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金世雯的苦
三夫人做夢也沒想到站出來指認自己的會是自己的女兒。舒駑襻她幾乎是絕望的看著那張冷漠的幾近殘忍的臉，她甚至都沒有看自己一眼，就那麼無情的將所有的罪狀都推到了她的頭上來。
婉心跟世修的驚愕不比三夫人少，金世雯可是三夫人的親生女兒啊。在這危難的關頭，她非但沒有站出來保護自己的母親，居然還將所有的錯都推在了她娘的頭上。
「剛才來找大娘的時候，她就說要殺了大娘滅口。我當時還阻止來著，可是當時她已經接近瘋狂了。那把匕首是爹送給娘的，金宅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金世雯無情的指著三夫人手上的匕首，那是王美娥強行塞到她手上的。這時候三夫人才有時間看清楚這把匕首，沒錯，真的是當初金哲文送給她的。
呵呵，三夫人癲狂的笑了起來。
她聰明一世糊涂一時，這輩子都在算計別人，可是沒想到到最後居然被自己的女兒給算計了。她不明白，世雯為什麼會選擇站在王美娥那邊，跟她一起來算計她這個親娘。
事到如今，三夫人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她無話可說。
只是心里的寒意卻快要將她整個人都凍僵了，她不明白，不甘心啊……
金世雯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三夫人一眼，她那張臉很是平靜，就好像此時她指證的人是跟她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金世修現在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這樣的結局是他沒想到的。其實他心里有疑惑，這件事看似沒有問題，其實卻又是如此的令人不敢置信。
婉心也是同樣疑惑，她站起身來，走到金世雯的身邊，圍著她走了一圈。見金世雯依然是面不改色，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見狀，婉心也只能無奈的說道︰「世雯，你知道你此時的指認會讓你娘陷入何等的境地嗎？」
「不管是誰，只要犯了錯，那麼就應該接受懲罰。我不想包庇任何人，即便那個人是我的親生母親。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信與不信在于你們。」金世雯的回答很堅決，沒有半點回旋的余地。
聞言，三夫人更加的絕望。她就不明白了，她這個做娘的到底什麼地方傷了女兒的心了，她居然會這麼恨她這個娘。
「婉心，世修，我無話可說。但是我想跟世雯單獨談談，行嗎？」
三夫人強撐著虛弱的身子站起來，看了看手中的匕首，臉上浮出死灰一般的笑意來。事情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她也不得不反思一下自己了。
婉心跟世修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好，你們自己談吧。」
夫妻二人走出了房間，讓人在門口看著，他們則是站在了院子里等。
房間里，三夫人的眸光就像是利劍一般射向金世雯，緩緩的開口問道︰「這里只有我們母女二人，你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說吧，為什麼？」
金世雯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仰起頭不敢去看三夫人的眼楮。她緊緊的握著拳頭，咬咬牙開口說道︰「為了我能好好的活下去。」
就這麼簡單的一個理由，卻是讓三夫人錯愕了。她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即便是在知道自己已經窮途末路的時候，也還在為著女兒著想。
「為了你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你就要踩著你親娘的尸體走過去？世雯，娘知道這些年來對你有虧欠，可是對你這個女兒，我自問是問心無愧的。我不明白，王美娥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藥，讓你寧願出賣自己的親生母親也要保全她，你告訴這到底是為什麼？就算是死，你也要我死的明明白白的行嗎？」
三夫人已經是快要崩潰了，估計任誰遇到這樣的事也會扛不住的。她現在還能保持著一份鎮定，已經實屬不易了。
此時，金世雯也終于是堅持不住了。她的臉上終于是流出了淚水，轉過頭看著三夫人，冷笑著說道︰「你要死的明白，好，我就讓你明白。我十歲的時候，你跟別的男人在房間里做了什麼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嗎？當初爹還沒有死，你跟那個男人要挾我不準將這件事說出去，你還隨時都罵我，打我。也許有件事你是不知道的，那個男人趁著你不在的時候，將我玷污了。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說我為什麼不恨你，為什麼不讓你償還我所承受的痛苦？」
