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不棄 第二章 偶遇

作者 ︰

今天是十九號,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一天。以前的我認為這是我重生的日子,可現在卻覺得它是一切悲劇的開始。

美好的東西似乎永遠不會持久,就如同我的命運。

我六歲以前的記憶是灰色的,直到那一天,我被爸爸媽媽收養,從此作為黎家的獨生女,享受著從未有過的親情。我感激上天對我並不是很殘忍,爸爸媽媽對我的關愛,照顧無微不至,在心底里,我當他們是我親生的父母。我由最初的陌生變為後來的依賴,我曾暗自發誓,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最敬愛的父母,我要讓他們因為我而過得開心快樂。可是,這一切都那麼短暫,又那麼殘忍。十五年以後,爸爸因為我失去了生命,媽媽因為我從此孤苦無依地生活在悲痛的思念里。我再一次被命運拋棄了。

我呆呆地看著辦公桌上的全家福照片,我緊緊地摟著爸媽的胳膊,他們笑得那麼慈祥,那種感覺好懷念,好懷念。

「你走,這里不是你的家」

媽媽當初是那麼決絕地趕我走,那種冷漠與絕情每次都能讓我從睡夢中哭著醒來。

「我不想看到你,你走,永遠不要再回來」

這是媽媽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字字錐心,我感覺自己墜入了無底的深淵,沒有人能有拉我一把,沒有人可以給我一絲溫暖。我哭喊著跪在媽媽的面前,拼命地抱著她的腿,我祈求著她此刻能抱著我,撫模著我的頭,就像以前我每次哭泣的時候。可是,我注定一聲淒慘,媽媽狠狠地把我甩開了。

我顫抖著雙手收拾好行李,靜靜地站在生活了十五年的客廳里,屋子依然那麼溫馨,可人情卻突然變得那樣冷漠。我環視一圈做最後的留戀,那張全家福的照片深深地刺傷了我的心,那是我十八歲生日時照的。我淚如泉涌,小心翼翼地把它從鏡框里取出來,裝進我的行李包里。我沒有跟媽媽告別,只怕她已經恨透了我,一眼也不會再見我。

我來回撫模著這張有點發舊的照片,掩埋六年的傷痛卻還是那麼清晰。我的視線模糊了,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了那張稚氣又幸福的臉上。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抱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我立馬擦干眼淚,恢復一臉的默然。六年來,我學會了隱藏心底的感情,只是為了不願揭開以前的傷疤。

「默默,這是新娛雜志社周年慶的邀請函」葉子推門進來,手里拿著一張紅色的小卡片。

我接過來,紅色的小本上赫然印著「新娛雜志十周年紀念慶典」幾個金黃色的大字。

「默默,新娛雜志一直是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你要去嗎?」。葉子滿臉期待的樣子。

「去,為什麼不去,在商界里,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既然是對手,那就有必要好好了解了解」

「太好了,那默默,你能帶我去嗎?」。葉子湊到我身邊,滿臉討好的樣子。

我輕笑,故意問︰「為什麼?」

「哎呀,我的那點小心思你還不知道,就知道打趣我」

「小心思?什麼小心思?你要不說明白,我可是不會帶你去的」我一手托著下巴,決定好好逗逗她。

「別呀」葉子一下子就急了,「我說還不行嗎,不就是那個新娛的老板嗎,听說是個年輕有為,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從他老爺子那里接管新娛,兩三年的時間里就把規模擴大到原來的一倍,這塊肥肉,我可得先抓先得,免得被別人搶去了,看著眼饞」

我撲哧笑了出來,「看你說的,什麼話到你嘴里都得變著味兒的听」

葉子嘿嘿一笑,也沒說話。

「看來這個新娛的老板還真是不好對付了」我喃喃自語,心情也沉重了一分。

「行了,你就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一句話,帶不帶我去?」葉子下了最後通牒。

我回過神,又饒有興趣地把葉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著說︰「帶,你這個大美女不帶去還真是可惜了」

葉子許是被我看得不大自在,頓時提高警惕

「你什麼意思?」

我站起來沖了一杯咖啡遞給葉子。

「你不是想釣金龜婿嗎,那順便幫我好好了解了解這個人」說完我又補充了一句︰「內容不限」

葉子一听,一下子羞紅了臉,一個勁兒地拍打著我的肩膀。

「默默,你太壞了不過可以接受」

我也沒說話,只是抿著嘴偷笑。對于葉子的這種花痴行為,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沒事的時候也會那這個打趣她一番。葉子雖然跟我一樣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但近十年的社會生活已經讓她變得大膽又樂觀,在感情這方面,她從不會輕易付出真感情。

相比較,我呢,曾經那麼容易就把自己的感情交出去,最後換來的卻是什麼。親生父母把我拋棄,養母把我趕出家門,親情都不可靠,更何況那虛無縹緲的愛情?

