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的第二天,靜蕾將近睡到巳時方才睜開了眼,窗外的陽光早已照在靜蕾的絲被上。靜蕾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便喚羅漪過來伺候她梳洗更衣。
羅漪依言而來,見自家娘娘已醒,道︰「娘娘醒了,方才高功全過來吩咐皇上今兒中午會來沁韺閣用午膳,讓娘娘先準備著。」
「哦?皇上要來啊。先服侍我更衣吧,就著那件素雪絹裙好了。」靜蕾懶懶地道。
羅漪應著,服侍靜蕾穿上那件簡素卻雅致的素雪絹裙後,綰了一個簡單的流蘇髻,再稍稍描了眉,就算大功告成了。
靜蕾對一身簡素的打扮感覺甚好,滿意地頷首後吩咐小廚房準備幾道清淡的膳食,然後便倚在貴妃榻上便看書邊等著奕寧的到來。
奕寧在午時左右準時來了,看到簡裝的靜蕾玩味地一笑︰「十五圓,添廣寒,聞仙子婀娜腰。愛妃今日準備跳嫦娥舞?」
「哪有什麼嫦娥舞,臣妾只是陪皇上用膳罷了。」靜蕾的面容微微泛紅。
「是,可朕記得愛妃曾對朕說過自己不擅舞的,愛妃可是欺君?」奕寧笑問。
「臣妾不敢,那日是因為恐舞姿入不了皇上的聖眼方有的權益之說。」
「可朕還是要罰愛妃。」奕寧仍舊笑著,他稜角分明的面容在這迷人的笑中頓時顯得柔和了。
「那皇上想怎麼罰?臣妾受著就是了。」
「那就罰愛妃從今日起到回宮之前每日去正殿為朕磨墨罷。」奕寧終于收起了他那堪稱魅惑的笑容。
「是,謝皇上恩典。皇上來用膳吧。」靜蕾听到奕寧的話後簡直是無奈了,不過還是挺開心的。
「嗯。」奕寧在桌邊坐下,看了眼一桌的菜色,道︰「還是蕾兒懂朕,今日用多了油膩的膳點,也唯有在蕾兒這兒才能尋到一絲清淡。」
「臣妾也是如此想的,現正值暑季,膳食還是清淡爽口的好。」靜蕾笑道,「皇上多用一些罷。」……
二人用膳後休息了片刻奕寧便去正殿處理政事了,而「認罰」的靜蕾也只好光明正大地去跟著去正殿為他磨墨了。
奕寧雖說是少年帝王但處理政事卻是一絲不苟,分外嫻熟,每本折子都仔細地批閱,頗有一國之君的風範。靜蕾即使是在旁邊磨墨,看著卻也是歡喜的。
磨了小半個時辰後,高功全端著一盞茶走了進來,靜蕾見狀便停下手中的活,從他的手上結果端盤,將茶杯放在桌上,道︰「皇上也忙了好一會了,喝盞茶歇會兒吧。」
「嗯,」奕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愛妃的茶和愛妃磨得墨都有一種特殊的馨香呢。」
「皇上別取笑臣妾了,這盞茶臣妾只是端了一下罷了。皇上若真覺得有馨香,理應為奉茶的宮女才是,若入得了皇上的眼充實了**也是臣妾們的福氣。」靜蕾將計就計。
「那愛妃與奉茶宮女換一下如何?讓她來做婉靜婕妤,你去做奉茶宮女,那才是朕的福氣的。」奕寧繼續笑著,想讓他先投降?窗子都沒有。
「皇上!」靜蕾嬌嗔。
「好了蕾兒,這茶在宮女那兒放一整天都不會有蕾兒經手帶來的馨香的,可苦了朕日日飲這無味的茶。」奕寧見差不多了,出言安撫。
「皇上分明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臣妾哪有這麼神。」
「蕾兒怎麼會是西施呢?」奕寧將手覆在靜蕾的縴縴玉手上,「西施怎有蕾兒的才情,又怎有蕾兒的知心?朕可是比那吳王幸福多了。」
「吳王怎麼能跟皇上比呢?」靜蕾皺眉,又道︰「皇上若是喜歡,那臣妾以後親自為皇上煮茶可好?」
「那自然是好的。」奕寧邊說便牽住了靜蕾的手。可正當二人相望的時候,高功全又上前來報︰「皇上恕罪,但南國的太子顏殞已到。皇上可要宣他覲見?」
奕寧猶豫了片刻,道︰「宣。」靜蕾見狀只好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道︰「那臣妾先回沁韺閣好了。」
