。
傾落也不要他回答,她自顧自的說道,「我相信,我相信惡有惡報,所以我要那柳夢茹付出應有的代價!」語畢,她眼神一凜。半響過後,她的眼底又恢復一片清明,身子仿佛失去力氣般靠入他的懷中。卻听到他覆在自己耳畔說了句什麼,當即眼楮的笑意一點點漸濃。
夜色微涼,天邊的月牙兒早已經消失,天空黑的透徹,甚至連半點星子都沒有。
忽的,東廂傳來一陣慘叫聲。一下子,幾房的燈都點了起來,才剛剛靜下去的將軍府,因為那一聲慘叫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