我自嘲地輕笑一聲,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稀稀散散在半空中飄蕩的雪花,腦子里一片迷茫。

「默默,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葉子見我不說話,放下咖啡要往外走。

我也沒有回頭,只是輕「嗯」了一聲,依然注視著窗外。

「葉子」我叫住她

葉子剛打開門,听我叫她,站在那里回頭看我

「怎麼了?」

「今天下午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公司里的事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說著,葉子還打了個「ok」的手勢,然後關上門出去了。

褔愛孤兒院就是我生活了六年的地方。六年前的十五年里,每年的十二月十九號我都會來到這里看往那些跟我一樣被拋棄的孩子們。六年了,不知道那位很慈善的院長女乃女乃還在不在。這樣想著,我開車來到孤兒院的時候已經由毛毛小雪變成了鵝毛大雪,地上積雪很深,開車並不好走,再加上孤兒院遠離市區,到這里的時候已經將近傍晚了。

我站在空曠的院子里,靜靜地感受著這里的氣息,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冷風夾雜著雪花吹打著我的外衣,吹散了我的頭發,院子里很靜,這個時候孩子們應該已經吃過了晚飯,在暖暖的屋子里玩耍呢吧。我這樣想著,就迫不及待地往里面走去。

果然,走到窗子外面的時候就听到孩子們「咯咯」的笑聲和打鬧聲。

「哥哥,再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不好听」這是一個很稚氣的小女孩的聲音

「不好听啊,那美美要听什麼故事啊?」一個男人的聲音

「听你跟姐姐的故事」一群孩子齊聲嚷道

此時的我站在窗外完全呆住了,這個聲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的身體僵硬,心也停止了跳動,明明離得這麼近,卻是咫尺天涯的距離。

「听姐姐的故事啊,好,大家都乖乖坐好」然後是孩子們叮叮咚咚挪凳子的聲音。

「豆豆,以前我跟姐姐一起來看你,你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那次我還用小石子把姐姐的手臂砸傷了」豆豆懊悔地說

「沒關系,回去以後姐姐還夸你聰明呢,她還說下次一定要給你帶幾本你喜歡的偵探小說」

「那姐姐後來為什麼沒有來啊,是不是生我的氣,不願意見我了」豆豆哽咽著聲音,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我靜靜地听著他們的對話。好想往前再走一步,好想往里面看一眼,看看他們好不好,看看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張因在我腦海里的臉,可是,我的腳卻一步也邁不出去,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著。

「姐姐怎麼會生豆豆的氣呢」

「那為什麼姐姐以後再也沒有來過?」

我的心一直揪著,他會怎麼回答,他想到我的時候會不會也覺得痛。

「那是因為姐姐太優秀了,她要到國外去學習,等學校放假了,她就回來了」

「真的嗎,姐姐會回來嗎?」。

「會的,她一定會回來的」

我的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我能听出他心里壓抑的痛苦。對不起,當初的不告而別,對不起,我無法遵守我的諾言。不願意再呆在這里,我轉身向外面走去,既然不能相見,就不要再有任何留戀。

「默默」

突然,听到身後有人叫我,是院長女乃女乃嗎,是她嗎?此時我感覺心里好激動,好高興她還在,好高興我還能再見到她。我轉過身,看見那個和藹可親的面容,頓時心頭一酸,眼淚再一次落下來。

「真的是你嗎,我的默默」

院長女乃女乃艱難地向我走來,我想要去扶著她,可是我突然想到

我沒有說話,掉頭就快走往外走,只听見後面院長女乃女乃焦急的喊叫聲。

「黎默」

下一秒,我的腳再也不听心的使喚了,我定定地站在雪地里,沒有轉身,也沒有再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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