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皇上怎麼會出事?」面對安雁的來報,靜蕾猛地站了起來,因著起身太快,身子有些搖晃,幸好妲月伸手扶住她才站穩了。
「你把話說清楚。」妲月還保持著冷靜,遇事冷靜已是她的習慣了,而靜蕾,怕是關心則亂吧。
「是這樣的,方才南苑的探子來報說皇上今兒下午在生林狩獵時追著一只黑熊進了生林深處,後邊的侍衛因皇上太快而拉開了一段距離。待侍衛們趕到皇上跟前時方發現皇上竟暈倒在地,旁邊還有一條吐著信子的蛇,後經太醫診斷是皇上被蛇咬了,中了蛇毒。」安雁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那是什麼蛇?」靜蕾忙問,「可有解毒的法子?」
「是赤金環。」安雁小聲地道。
「赤金環!」靜蕾心中一驚,面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
妲月的臉色也變了變,赤金環是產自胡國的劇毒之蛇,因蛇牙成環狀,被咬過的人血液會從環狀的傷口中滲出而得名。
而赤金環最可怕的地方並不是因為會從傷口中滲出大量的血液,而是赤金環有劇毒,而且沒有解毒的法子,凡是被咬過的人七天之內必死,無一例外。
「赤金環無解啊!」靜蕾痛苦地道,閉上了雙眼,兩行清淚滑過,「怎麼會這樣…」
「姐姐別太傷心了,這只是我們的探子打探來的消息,未必是準的,而且現在宮中不是還沒有動靜麼?若真是中了赤金環太後那兒一定會有消息的。」妲月寬慰道。
「是、是,婉靜妃娘娘先不要難過,皇上中了蛇毒的消息很快就封鎖起來了,幸而皇上身邊的人有一個探子,才打听來這消息,未必是準的。」安雁見狀忙附和道。
「就算沒有確定也是十之八九了,赤金環啊,妹妹,赤金環會不會有解藥?」靜蕾滿臉期待地看向妲月。
「姐姐,赤金環無解,天下皆知。」妲月有些無奈地道。
「但他是皇上…」
「姐姐,南國如今國君顏伏羲的哥哥,南國先太子顏伏璋也是中了赤金環的,南國先帝光貼告示,尋遍天下名師都沒能救得顏伏璋的命,雖拖延了三天,但仍舊是第十天時走了,即便是帝君又能如何呢。」妲月淡淡地道,「如今也只能祈禱皇上中的不是赤金環的蛇毒了,不然是福是禍誰也不知。」
的確于靜蕾來說,奕寧崩了確切是一個災難,但于妲月來說確實是不知是福是禍。如今皇長子夭折,皇上唯有二皇子一個兒子,若是二皇子繼位,文侍中一派的勢力必定大漲。但皇上如今還有瑾王、新王、佑王三個手握兵權的兄弟,若被佑王奪得了帝位,霰貴太妃夏氏成了太後,那夏氏一族可就真是一發不可收拾,文侍中一派永無翻身之地了。
「是啊,一定不能是赤金環,一定不能是赤金環。南宮奕寧,我還等著你對這段時間的事情的解釋,我還等著用你去報夏櫻之仇,你怎麼能死,你不能死!」靜蕾喃喃地道,隨機激動地叫出了聲。他怎麼可以中赤金環,他怎麼可以死,說好要同舟共濟攜手一生的,如今才短短一年半,她怎麼允許他死!
「是,是,皇上一定沒有中赤金環,皇上一定會沒事的,姐姐怕是也沒心思用膳了吧,那且去休息一下可好?」妲月頓了頓,還是婉言安撫道,「姐姐只有把身子養好了才能夠做些實事,萬萬不能把身子搞垮了。蘭鶯,快來給你家主子沐浴。」
「是。」蘭鶯忙走過來攙著靜蕾道,「娘娘,我們且去沐浴吧。皇上福大命大定不會有事的。」蘭鶯從小與靜蕾一塊兒長大,見靜蕾如此模樣,很是揪心,卻不知如何安慰才好,只得勸靜蕾早些歇息了。
「姐姐快去吧,我也得回華音宮準備下了,皇上中毒的事明兒定會傳遍整個紫帝城,怕是一早太後和皇後要召見的。姐姐快去休息吧。」妲月有些憂心地道。
「好,我去。」靜蕾緩緩地頷首,便任由蘭鶯帶去沐浴更衣了,直到沐浴完出來,靜蕾仍舊是有些怔怔的,赤金環啊,她怎麼能不擔心,怎麼會不憂心。她不是妲月,對奕寧沒有感情只有利用,她愛他啊!
