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花漸欲迷人眼。
柳青青眼里的世界巳經波光粼粼,她只覺得口干舌燥,一顆心像是要從胸膛里蹦出來一樣。胸上的傷口已經裂開,鮮血染紅了還剩下的半幅衣襟。
「不能倒,無論如何都不能倒下!」她默默的鼓勵自己「再走一步!多走一步!也許就是勝利!」
是汗水或者是淚水,她自己已經分不清楚。世界越來越模糊,頭和腳步也越來越沉重。模糊之中她看見一個黑影,像一團布包著的一個人影。黑黑的頭紗下面有兩個洞,洞里有一雙利劍般的目光。
柳青青剛一開口,胸中積累的那口氣便一泄而出,她立刻癱軟在地上。
楊莎已經抓住了李春花的一只手。目如火燒,心如刀絞,她翕動的嘴唇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李春花漲紅臉大叫︰「痛呀,痛,好痛!欺負小孩子呀」
王老七︰「算了吧!她能知道什麼!」
小馬在後面狠狠的踹了他一腳。
「驚初在那兒?」楊莎顫抖著問了出來。
看著楊莎的驚慌失措,李春花從心眼里覺得高興。她嘟著嘴道︰「埋了!」
王老七道︰」真的?「
李春花點點頭︰「真的!」
于是六只目光一起盯著楊莎,由青轉紅,由紅轉白的臉上。縴指高高楊起,那巴掌足可以覆蓋住李春花的的整個臉龐。
王老七︰「手下留情!」
小馬︰「小心!」
一道寒光,自上而下削向楊莎楊起的手臂。冰涼的風帶著濃濃的殺氣,楊莎不得不放開李春花,然後退了一大步。
一個黑紗婦人提著一柄很細的彎刀,擋在楊莎和李春花之間。說是刀卻又不像是刀,也許該叫鉤才對。因為尺長的刀身只比柳葉寬不了多少,而在刀首卻突然急速的彎了個小鉤像一輪半月。
蒙面乜許為了隱藏身份,只是凌利的刀鋒怪異的刀身早已出賣了身份。
小馬道︰「無情勾——夏秋月!」
蒙面婦人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王老七道︰「什麼無情勾?」
小馬遙望遠處的山脊,思緒又像回到了過去︰「二十年之前,江湖中有個女子突然聲名鵲起。因為她手持一把似刀似勾的武器,一夜之間連挑太原十三兄和湖城三十六杰兩個黑幫,逼得他們全都乖乖的投案自首。後來嫁給了沒落的蜀中唐門,結婚一年後唐門公婆血染浴室。獨獨她和唐剛毫發無損。警方一直懷疑是她做的可惜沒有證據,半年後她便失蹤了直到現在。」
楊莎︰「她為什麼要殺她公公婆婆?」
小馬︰「你該去問她,而不是問我?」
王老七像黑紗婦人夏秋月按武林規矩抱了抱拳道︰「前輩!」
夏秋月哼了一聲︰「三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孩子,你們也挺好意思?」
王老七道︰「這個小妹妹說她殺了我們的朋友。」
李春花跳了出來︰「屁,我只說他死了,又沒說是怎麼死的。」
王老七被搶白的一愣一愣的。
小馬道︰「可你是侏儒雙煞!」
黑紗下看不見夏秋月的表情,但是只听聲音就知道很冷︰「叫侏儒雙煞,就是她殺的?我叫無情勾,那是不是全天下無情的人死了,都是我殺的!都得來找我動手報仇?」
夏秋月的話雖然咄咄逼人,卻非全無道理。楊莎明知道自己可能做錯了,嘴里還是有些不甘︰「她總是算值得懷疑的對像!」
李春花突然向她扮了個鬼臉,楊莎倒沒覺得什麼。但是引得一直注視著她的王老七‘撲哧’笑出聲來。
夏秋月看著女兒的調皮,精神也放松了許多︰「你認識他們?」她問。
李春花小嘴一瞥,指著王老七道︰「這個是骯髒的巨人!那個是臭不要臉的警察!」然後她指著柳青青頓了一頓才道︰「哼,這個是未來的大嫂!」
「誰的大嫂?」小馬和王老七幾乎同時問道。
夏秋月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楊莎,卻對著李春花道︰「你大哥可真是個多情的種!」
冰涼的石床上並排躺著兩個冰涼的人,他們毫無血色,呼吸幾不可聞。小馬放下林驚初的手搖了搖頭︰「髒器受到重擊,多處破裂,怕是沒有辦法了!」
楊莎的心立刻碎了,碎成一片一片。
「就這樣結束了嗎?難道就這樣從此天人永隔?」她咬著嘴唇腦子里一片空白,眼淚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轉。
「他只是睡著了,下一個太陽來臨的時候,他一定會再笑容燦爛!」
夏秋月道︰「人又沒死,有什麼好哭的!」
王老七︰「是呀!得趕緊送醫院。」
小馬又一次搖頭︰「你知道醫院有多遠!」
王老七嘆了口氣︰「唉」
「媽,你救救我大哥好不好?」李春花抱住夏秋月的大腿,不停的撤著嬌。
每個人都從李春花的話里看到了希望,所有的目光都熱切而渴求般的看著夏秋月。在深山里呆久了,並不習慣這麼熱切的目光于是她冷冷的道︰「你們都出去。」
楊莎還是有點猶豫,李春花拉了拉她的衣袖叫了聲︰「大嫂。」也許是這聲大嫂,溶化了楊莎心中的寒冷,她默默的跟著李春花出了洞口。
王老七無賴般的擠到兩個女人中間道︰「你媽媽是醫生,不像呀?」
李春花道︰「笨豬!俺媽以前是唐門的媳婦。」
王老七︰「這有什麼關系嗎?」
李春花跺了跺腳︰「你真是個豬呀!唐門最有名氣的是什麼?」
王老七︰「暗器!」
李春花︰「世上最歷害的暗器是什麼?」
王老七︰「孔雀翎?」
李春花哈哈大笑,在王老七的腿彎處狠踹了幾腳︰「豬!豬!大笨豬!」
楊莎︰「世上最歷害的暗氣是見血封喉的暗器!」
李春花︰「制毒的豈不會解毒?」
楊莎點了點頭,臉上稍許寬慰了一些。
王老七︰「這也和看病沒什麼關系呀!」
李春花被氣得哭笑不得︰「豬呀!是藥三分毒,藥性相生相克,毒藥也是良藥。」
王老七半懂不懂的‘哦’了一聲。
陽光隱入山林,只剩絲絲晚霞還照在林梢。倦鳥都已歸巢,人呢?人還在洞口痴痴的等待!從出來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個幽深的洞口——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