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山亭 第二章 小師傅

作者 ︰

我十三歲的時候決定跟隨小師傅離開家。從小到大我有很多大師傅,教識字的、教禮儀的、教算術的、教拳腳的、娘親偶爾樂意了還會讓她副將給我講講兵法什麼的。大師傅們委婉對娘親表達了一點「小公主的腦袋不太靈光」,所以後來娘親似乎對我學什麼都不怎麼上心。但是皇帝舅舅仍然很喜歡我,說我家小宴兒最聰明。對于皇帝舅舅的慧眼識英雄我照例給了他和爹爹一樣的待遇,抱著他的臉親了滿臉口水。自此關于我智力的話題就成了皇家的禁區,誰都說不得。所以我私底下偷偷地拜了一個小師傅這事也沒人提起。

我的小師傅是府的大公子。太學里有名的不務正業的紈褲子弟,他的弟弟顏嘉卻是個品學兼優的可造之材。我的這個小師傅他有一個很文雅又很通俗的名字叫——顏如玉。自從我八歲認識了他,拜他為師之後我以後的人生里就時不時地听到他抱怨這個名字是如何直接導致他現在這幅樣子,說這麼個齷齪的名字直接毀壞了他在臨王朝的聲譽。並且將會直接影響到他以後娶妻還是被娶的質量。所以在我還在感嘆他小小年紀已經有如此的覺悟,這般高瞻遠矚暢想未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背地里默默的盤算起了出走的念頭。

起初我以為他只是要離家出走,後來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小師傅一臉詭異的問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喝玩樂,肆意人生,把酒言歡。」然後我一臉正氣了半天憋出一句「小師傅,要不要像個大英雄一樣縱馬江湖什麼的呀?」于是小師傅兩眼亮晶晶的對我說「要的,要的。當然要的。我說的那是省略句。你看我最後說完空了很久你才接的話對不對。那省略的部分里就有這句。」

我「……」然後我又幫他省略了一會說「可是小師傅呀,你騎馬嗎?」。

十一歲時以紈褲立幫建派為終極人生目標的小師傅唯有一個缺點就是不會騎馬。官方的回答很詭異,他對外是這麼說的,「乘龍快婿,乘龍快婿。男兒娶妻自要做乘龍快婿怎能乘馬!」所以他不恥于馬。對此皇帝舅舅听後對著相展顏一笑,這一笑可謂意味深長。據趙公公後來回憶說這一笑那叫桃花不開菊花開那叫一個不懷龍種也不懷好意,直接笑的相將死的面皮抽成了的二八的大姑娘模樣。回來後小師傅自是活生生挨了他爹一頓臭揍。不過很快家老太君就把一頓戒尺回贈給了他爹。看吧俗話說的好,每個紈褲子弟的背後沒有一個慫包的老爹就是總有一個厲害的老太太在那里耀武揚威。

這件事的必然後果就是小師傅十三歲的人生里沒有在馬上英姿颯爽這一說,而且我預感他以後的以後後的以後後後的人生里也不會出現這麼一玉樹臨風的詞。

作為小師傅的首席兼關門得意大弟子,我深諳內幕。小師傅之所以不會騎馬的真相是他有潔癖而且還恐高。

在作為他人生比較重要的小轉折的十歲那年的人生里充滿了一個疑問,那就是人們怎麼可以忍受騎在馬匹上?他不能容忍的原因有二。一,騎馬在外,特別是速度快風大的時候,那個馬蹄和風帶起的灰塵泥沙不是一般的大,這無異于直接把面皮扔到沙塵暴里給人侵襲。就算無風無沙,直接暴露在外面飛來的小蟲蟲呀,天上飛的不穿兜襠褲的鳥雀呀這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第二,你在人前縱馬肆意,後面馬屁狂飆,前面亂花漸欲迷人眼,後面馬屎狂飆濺人臉也是相當的自毀形象的,對此事小師傅他更是堅決不能苟同。

我听了之後對他點明馬後面是有兜糞的袋子可以安裝的,完全不會馬屁馬屎噴漸人臉。他听後嚴厲的批評了我,坐在自帶馬桶的馬上,它前面馱著你,後面馱著屎,你豈不是和屎同一級別的。接受他的批評再教育之後當時的我對騎馬也不那麼熱衷了,不過我還是能爬到馬背上小跑溜幾圈的。而我的小師傅到了逃命的關鍵時候也只有抱著馬腿哭的份,因為還有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原因他恐高。

我看著小師傅漸漸變綠的臉,心里開了一朵名叫歡樂的小花。值得一提的是,當我十一歲的時候也就是小師傅十三歲的時候,我終于大徹大悟了,我決定好好學習騎馬。所以央了娘親教我騎馬,平日里他們總說我腦袋不怎麼靈光,但就是這樣我還是學了個大概,沒有五六成也有三四成。應付一下小逃命還是可以的。

所以以後在小師傅遇到危機需要騎馬逃跑的時候我就可以炫耀,道德經我可以背不全,但是我會騎馬。然後一臉笑嘻嘻的問他「你會嗎?」。在他臉變綠的時候搶先回答「我知道你不會!」我連語氣都想好了,一定要尖著嗓子高聲問他,這樣才能趾高氣昂。笑嘻嘻的時候一定要露出整個牙床,這樣才能夠表現落井下石的光明磊落樣。我握緊小拳頭仰頭看天,「為了這一天,我一直努力著!」

很後來時候,我娘親和大小爹爹們看到我爽利的馬術的時候,娘親喝了一大口桂花蜜被嗆到咳很久最後說了聲「大器晚成。」算是小小的安慰。皇帝舅舅釀的桂花蜜一向很甜,就像他做的桂花糕。想必那一刻娘親真是甜到了心肝肺里。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小師傅是都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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