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仙鈴 第十四章 無恆山

作者 ︰

白露的興奮維持了一路,伊 塵無趣地瞄了一眼外面,果然道路兩邊也無外乎一些青草綠樹,連朵花都沒有。綠葉也是要襯紅花的,不知道白露這般認真的看能不能真的看出一朵花來。越往上,一層白霧漸漸聚攏過來,到最後四周已經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伊 塵看著駕著馬車的伊祈侍,說是駕馬車,他卻只是正襟危坐著,雙手卻壓根沒在意被放在一邊的馬鞭,那樣子好像根本就沒那意思趕馬,反而跟老僧入定一般,就差沒閉眼了。看這樣就是馬兒愛往哪去就往哪去他都不在意。

「師父不用趕馬嗎?」。白露拉著伊 塵小聲問道,按照她的性格是絕對不會直接去問伊祈侍的,當然只能和伊 塵小聲討論討論,似乎有些擔心。

「老馬識途。」伊 塵簡單回答。這麼大的霧要看清楚路是根本不可能的,許多時候還是交給馬兒自己找更好,反正這上山下山也一定走過無數次了。

「什麼叫‘老馬識途’啊?」

這才想起身邊是個八歲的小孩,只能解釋︰「像馬啊這些動物都是認得路的,所以不趕它們也可以找到路。」

「 塵你好厲害,這都知道!」白露扯著伊 塵的衣袖,和伊 塵的營養不良不同,她有著一雙大而漂亮的杏眼,笑起來像是彎彎的月牙,還有個淺淺的酒窩,看起來格外可愛。大約這是白露第一次出遠門,一行人除了嚴肅的伊祈侍就只有伊 塵平易近人些,再加上伊 塵一路上的表現都有著超過她年齡的成熟,白露自然而然就把她也列為崇拜的名單里了。

伊 塵只能跟著笑笑,總不能說這是她那個師父唯一會的四字詞語都是和動物有關吧?

「這麼說起來,我家阿黃每次出去玩都能回來,也是因為這個吧?」小丫頭一臉天真。這讓伊 塵很難解釋她家的阿黃狗是靠標記找回去的路的,馬就不一定了,要是到時候她問個怎麼標記,這個……還是自行想象吧。

「下車。」沒等伊 塵想象的情況發生,馬車就已經停了下來,伊祈侍渾厚的聲音響起。

二人乖乖下車,這才發現前面已經變成了長長的階梯,一直延伸到濃霧深處,根本見不到盡頭,馬車自然是上不去的,看來接下來就是要靠他們的雙腳了。

看到這長長的石階其實伊 塵有些腳軟了,石階是盤山而上的,一邊是絕壁另一邊連個欄桿都沒有,石階的寬度也根本無法允許兩人並肩而行,想想剛才上山的高度,若不是有這些濃霧在,估計她連看著都會立刻昏過去。

「師父,這里大概離我們去的地方還有多遠?」她也好算算究竟有多高。

「不遠了,」在伊 塵舒了口氣的同時,伊祈侍想了想又說道,「大概再走五六個時辰吧。」

「那個,師父是不是還有別的路可以走?」聲音都顫顫巍巍的。五六個時辰,他們的腳程也不算慢,那得有多高啊!

「有,另一邊的斷崖,你能直接爬上去就到了。」

順著伊祈侍指的方向看去,沒有濃霧,就一筆直的懸崖,比這條路還要險上許多,也根本沒地方給人爬。伊 塵見了直接認命地向石階走去。俗話說得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三人由伊祈侍在最前,伊 塵最後開始了漫長的登山之路。

「 塵,你確定要這麼走嗎?」。白露一邊擦著額頭的汗珠一邊回頭看向伊 塵。此刻的伊 塵正一個「大」字型整個人伏在石壁的一側橫著向上慢吞吞的走著。伊祈侍早已經看不過去,自己身手矯健地消失在了濃霧里,只說反正就一條路,石階盡頭就到了。

「我很確定!」根本不敢往背後看,伊 塵拼命告訴自己這里不高這里不高。

漸漸走出了白霧里,可以感覺到溫暖的陽光打在自己的身上,這麼多日一直是陰雨連綿,終于找到陽光了,若在平時伊 塵絕對會伸個懶腰做個深呼吸,可是現在不行,沒有霧就代表著他們能清楚看見山下的東西,不行,想想就腳軟了!

「 塵,你看那邊,好漂亮啊!」白露自然不怕高,興奮地讓伊 塵看這看那,時間久了見她沒有反應也就不說了,只是偶爾發出幾個驚訝的呼聲。

「 塵你是怕高?」

伊 塵無力地丟了個「走了這麼久,你終于看出來」了的眼神,如果可以,她寧願選擇一個住在海底的師父。雖然不會游水,那也能學,可是不恐高這事可學不來的。

「那你轉過來,沒事,這邊已經看不到山下了,」白露試圖讓伊 塵恢復正常的走路姿勢,結果顯而易見,失敗。不過她也沒放棄,來到伊 塵身邊伸出手就將她的腦袋轉了個彎,伊 塵嚇得驚呼一聲,立刻閉上了眼楮。

「怕什麼!你就看一眼,絕對不高!」

搖頭。

「一眼,就一眼,騙你我就是阿黃。」

這樣鬧下去他們天黑也到不了山上,伊 塵只能睜開一條縫,本是想立馬閉上的,哪知入眼的卻是淡淡的粉紅,像極了桃花的顏色。直到眼楮完全睜開後這才發現眼前根本不是想象中一眼看不到底的森林,反而是一朵朵粉色的荷花,高潔而寧靜地綻放著,荷葉上幾顆晶瑩的水珠在眼光下異常閃耀。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水,淡淡的藍清可見底,甚至偶爾還見到幾只小魚嬉戲其中。她們此刻就像是走在平地一樣,另一邊只不過是個普通的荷花池,一路隨著石階而上。

就算是見慣了桃山的美景,伊 塵也還是被眼前所見震撼了,呆呆地看著眼前不真實的畫面,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這樣就不怕了吧?你早些看不就沒事了,好了,我們快走!」白露伸手在伊 塵眼前晃了幾下後又催促道,大概一路上都是這樣的畫面,她也看習慣了不再覺得新奇。

這下速度果然加快許多,只是伊 塵仍舊時不時地看看那些荷花,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卻又說不出來。不過伊祈侍所說的五六個時辰大概是按照她們的速度算的。

總之兩人氣喘吁吁地走完石階的最後一層時,天邊已經點綴著幾顆星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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