而一旁的憶書看到靜蕾怔怔的樣子,不由地嘆了一口氣,她在宮中也不是待了一年兩年了,愛上皇帝的嬪妃在權力的角逐中總是有太多太多的牽絆,總是有太多太多的憂心,太多太多的不冷靜。真不知到底是福還是禍。
那晚最後靜蕾還是沒有好好休息,即便蘭鶯羅漪還有憶書素絮好說歹說將她勸上了塌,她也努力勸說自己好好休息以便面對日後的變故,可她一閉上眼,就看見了奕寧,看見了她與他每一次的相伴每一次的私語。
終于,她從床上起來,走到了內殿邊上的觀音菩薩像前,跪在了蒲團上,默默地為奕寧祈福。
果真不出妲月所料,第二日天蒙蒙亮時,慈寧宮的人就到各宮宣旨,說是太後召見。
到翠黛宮宣旨的是靜蕾進宮前的教引嬤嬤,玉琴。靜蕾接旨時因一夜祈福身子疲軟,險些倒了下去,玉琴見狀忙扶住靜蕾,道:「娘娘小心。」
「是你?」靜蕾這發現是玉琴,「謝謝,是本宮失禮了。」在接旨時倒下實在是一件大不敬的事情,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又免不了一些是非了。
「沒事,奴婢什麼都沒有看到。」玉琴看靜蕾的眼光多了一絲憐惜,「娘娘走吧。」
「好。」靜蕾頷首,「姑姑,可是皇上…」
「娘娘到了慈寧宮就知道了。」玉琴並不正面回應她。
「還望姑姑體諒本宮身為妻子的心。」靜蕾並沒有用珠寶打點,而是靜靜地看著玉琴,「可是赤金環?」
玉琴看著靜蕾的眸子中誠懇之後的擔憂和悲痛,微微地嘆了口氣,道︰「回娘娘,是。」
「果真是嗎…」靜蕾心中殘存的一絲希望瞬間破滅了,心情沉重地仍由玉琴讓人撫上轎輦,再抬到慈寧宮。
慈寧宮中,太後端坐在頂端的鳳椅上,眼中滿是悲傷,她一邊撫模著手上冰冷而精致的護甲,一邊細細地打量著每一個走進慈寧宮的嬪妃。
陸續而進的嬪妃們有一半臉色悲戚,另一半或是疑惑迷茫,或是不知所措。想必凡是有些權勢的嬪妃都已經知道奕寧出事的事了。
而靜蕾的出現卻讓顧太後有些吃驚,靜蕾的面色看似平靜如水,但那往日璀璨的星眸卻是在暗淡無光中透著深深地擔憂和悲痛。
太後心中不禁動容,往日奕寧常常把婉靜妃掛在嘴上,說婉靜妃是他的洛景皇貴妃。看來這婉靜妃對奕寧的情也是用得極深的,只是誰人才知象征帝王真愛的「洛景皇貴妃」其實…也罷,也罷…
太後畢竟是太後,一瞬間的失神後馬上恢復了常態,繼續打量著一個個的嬪妃。很快,各宮嬪妃就到齊了,大家的穿戴皆是極為的簡素,紛紛一臉期待的看著太後。即使每個嬪妃身後都有她們的家族,但畢竟奕寧是她們的天,唯有奕寧安好,她們才是貴為嬪妃,所以,眾嬪妃是真真地期盼奕寧並沒有中赤金環的蛇毒的。
「大家都到齊了吧,哀家今兒這麼早把你們叫過來是告訴你們一件事,想必不少人已經知道了。」顧太後頓了頓,「皇上中了赤金環的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