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與貧瘠有多遠的距離,是一米,一公里,還是無限的距離。
對于這個城市來說,它好像還不足有一公里的距離。污水,低矮的房屋,衣衫不整的人們。還有漠視或者是仇視的目光。
林驚初走在兩排破敗平房圍成的小道上,他像是在散步。這里也許觸目驚心,挺別是對于剛從花花世界里移步的人來說。但同樣也可能讓人麻木,人和人總是有不同的地方不是嗎。既便是無關地位,名譽和金錢,也會有些不同。
衣著光鮮的走在這貧困之地,常常引來的不是漾暮,而是仇視。
「 ! !」的關門聲,明顯帶著憤懣。就連在污水中玩耍的天真的孩童,也會故意的在水中用力踩幾下。讓那黑色的污水濺到林驚初的褲管之上,于是他們便可以帶著嘲笑的神情來漠視這個看著有些像的有錢人。
還是有溫曖,如陽光一般的溫曖。這溫曖來自于巷口,來自于一份真誠的微笑。
麻木而冰涼的臉因為那份笑容漸漸變得溫曖,林驚初抬頭望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藍天碧雲映照著大地,也會映照貓畫虎著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不管你是貧窮還是富有。
「你是專門在這里等我的!」林驚初對著那份燦爛的笑容道。
笑容漸漸隱沒,臉龐變得如周圍斑駁的牆一樣灰敗。是少年的臉如三月的天要極為易變,還是年輕的心性總也藏不住心事。
「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會來!」羅自強喃喃的道。
「你又為什麼要來!」林驚初道︰「很多的事情我們是根本無法逃避的。」
羅自強︰「我知道你很想知道為什麼我們會去做了翠玉,我們和她本來就沒有什麼糾結!」
林驚初淡淡的笑了笑︰「這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很感謝你專程過來告訴我!」
「人總是會老的!」羅自強有些暗然。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麼,難道是一顆年輕的心正在枯萎。
「每個人都會老,你,我,還有這里所有的人!」林驚初一揮手把水坑里玩水的小孩也包括了進去。
顯然羅自強想說的並不是這個意思,他嘆了口氣︰「人最痛苦的就是老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
林驚初這才明白他想說的是什麼,于是他道︰「種什麼樣的豆,總是會收到什麼樣的果!」
羅自強苦笑︰「你也許是這樣想的,但不一定每個人都是這樣想的。一個失去理智的人總是會遷怒于別人!」
林驚初︰「可他的兒子並不是死在我們手上的!」
王洪那像是一個很久遠了的名字,久遠到記憶里都有些模糊。可是只是這隱隱的一提,心里還是有一種深深的刺痛。
羅自強道︰「你是這麼想的,我也是這麼想的,但他不是,老了的人總是會有些糊涂!」
林驚初︰「這難道和翠玉有關!」
羅自強︰「只不過因為她是你接觸過的人!」
林驚初心頭一顫︰「我身邊還有很多親近的人!」
羅自強︰「他已經瘋了!」
林驚初︰「楊莎在那里!」
羅自強︰「我不能告訴你,我只能說她很好!」
玩水的小孩子停在水坑邊好像都忘記了玩水,因為今天在他們的眼中是一年特別的日子。今天不僅陽光燦爛,而且很奇異。
先是兩個看似陽光的男孩子在巷口似朋非友的聊了許久,現在又來了一個美女,站在這巷口觀望,她在看那個瞎眼少年離去的方向。
現在的小孩已經很懂事了,不能說完全明白,但也隱隱明白了男女之事。滿臉秀氣的小男孩子嘆道︰「難道她喜歡的是那個瞎子!」
「屁!」光頭滿臉花的男孩道︰「誰會喜歡瞎子,除非她瘋了!」
秀氣的男孩擼了擼鼻涕︰「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她!」
「我不懂!「光頭男孩推了一把秀氣小男孩︰「我爸就是個瞎子!天天被我媽罵,被我媽打,你說他們相愛嗎!」
陽光從正前方照來,將柳青青長長的影子映照在她的身後。兩個小男孩高高興興的,在那條長長的影子上狠狠的踩上了幾腳。
得不到的總是會想要去踩上幾腳,這也許是人類的共性。基因里由上天自帶而來的天成,人之初,性本善,善中永遠也藏著惡。
兩個男孩對著柳青青的背影‘啐’了一口。用弄堂里流行的口語憤道︰「她媽的妖精!」
羅自強不喜歡坐車,他喜歡走路。他覺得這樣才能感受到真實的人生,才能活在人群之中。是不是往往這樣的人,越是害怕孤獨。害怕被世界遺忘,只有在越是擁擠的人群之中,他們才能感受到自已的存在。
路人會紛紛讓行,誰也不會願意自已被一個瞎子給撞到。不是怕撞不贏一個瞎子,而是怕撞上以後說不清道不明的因果。
分開的人流很容易就將遠遠跟在後面的柳青青暴露了出來,她跟得不緊不慢不徐也不急。反正目前對她來說,最多的就是時間。這種跟法就如同閑庭信不般,偶爾還可以欣常一下街邊廚壁里流行的衣衫。
羅自強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柳青青跟在她的身後,他進了一個小面館。然後點了二兩刀削面,老板還多給他盛世了幾塊帶筋的牛肉。
他不僅吃得很滿足,而且還十分準確的挑出了面里的每一根香菜。柳青青站在街對面看著他,額頭的傷痕讓他看起來反而是更加的英俊。
羅自強繼續上路,仍然像一個漫無目地的小男孩。柳青青走得累了,這樣的行走比她平時逛街還要累得幾分。于是她便租了一輛人力三輪車,這樣既可以欣賞風景,又可以緊緊跟著羅自強,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三輪車很平穩,蹬車的師傅也不多話。只是默默的跟在羅自強的身邊,保持著最初的距離。那樣子就像是他接過很多單這樣的生意。
柳青青很滿意,對于這樣不喜歡多問的人他一向都會有莫名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