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靜蕾早早地去景仁宮請安後便開始著手準備了,挑了件團蝶百花煙霧鳳尾裙穿上,梳繁復的涵煙芙蓉髻,且按從二品妃的品級插一對鎏金穿花戲珠步搖,再由蘭鶯上了淡妝。靜蕾看著銅鏡中楚楚動人而又不失雍容華貴的自己,很是滿意,微微地笑了,倚在貴妃榻上等著母親和妹妹的到來。
大約等到了巳時,素絮在正殿門邊欣喜地道︰「娘娘,夫人和三小姐到了。」
「到了麼?」靜蕾連忙起身向門口迎去,很快便看到了兩位女子的身影。
「妾身(民女)參見婉靜妃娘娘,婉靜妃萬福金安。」葉夫人和靜璃俯身行禮。
「母親,妹妹,快起來。」靜蕾心下激動不已,伸手去扶葉夫人。葉夫人著了件墨綠的撒花暗紋錦裙,雖年近四十,但因保養的甚好的緣故,面色紅潤風韻尤在。而靜璃則讓靜蕾著實吃驚,僅一年的功夫,靜璃就從一個不知世事的小丫頭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眉宇間的風貌猶似葉夫人年輕時的樣子。
靜蕾拉母親和妹妹坐下,問道︰「娘,爹的身子還好嗎?」。
「好,好,當然好,葉府上下都很好。」葉夫人緊緊地握住靜蕾的手,「蕾兒,你在宮中習慣麼?皇上對你好麼?」
「娘不是看見了麼?女兒在宮里很好,皇上對女兒也好,不然女兒怎麼會在短一年中從常在晉到了妃位?」靜蕾笑著道,昨兒她讓憶書交代下去,將翠黛宮中的東西全換成最好的,今兒有穿著得如此華貴不就是讓母親看到她很好麼?
「那就好,寧禎是個好夫君,你大姐過得很好,你哥哥仕途得意,娘最擔心的就是你,最是薄情帝王家,娘怕你應付不過來。」葉夫人道。
「沒事,女兒的聰慧娘還看不出來?皇上對女兒好,應付那三千佳麗便女兒又怎麼會害怕?」靜蕾輕松地笑了,「娘怎麼不說說三妹的事?璃兒,那楚天宇對你可好?」
「啊,二姐也知曉了。」靜璃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他對我很好。」
「敢情是兩情相悅啊。」靜蕾打趣地笑道,「是說怎麼只一年的功夫璃兒就出落地如此可人了。」
「姐!」靜璃嬌嗔。
「好了,」葉夫人撫了撫靜璃的發絲,對靜蕾道︰「璃兒從去年就與那楚天宇相識了,相處的一直很好,楚尚書前兩日來府中提親,老爺也覺得甚好,如今就看娘娘怎麼說了。」
「我能怎麼說啊?」靜蕾笑道,「璃兒和楚少既是彼此相愛,爹又贊同,我若是不允那璃兒還不得與我這個二姐反目啊?」
「姐!你就知道欺負璃兒。」靜璃不依地嗔道。
靜蕾笑笑,不理會靜璃,對葉夫人道︰「不過據女兒所知,楚天宇是楚府的三夫人所出,並非嫡出,璃兒…」
「不必擔心。」葉夫人打斷了靜蕾,「楚三夫人雖是妾,卻是楚大人的寵妾,如今楚夫人已故,只有佑王妃一個女兒,楚三夫人卻有一雙兒女,加上女兒又是正二品的嫻夫人,楚大人已經向老爺表明了要為楚三夫人扶正,絕不會虧待璃兒。」
「那自是好的。」靜蕾放下心來,「我們的璃兒終于也找到歸宿了,二姐便放心了,蘭鶯,將那盒金銀六步搖取來。」
蘭鶯應了一聲便將錦盒取來了,見到夫人和靜璃蘭鶯也是高興地,笑著打開盒蓋道︰「三小姐,這金銀六步搖可是娘娘生辰時皇上賞的,分別是海棠珠花金步搖、穿花戲珠金步搖、鏤空飛鳳金步搖、富貴雙喜銀步搖、金絲孔雀銀步搖、紅翡滴珠銀步搖。」
