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鄴城很黑,不過酒肆內倒也很是燈火明亮,曹信特意找了一個僻靜的酒肆喝酒,以避開過多的人群。
這是前者來到鄴城以來的第一次出門,似是也想好好出來透透氣吧……希望沒人認出自己……
好在幸運的是,此刻的酒肆只有他曹信一個人,這也算是讓這些天頗為煩心的他減緩了一些壓力,同時借酒消愁。
淮南侯,羽林中郎將,鎮北將軍,這一連串的名頭打在曹信的頭上,一時間令他倍感一絲的莫名其妙來,同樣的也讓他的處境越發的尷尬。
淮南侯,屬于王爵以下,按照公侯伯子男的瞬息,屬于第二高的爵位,而侯爵中,又分列侯、縣侯、鄉侯、亭侯、都亭侯、關內侯、關中侯等等。而各自的侯爵分級都是按封地而決定的。
古話說十里為一亭,有一亭之地封賞的侯爵,在三國時期可見是最多的,例如漢壽亭侯、漢安亭侯等等。其中縣侯、鄉侯,則是各自一個縣的封地和一個鄉的封地,這些又比亭侯要厲害一份。
而曹信呢?淮南侯,則是在列侯範圍內,也叫徹侯,不過因為犯了漢武帝劉徹的忌諱才改叫列侯。淮南侯就相當于韓信的淮陰侯一樣,韓信的封地在淮陰郡,故叫淮陰侯,而曹信的封地在淮南郡,故此叫做淮南侯。
不管是何種角度來說,淮南侯和淮陰侯的爵位是相當的,這也在當今的亂世當中很少有人能達到。能有列侯封爵的人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不過在此刻的曹信眼中,這一切顯然都是浮雲,更是一種負擔,在袁營多待一日,曹信就希望自己的能力被淡化一些,久而久之順利的月兌離袁營……
但現在能有什麼辦法呢?此刻的鄴城,可不止曹信一個人,還有父親曹德……想要離開讓袁紹放過自己何其簡單……
該有什麼辦法……一定會有的吧……
曹信如此尋思著,又開始喝著悶酒。
「當啷……」
突然就在這一刻,酒肆的門口頓時傳來一聲不小的聲音。
但曹信沒有听到。估計是喝酒喝的多了,至少起初沒有注意……
不過半晌。
「當啷——!!」
又是一聲,這回的聲音比先前的聲音還要大,就像是兩把刀踫撞的聲音。
當然,這一下曹信自然是听到了,金鐵交鳴聲,恐怕曹信再熟悉不過。
「客、客官……您……您這是?」
「救、救命!」
「嘿嘿,小姑娘,今天算你不走運。讓大爺好好玩玩!!!」
這tmd都什麼狗血台詞,武俠劇?又是哪個腦殘導演?
曹信一直是坐在背對著酒肆門口的桌子。此刻的他並沒有回過頭去看,但听到這聲音,顯然是有六七個人,其中除了這酒肆的掌櫃,其余倒像是個流氓,還有一個女的?
曹信有些好奇,故此回過了頭……
果然,如曹信猜想的一樣,五個流氓調戲一個良家婦女。這讓曹信不禁皺眉之余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那個良家婦女……倒是讓曹信不禁愣神……
第一眼看上去很漂亮,甚至美貌竟然不輸給蔡琰,豐乳肥臀一身的大家閨秀的氣息……
不過雖然乍一看像是十七八歲的麗人,不過曹信細細看來,應該在十三歲左右。
但即使如此這小妮子也太逆天了,十三歲就長得這麼傾國傾城。也難怪這些流氓會動歪心……
這時,曹信還發現了一個小細節,那就是小妮子的腰間還有一塊美玉,雖然曹信不懂什麼玉石。但白痴也能看得出來,那塊玉絕對不是凡品。
看來這女的應該是大家出身啊……
「喂!那掌櫃!你最好別管!給我老實些!否則我連你也一起砍了!!」
一個為首流氓,拿著一把鋼刀不禁呼哧起來一臉的痞相,而後面的四個人更是一副婬蕩的模樣。
曹信微微皺了皺眉,心中有些莫名其妙……
這幫流氓腦殘不成?放著價值連城的玉石不拿,難道要劫色?
不過當即曹信就看出了一絲微妙,顯然雖然天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但酒肆內燈火還算通明,趁著燈火曹信當即從余光處,發現了酒肆外似乎還有一幫人……不過看數量也算不少的樣子。
再看那小妮子,一直莫名其妙的往曹信的身邊湊……
「不要不要……你、你……你再過來我就叫嘍!!!」那小妮子不禁大聲尖叫,一邊還擠眉弄眼一番,暗示著那群流氓注意一旁獨自喝酒的曹信。
「大小姐……接下來該怎麼辦……」
「笨蛋……上來呀……抓住我!!」
流氓……和受害者親切的小聲嘀咕著,以為曹信不知道,但他全听到了……
這是干嘛?這小妮子想讓我英雄救美?可……自己也不認識她呀?
