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一事是再到達承意行宮後的第三日被查出的,桃紅成了此番事情的替死鬼。原因是,因為花璃歌當初說要將桃紅許配給一個傻子,桃紅因此生恨,在她的膳食上動了手腳。
而又查出,原來桃紅是陳國的余孽,所以她才有辦法得到陳國的禁藥——虛雲。傳說當年陳國有一妃子為了不陪葬,從而研制出了虛雲,制造了假孕的現象。只是,陳國滅了之後,這藥也便徹底在人間消失了。不曾想,十幾年後竟會再度出現。
桃紅死的那天,天空陰雲密布,電閃雷鳴。直壓的人喘不過氣,傾落站在承意行宮最高的觀日閣看向午門。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小姐……」劉媽在身後輕輕的喚了她一聲,見傾落微側過臉,她復又嘆息似的說道。「桃紅在天有靈,不會怪小姐的。」
傾落淡淡一笑,眉眼間有著明顯的自嘲。她抬頭,看著天邊那道幾乎將天空撕裂開來的閃電,幾不可聞的說道,「這一切,都還只是個開始。往後,或許會有更多枉死的人。」
三日之後,恰逢七月初七。西琴國的乞巧節較他國不同,在西琴,這乞巧節等同于元宵。在這天,原本深居閨中的女子可以外出賞燈猜謎,甚至因此結下良緣。
因太子妃一事已經告一段落,行宮里的氣氛明顯較之前好了許多。而又恰好太後的鳳體終于見好,皇上一時開心,便下令在御花園設宴。
是夜,承意行宮燈火通明,各式花燈掛滿枝頭屋檐。皇子公主都歡歡喜喜的在觀賞花燈,最小的月露公主提著月牙燈,歡歡喜喜的跑來跑去。有好些個人,險些被她撞進荷花池。
傾落和皇甫正坐在平親王的後面,她抬頭,環視了一圈眾人。最終落在皇甫澈身旁的那女子身上。只見原本該是太子妃坐的位子上,此刻坐著一位模樣端莊的女子,一頭墨發盤成一個高高的飛仙髻,峨眉淡掃,紅唇朱點,身穿紫色蓮花描金裹胸裙,腰上束著同款系的腰帶。舉手投足見,自有一份高貴。
傾落斂眉沉思,片刻之後,她恍然大悟般的再度抬眸。她差點就忘了,這女子便是皇後的佷女——蘇燕芸。也就是皇甫澈的側妃,若不是有花璃歌這個內定的太子妃,坐那個位置的,無疑便是她了。
想是感受到她的注視,那蘇燕芸神情淡淡的看了過來。四目相對,她微微一笑,舉止得體。然而,她的眼中,分明是深深的打探。
傾落淺然一笑,對著她點了點頭。恰好主位上的皇帝開了口,「今日是七夕佳節,平日里你們這些皇子公主都深居皇宮。這樣吧,今日朕便讓你們都出宮去看看,回來告訴朕,你們的所見所聞所感。」
眾皇子公主一听,皆是一臉的歡喜,齊齊的跪下來謝恩。月露公主也歡呼著要去,皇後卻不答應,小公主不依不饒的在皇後懷里一個勁的撒嬌。
皇甫正一听此言,高興的從位子上蹦了起來,嚷嚷著也要去宮外賞燈猜謎。眾人皆一臉好笑的看著他,倒是皇後開口問道,「正兒,你會猜謎嗎?」
一句話,其中的鄙夷不說自明。皇甫正一臉無辜的搖了搖頭,再眾人的哄笑聲中,他忽的拉起傾落,對著大家說道,「可是我娘子會呀!」
聞言,大家的笑聲稍稍低了下去,帶著絲同情,又帶著絲嘲諷的看向花傾落。
傾落柔柔的一笑,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座的所有人听清,「這世間有太多的迷,何須各個猜明。傾落自問不如皇子公主們聰慧。今夜,傾落與王爺一同賞燈便好。」
「安郡王妃有些妄自菲薄了,據本太子所知,安郡王妃可是學富五車,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可是真正的才女呢。」皇甫澈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一雙丹鳳眼微微的眯起,斜著看向傾落。
月光下,她一身清冷的站在那個男人身側。臉上的表情,永遠都是淡淡的。一身碧青色荷葉擺裹胸長裙,將她的身子襯托的玲瓏有致。玉指縴縴,交疊著放置胸前,模樣恭謹乖巧。可是他知道,這所有的女子中,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她的心機。
想到此處,他的眼神不由的瞥了眼自己身側的蘇燕芸。卻見她抬眸看了花傾落一眼,隨即別有深意的一笑。
而那廂,傾落一听皇甫澈的話,立刻誠惶誠恐的屈膝欠身,「太子殿下這是折煞傾落了,傾落自幼深居將軍府,更何況祖母自幼教導傾落,女子無才便是德。故只讓傾落讀了女戒,還有認識些字而已。」
「女子識些字就夠了,不需要讀太多的書,這書,該是男兒讀的。傾落,待會兒你與正兒也一同出宮,好好的去逛逛民間的燈會。阿虎,你派兩個人跟著安郡王與郡王妃。」原本坐在那里喝酒的平親王忽然出聲替傾落解圍。
皇甫澈原本還欲說什麼,听到平親王這般說了,也便不再言語,只是盯著傾落看了好一會兒,便率先起身告退,出宮去了。
一干皇子公主有宮女公公跟著,從承意行宮的西門出去,往市集方向而去。
皇甫正拉著傾落歡歡喜喜的往人群里擠,將眾皇子與公主沖散。「娘子,你瞧,這個花燈好看嗎?」
皇甫正指著一家店鋪前的瓖有翠玉的八角花燈,上頭畫著四位騰空而起的仙子,栩栩如生。
傾落抬頭看去,余光瞥見不遠處有幾抹黑影鬼鬼祟祟的閃過,心中不免警鈴大作。環顧了一圈周圍,竟發現,一個皇子公主都沒有了。而原本跟在他們身後的下人,也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