靜璃看著錦盒中各式各樣的華美繁復的步搖,不禁看花了眼,道︰「姐,真漂亮。」
「你喜歡就好,這是二姐予你的嫁妝。」靜蕾寵溺地笑道,「當然不止這些,待璃兒出嫁的那天二姐會讓蘭鶯將其他的送到府中的。」
「謝謝二姐,二姐,皇上待你真好。」靜璃開心地笑著。
「是皇上待二姐好,還是楚少待璃兒好?」靜蕾壞壞地笑著。
「姐!」靜璃不依地喚著,「娘,二姐又欺負璃兒。」
「璃兒都要出嫁了怎麼還這麼愛撒嬌?」葉夫人佯嗔道,「不過蕾兒,娘如今真真是放心了,這一年的功夫,娘的三個女兒都找到了歸宿,還一個比一個幸福,實是祖上積德啊。」
「哪里是祖上積德,分明就是娘積德,像娘這麼善良的人,連老天都不忍讓娘不幸福罷。」靜璃在一旁道。
「是啊,娘會幸福的。」靜蕾也附和道,「對了,娘,靜珣如今怎樣了?」
「她還好,玉柒最近不像以前那般逼著她了。」葉夫人道。
靜蕾輕嘆了一口氣,靜珣是葉二夫人玉柒所出,而玉柒本是葉夫人的侍女。葉大人對葉夫人情深意重,視為唯一,本是不願納妾,卻拗不過葉夫人以葉家的子孫稀薄為由相勸,只好收了玉柒。只是玉柒誕下了四小姐葉靜珣後葉大人便不再染指玉柒,而玉柒卻因此嫉恨葉夫人,便對靜珣嚴加管教,只希望靜珣能夠入宮為妃,成為玉柒的指望。
「玉柒哪里就這麼容易安分了?當她得知二姐被晉為婉靜妃時臉都氣白了,怕是她意識到靜珣入宮獲寵無望才放松下來的。」靜璃見靜蕾嘆氣,便道。
「璃兒,話可不能亂說。」靜蕾心下又怎麼會不知,只是有些話說出來就不好了,「無論玉柒如何,靜珣都是我們的妹妹,璃兒可不能因著她娘的原因而輕視她,知道麼?」
「璃兒明白,璃兒也很同情珣兒,珣兒整日都在練習琴棋書畫,幾乎沒有一點休息的時間。」
「她這又是何苦,不甘麼?有什麼好不甘的。」靜蕾淡淡地道,「娘,你還是要小心玉柒啊,雖說她從前是您的侍女,但女兒怕她會對你不利。」
「娘明白,玉柒剛來服侍我的時候是那麼的純真可愛,誰知…唉,都怪娘,不該讓老爺收了她。」葉夫人有些懊悔。
「這與娘一點關系都沒有。」靜蕾道,「對玉柒來說,做爹的妾侍本就是莫大的恩典,是其他的侍女不敢想的,也許玉柒本就沒有想到。但她既然得到了,自然就會想更好,人的是無限的,她又怎麼會意識到若不是娘,她只是一個卑微的侍女呢?」
「蕾兒…」葉夫人欲言而止,「好了不說玉柒了,任她自生自滅好了,只是靜珣如今也十四了,她自是不能進宮的,老爺和我都不會同意,蕾兒還是留意言下她的婚事可好?」
「女兒知道了,靜珣是女兒的妹妹,女兒自是希望她好的。」靜蕾道,她突然想到了小時候跟在她後面叫「蕾姐姐」的、曾因為收了她贈予的玩偶而被玉柒責罰的、整日對著琴棋書畫皺眉的小女孩。是啊,珣兒本是那麼可愛的孩子,卻生生地被玉柒逼得對她畢恭畢敬,整日說不出兩句話,何苦,這是何苦…
「蕾兒,別難過了。」靜蕾失落的神情全被葉夫人看在眼中,「兒孫自有兒孫福,珣兒以後會找到幸福的,何況如今玉柒也不像從前逼她那樣緊了。」
「嗯,女兒明白。對了,娘一定還想見一個人,女兒看她也快到了,我們待會一塊兒用午膳可好?」靜蕾笑著提議道。
「嗯?是誰?」葉夫人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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