難道……是在耍我?
曹信如此思量,便是越想越是來氣和好笑,這個女的自己跟他素未謀面,估計又是哪家的千金,閑來沒事出來耍人吧……這種事情在有錢人的子弟中也並不是沒有……
不過此刻這女的踫見的可不是別人……
卻是如此想罷,曹信豁然想到了一個人,在濮陽城時……酒肆內第一次遇到賈詡的時候。
耍我?模仿一次當時的賈詡……就逗你玩玩。
「抓呀!!抓呀快!!笨蛋!!!」
這一刻,門外頓時傳來丫鬟香兒的催促聲……卻是還沒等此刻的甄宓靠近曹信……
是的,那個小妮子是甄宓。此刻也同樣是蹩腳的一場戲……
「快呀笨蛋!」這一刻,面露苦澀的甄宓,便在那掌櫃一頭霧水的注視中,小聲怒罵那個流氓頭子道。
「哎呀,你們別傷了她呀——!!」
卻是此刻,甄宓還沒有回過神來之際,便突然感覺面前沒由來的一黑,隨即一個寬大的身影頓時撲了過來,滿身的酒氣不說,還很重……
「啊啊啊——!!」
一聲驚叫起來。那先前的幾個流氓同時大驚,望著曹信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盡皆一臉的慌張。
「嘿嘿,小姑娘……嘿嘿嘿……賞我一點酒錢吧……嘿嘿嘿……」
將賈詡當時的樣子模仿的惟妙惟肖,此刻曹信突然撲倒在了甄宓的身上,滿頭都是亂七八糟的,臉上竟還有一些黑泥。
顯然這一切都是剛才故意弄上去的……
「啊啊——!!救命啊你是誰?」
甄宓瘦小的身子,因為被前者壓住,而看不清對方的容貌。竟是此刻再一看,曹信的樣子果然讓前者嚇的頓時花容失色。
「大、大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這個人是那個淮南侯嗎?」
這一刻,酒肆中一大幫子人沖了進來,這些人無一不是甄宓的護衛和奴僕。
不過這說話的還是先前的那個‘流氓’頭子,此時湊到甄宓的旁邊,小心的詢問起來。
臉上這一刻沒由來的一紅,甄宓突然感覺曹信的雙手踫觸到了自己的豐乳上,方才又是一次尖叫起來。
「快!快!先把他挪開……」
十幾個人飛一般的將曹信貌似醉醺醺的身體移了開來,卻是此刻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曹信的相貌,更是盡皆連連驚訝起來。
剛才的情況。包括甄宓在內,所有人都沒怎麼看清楚曹信的臉,故此不敢肯定,但這一刻看來,卻是曹信的樣子的確是半年多前,那個被袁紹大禮相迎的人……
「小、小姐……這……淮南侯果然是個怪人,看來是瘋癲已久了呀……嗚嗚。好怕……」丫鬟香兒此刻從酒肆外跑了進來,同時來到甄宓的旁邊,看到曹信似瘋似醉的古怪樣子,當下一臉的害怕。
「嘎嘎嘎嘎……火鳳涅槃!!我曹信火鳳涅槃爾……嘎嘎嘎嘎……」
突然身影猛地竄出酒肆。曹信如此詭笑著跑出了深夜的大街之中,一陣的瘋癲模樣。
甄宓此刻的臉色很是呆滯,剛剛經歷了一段自以為堪比驚魂的一刻,甄宓這十三歲的小臉蛋,頓時難以接受的望著酒肆外,那個忘情痴醉的醉漢,竟是一絲失望突然浮現在了臉上……
「我還以為此人是個大智若愚的奇士……難道此人就只是個怪人嗎?」
一眾下人此刻頓時一臉無奈的面面相窺,便是之前陪她一起演戲的幾個青年,都是一臉的無奈。
似乎準備了很久的戲碼,也在甄宓那失望的語氣中,一切化為了泡影一般……
也唯獨,只有那街道遠方……曹信傳來的癲狂大笑了。
一處角落……一處偏僻的角落……
一個身影頓時竄入胡同的垃圾堆當中,而此刻天空似是下起了一絲的小雨。
「對……對對!我早應該想到的……我早應該想到的……」
夜空瞬息間瓢潑大雨傾盆而下,曹信獨自臉色凝重的隱沒在臭氣燻天的地方,愣愣的笑著,愣愣的自言自語著。
「早該想到,田豐說的對,與其如此……我會被袁紹所逼,父親亦會有性命之危……兄弟們……文和……這樣下去……我將死無葬身之地,逼不得已……逼不得已我曹信只能如此……只能如此……」
這一刻,曹信失去了先前酒肆的中的瘋癲,有的只是那凝重的笑容。
寒冷的雨水不斷打落下來,這一刻浸濕了曹信的臉頰,但此刻……
曹信的臉色格外的冷靜,冷靜的仿佛此刻的他並不是曹信,而是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