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紅雪回頭，看向正躺在床上的葉開，再熟悉不過的側顏，泛紅的頰給這人增添了一抹明動的色彩，可眼底下卻是淡青色的疲憊，下巴亦覆蓋著一層胡渣，他何曾見過葉開這般模樣？
葉開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無論是大敵當前還是悠游自在，記得那時親熱時，他總喜歡沿著他的唇，一路親過光滑白玉般的下巴，然後是脆弱的頸，形狀姣好的鎖骨……往下不斷延伸……
那他如今這副模樣，誰又是罪魁禍首？
往事難追，寄語明月逃夫追緝令025我們之間，何其相似章節。
他收回目光及思緒，淡然道︰「他是不會想見我的，我們之間的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更何況，還是對一個外人說，「讓開吧，我出去一會兒，等他走了，我就回來。」
「為什麼？」
「我不是告訴過你……」傅紅雪不欲解釋，忽然又頓住，幾縷發絲沿著肩滑落到胸前，被風揚起。
問為什麼的人，不是元霜，而是葉開。
頭疼得厲害，但他還是硬撐著坐起來，望著那人的背影，似乎……又瘦了？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不會想見到你呢？」他繼續追問，聲音嘶啞。
「自然是有什麼誤會啦！我不想傅大哥過的這麼不開心，不如你們把話說開，兄弟嘛，哪有解不開的結，看來要暫時出去的人是我，你們慢慢聊！」元霜充當和事佬，一揮手退出了房間。
傅大哥……竟叫得如此親密！
天笑，蘇小茶叫傅紅雪傅大哥的時候，他沒有一絲不適的感覺，但是這個人叫，偏偏讓他心里不爽！
傅紅雪並不轉頭看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葉開的那雙眼楮，無論過多長時間，經過多少歲月的洗禮，看過多少世間的丑惡不平事……
永遠都是黑白分明、清澈見底的，讓他所有的心思，坦露無遺。
所以他知道，不管接下來葉開說什麼，他都會答應。
「為什麼不轉過來看我？」猜不透傅紅雪心里所想，他有些急了。
「還有必要嗎？你我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
葉開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圈微弱的弧形陰影。
此時已是申時，深秋天冷，天氣又不好，屋內已是靄靄，偏偏窗子還開著，鼻端縈繞著清淡藥香，看來是為了驅散藥味的。
「這次出來，是為了找你，找你把話說明白的，以前是我不對，你願意听我解釋麼？」
修長的手抓緊了錦被邊沿，他目不轉楮的瞪著對方的背影。
「你說罷。」
這段解釋很長，從迷霧竹林講到成親之後，再到那天，他親口把自己的幸福斷送，如同現在的傅紅雪般。
不敢回頭。
等他用雖然嘶啞，但字字清晰的話語全部講完，傅紅雪也已經轉過身來，他抬眼，無言的對視半晌，傅紅雪忽然綻開一抹讓他措手不及的溫暖笑容。
只是那笑意，第一次未達眼底。
「你一開始，就是在懷疑我，對不對。」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對，」他點頭，「因為，關于你的那部分記憶，我一點也想不起來，因為太在乎你，所以也太在乎，關于你的一切。」
「原來你看到的，都是那些誤會還有傷害，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在那時全部告訴你嗎，那段往事太長，里面有的部分，每當我想起，就會後悔，就會難過，所以我不想講，沒想到，卻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傅紅雪閉上眼，有些事情，不必刻意去記憶，就已經銘心刻骨，隨便的一句話，就能想起全部。
尤其是，那源頭，就在自己眼前，近在咫尺，一伸手的距離。
「我們這兩個傻瓜，」葉開苦笑，「原來，有的親密，真的是越互相猜疑，互相傷害，就越明顯，那我都說明白了，你會不會原諒我？」
傅紅雪沉默，他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當初那些話，就像是無形的武器，深深刺傷了他，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