「去吧。」奕寧頷首,「明天中午朕還去你那用膳。」
「是,臣妾告退。」靜蕾應允,然後退出正殿。
而不知是巧合亦或其它,靜蕾在回沁韺閣的路上恰好遇見了帶太子去覲見的高功全。顏殞看上去年紀比奕寧應小一些,著玄色的錦袍,五官精致頗顯英俊的同時也散發著一種強者的氣勢,但畢竟只是皇子的緣故,氣場終究是較奕寧差了許多的。
靜蕾見既然踫上也不好無視,便微微笑道︰「這位便是南國的太子吧,太子有禮了。」
高功全見是靜蕾,忙低頭道︰「婉靜婕妤萬安。」而顏殞本只是心不在焉地瞥了靜蕾一眼,卻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收緊了瞳孔,目光在靜蕾的身上停留了好一會才收回去。而即便顏殞在強作鎮定,靜蕾還是清楚地還見了他眼中的驚訝,很快又被疑惑所代替。
顏殞嘴角抽搐了一下,還是道︰「你是。」
「本宮是婉靜婕妤。」靜蕾正色道,「本宮不記得曾經見過南國太子。不知太子殿下?」
「婉靜婕妤很像我的一個故人。」顏殞恢復了冷漠,「告辭。」
「告辭。」靜蕾淡淡地應著。直到顏殞走遠她的心中仍舊滿是疑惑,從顏殞的表情來看分明是知道她的,而他走之前眼中一閃而過的激動和恐慌充分證明了她絕不僅僅是長得有些像他的故人這麼簡單。但到底是為什麼呢?她並不認得什麼南國的太子啊。但無論如何,她不能表現出任何的端倪,便面色平靜地回到了沁韺閣。
許是被南國太子弄得一頭霧水的緣故,加上天氣悶熱,西郊行宮的供給不如宮中,晚膳時靜蕾著實缺乏食欲,只用了些平日里最愛的雨露柿餅便不想再用,索性放下銀筷,有一搭沒一搭地同羅漪和憶書閑話。
而沒說多久,奕寧身邊的小翼子便到沁韺閣來了,他笑道︰「奴才給婉靜婕妤請安,婉靜婕妤萬福金安。今兒下午南國進貢的鋸緣青蟹御膳房已經加工好了,皇上吩咐奴才取一份賞給娘娘,娘娘收好了。」說著身後的小太監便將一個精致的盅呈了上來。
靜蕾打開蓋子,便聞到撲鼻而來的一陣蟹香,御膳房調配的配料的五顏六色加上蟹的金黃,很是可人。靜蕾也很是喜歡,道︰「那煩請公公替本宮謝皇上了,這是每個娘娘那兒都有麼?」
「回娘娘話,這上等的鋸緣青蟹在南國都是極少有的珍品,怎麼每個主子那兒都有?不瞞您說,這蟹御膳房總共加工出三盅,皇上自個兒留了一盅,剩下的便遣奴才給您和櫻妃娘娘了。」小翼子討好道。
「那本宮更是要多謝皇上恩典了。」靜蕾心下泛起淡淡的喜悅,于是待小翼子走後便讓憶書取來,又讓羅漪將素絮喚來一同分享。
「嗯,確實是難得的珍品。」憶書第一個發話了。「味道鮮美,余味悠長,奴婢在入宮前府中的小姐對奴婢甚好,奴婢也品味過不少山珍,如此看來卻是不及這的十之一二呢!」
羅漪好奇道︰「姑姑曾經是在哪個府中?」
「是天朝與南國邊界的宜城的一個商戶人家,雖無人入仕,但卻能弄到不少珍品。」
「姑姑實在是有福氣,跟的主子都如此體貼下人。不像奴婢之前跟的那些不得寵的低階宮妃,對奴婢百般挑剔非打即罵,更別提什麼山珍賞賜了。」素絮有些傷感地感嘆。
「這不是苦盡甘來了麼?」靜蕾好言安撫,「素絮,你那日救了本宮,本宮一定會許你一生富貴,護得你周全。」
「是,娘娘。娘娘對奴婢的恩情奴婢終生難忘。既這盅蟹如此珍貴,娘娘又喜歡,娘娘就多用一些吧。皇上對娘娘的心意豈能都被奴婢們消受了?」素絮勸道。
「也好,雖說食不過三,但我也不能辜負了皇上的心意。」靜蕾甚喜這鋸緣青蟹,自是樂得口福。
「是啊,娘娘方才就用了些雨露柿餅。娘娘再如何也不能專食它啊。話說其實今日本是沒有雨露柿餅的,行宮的供給還沒有到,倒是櫻妃娘娘讓夏太師從附近的集市府邸中尋來先頂著的。」憶書也跟著附和。
靜蕾卻是笑而不語,只是食用那盅蟹,卻沒來由地一陣惡心,隨既便失去了知覺,只听見恍惚的叫太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