「世雯，你說的都是真的？」三夫人也是驚呆了，她真的不知道這件事，要不是現在金世雯說出來，她什麼都還不知道啊。
「哼，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呢？你眼里只有權勢，只有那個混蛋男人。這些年，你幫著女乃女乃打理家務的時候沒少撈油水，可是這些錢你卻不是給自己了，而是給了那個臭男人。我勸了你很多次，可是你都不听。你覺得我跟著你還有什麼幸福可言？我已經是個不干淨的人了，我這輩子還有指望？我傷心難過的時候，你在跟那個男人偷情，只顧著自己享樂。我被那個男人玷污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你說啊？」
這些話這些苦，金世雯從來都沒有對誰說過，她也不過剛剛十六歲而已，卻經歷了比同齡人多幾倍的痛苦。不怪她的心會這麼狠，不怪她連自己的母親都要算計，這一切都是被逼的。
听到這些話，三夫人無言以對了。她從來都不知道女兒經歷了那麼多的苦難，那個男人居然連她的女兒都要玷污。她接受不了，也不能接受。
「是娘對不起你，今天你這麼對我，我不怪你，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世雯，我不得不提醒你，王美娥不是什麼好人，你今天保住了她，她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反咬你一口。到時候娘不在你身邊了，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娘欠你的，都會還給你的。」
三夫人此時冷靜的可怕，她雙眸泛紅，臉上帶著決然。是她的疏忽毀了女兒的一生，她這個做母親的太失敗，太不稱職了。女兒遭受的屈辱，她都會去討回來的。這輩子她已經完了，不能讓女兒一輩子都記恨著她。
她轉過身推開門，身子怔怔的站在門口，一句話也不說。守在門口的丫鬟看到她這個樣子有點害怕的說道︰「三夫人，少爺說……」
話還沒有說完，王美娥手上的匕首卻突然伸向了那個丫頭。但是她也並沒有傷害誰，只是把匕首抵在了丫鬟的脖子上。
「葉婉心，我不想傷害誰，我也知道自己罪大惡極，應該付出代價。但是在這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辦，你放我出去，我就放了這丫頭。」
世修臉上帶著怒火看著三夫人，剛剛想要招呼人上去擒住她，可是卻被婉心制止了。
「好，我答應你。我相信三夫人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也不會再做無謂的爭斗了。既然你還有為了的心願，我給你機會去了解。」
「婉心……」金世修不明白婉心為什麼會答應她，三夫人看樣子就是想要做垂死的掙扎，企圖逃跑的。
婉心對著世修搖搖頭，示意他別吭聲。而後吩咐金宅的人不準攔著三夫人的去路，但是也還是派人跟了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三夫人此刻卻很相信婉心的話了。她人還沒有走出金宅就放了那丫頭，最後臨走前對著婉心說道︰「葉婉心，我一直都記恨你，因為你的到來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但是我現在想明白了，其實有沒有你，我在這金家最終都只是一個妾侍，到死的那天都是。我永遠都不可能成為這金家的女主人的，一切都只是我痴心妄想罷了。我沒有資格要求你，請求你為我做什麼，但是我懇求你，放世雯一馬。她是個苦命的孩子，很多事都是我的錯。她只是個孩子，原本她應該有一個無憂無慮的未來的，是我親手毀掉了她的一生。如果世雯將來真的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打錯的時候，我只懇求你，留她一條命。」
「我沒有辦法答應你什麼，但是我向你保證，只要她自己迷途知返，之前的事我都可以不追究。」
婉心能答應的也只有這些了，雖然她不知道三夫人要去做什麼，可是心里也有預感，她這一去只怕再也回不來了。反正三夫人現在的罪狀被送到巡捕房也是死路一條，左右都是死，還不如讓她死個痛快。婉心不想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她從未想過要對付誰。只是，這些人一直都不肯放過她，她別無選擇。
「謝謝你了。」
三夫人最後留給婉心的是一個決然的身影，她有些悲涼的轉過身，望了望這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毛毛細雨，伴隨著寒風冷的人直哆嗦。
婉心看著三夫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明白，為什麼大家就不能和睦相處，安安靜靜的度日呢？
如今金家死的死，走的走，曾經的大家族里的人所剩無幾。可是爭斗還在繼續，未來的路還是一片迷茫。她有些茫然了，這樣下去到最後受傷的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