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快來看,俺們把妹妹帶回來了!」剛一進家門,傳仁傳義就歡快的叫著朝爹娘的房間跑去。
趙王氏正倚在炕頭上呆呆的出神。婆婆說女人小產就跟生孩子一樣,也要坐月子,再加上郎中說她這次小產傷了身子,所以這幾天一直讓她安心的臥床靜養。丈夫心疼她,每日里不僅要忙著地里的活兒還要顧著家里,趁著早晚的功夫把家里能干的活兒都干了,都不用她插手,所以她每日里只能呆在床上無所事事。
不過,也許有些事情做還要稍好一點吧?起碼,會讓她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
想起那個她還沒來得及看一眼的苦命孩子,趙王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她跟家里人說是看開了,可是又怎麼能看得開?家里人都勸她不要心疼,可是又怎麼能不心疼?那是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所孕育的寶貝啊!是她和丈夫的親生骨肉啊!她還沒有抱過她一天,喂她吃一口女乃,跟她說一句話……再也來不及看她長大……
正在趙王氏傷心難過的時候,房門被「砰」的一聲推開,傳仁傳義興奮地撲了進來。
「娘娘,我們把妹妹帶回來了哦!」看到兒子們進來了,趙王氏趕緊擦干眼淚,剛想要警告兒子要小心,卻在听到兒子們的話後驚住了。
「什麼、什麼妹妹?」趙王氏驚詫的問兒子。
「就是妹妹咩。」趙傳仁搶先說道,「哥哥說妹妹是迷路了,一時找不到咱們家,所以才不能來陪俺們玩兒……」
「恩恩。」趙傳義也不甘落後,擠過來接過哥哥的話茬,「然後今天俺和哥哥去山坡上拔蒿子草,結果發現妹妹竟然在山溝溝里迷路了……」
「所以,俺們就把妹妹帶回來啦!」
雖然趙傳仁和趙傳義七嘴八舌講的亂七八糟,不過趙王氏還是听明白了兒子的主要意思。他們在山溝里發現了一個孩子,而且竟然被當做是迷路的妹妹帶了回來!
這不是胡鬧嗎?該不會是他們把那戶人家的小孩偷抱回來了吧?
趙王氏急了,也顧不得自己身子虛弱,撐起身子就想下床,「那個孩子呢?」
趙傳仁趙傳義還以為娘娘也是高興的急著看妹妹呢,連忙跑到門口大聲喊︰「哥哥,你快點把妹妹帶進來呀!」
趙傳孝是個仔細謹慎的孩子,在他進來後還小心的掩上了房門,看到趙王氏下地,趕緊過去扶住她︰「娘,女乃女乃說過你這幾天要好好休息,不要下地的,您趕緊回炕上躺著吧。」
「沒事,娘不要緊。」趙王氏一把拉住二兒子,急急的問︰「傳孝,傳仁傳義說妹妹迷路了,還說你們把妹妹帶回來了,是什麼意思?」
「娘,我在山溝溝里撿到了一個女圭女圭,結果被弟弟們當成是妹妹了,非要把她帶回家來,俺、俺拗不過弟弟們,就把女圭女圭帶回來了……」
「你這孩子!」趙王氏一听,氣得臉都白了,「怎麼也跟你弟弟們一起胡鬧!女圭女圭是那麼好撿的嗎?說不定是人家哪戶人家家里大人忙,一塊帶到山上去的呢?你們就這樣把她抱回來,害人家爹娘找不著孩子咋辦?」不養兒不知養兒苦,趙王氏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自然能體會到那種痛。
「不是,娘,俺看著不像啊!」趙傳孝見趙王氏氣得都快要喘不上氣來了,連忙示意弟弟去給娘端杯水,然後把小女圭女圭從自己的背簍里抱出來給趙王氏看。
「娘,你看包著這小女圭女圭的被子,俺看就是咱們村里的里正家都沒有哩,莊戶人家哪用得起呀?還有,這個小女圭女圭是在山溝溝里找到的,哪家大人會把這麼點的孩子一個人放到山溝溝里呀,不怕被野獸叼走了嗎?」
趙王氏接過二兒子手中的襁褓,看這面料,似乎是絲綢一類的,的確不是一般莊戶人家用得起的料子,而且兒子說的也有道理,這麼小的孩子,天天放在眼跟前還不放心,怎麼可能會把她一個人放在山溝溝里?難道,真的是被別人扔掉的?可是,這麼可愛的孩子,什麼樣的父母會舍得扔掉啊?
「到底怎麼回事?傳孝你把事情從頭到尾再仔仔細細的跟娘說一遍。」
于是趙傳孝就把傳仁怎麼以為山溝里藏著一只兔子,自己怎麼下去把孩子抱上來,兩個弟弟怎麼以為這是自家迷路的小妹妹詳詳細細的又給趙王氏講了一邊。趙王氏這才相信孩子們沒有撒謊,這個孩子真的是他們撿到的。
突然,趙王氏的視線被襁褓外面紅色的斑點吸引住了,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這、這是血跡啊!難道……
趙王氏趕緊打開襁褓,仔仔細細的把寶寶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明顯的傷口才松了一口氣,也許、也許這個孩子……唉,還是等丈夫回來再仔細跟他商量一下吧。
既然不是兒子們偷偷把別人家的孩子抱了回來,趙王氏的心情也稍微輕松了一點,這才有心情仔細打量懷里的這個孩子。
白白女敕女敕的皮膚透著一抹嫣紅,小小挺挺的鼻子,紅紅的小嘴微張著,眼楮緊閉著,兩條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的小眉毛緊緊皺著,雖然還沒有完全長開,但是能看得出來是個美人坯子。
「娘,讓俺看看妹妹!」兩個小的等得不耐煩,扯著趙王氏的衣襟上躥下跳的想要看看她懷里的女圭女圭。
「噓,小聲點,別吵到妹妹睡覺!」趙王氏趕緊示意兩個兒子閉上嘴,卻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麼折騰都沒把她弄醒,這孩子睡得也太沉了吧?
該不會是……
趙王氏趕緊伸手探上小娃的額頭,果然,熱的燙手,孩子發燒了!
眼下去找郎中顯然來不及了,趙王氏決定先用土法子試試。
「傳孝,你趕緊去灶房里把你爺爺的酒搬一小壇子過來!」趙王氏一邊說一邊解開了小女圭女圭的襁褓,把她的衣服月兌下來,期間看到小娃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塊玉佩,也順手解了下來塞在了枕頭底下,又去找了一塊趕緊的毛巾,等趙傳孝把酒壇子搬回來以後就用酒一遍遍的給她擦身。
一旁的傳仁傳義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這娘娘神色凝重的樣子,也都乖乖的縮在一邊不去打擾娘娘。
折騰了好半天,才把這孩子身上的溫度給退了下來。趙王氏抹了一把汗,接下來只要注意別讓她再燒起來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