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用力咬著嘴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哭出聲音來,藥師傅說過,他最不喜歡看自己流淚了。
石岩謹記在心,所以即使是下山的時候,她都堅強的沒有在藥師傅面前掉過一滴眼淚。
「丫頭,過來。」
藥師傅在門口站定,耀眼的陽光從他身後照射進來,在他的身上暈染出淡淡的光暈,深刻的五官,俊朗的笑臉,一如當年,微笑著沖著呆愣愣的石岩張開了雙臂。
「藥師傅。」石岩紅著眼眶,小蝴蝶一般的飛入藥師傅的懷抱。
那年下山的時候,她十八,他二十八,她已然亭亭玉立貌美如花,他正當英氣勃發銳不可當。
如今,她也二十八了,就如他當年一般,不見了年少時的浮躁,多了些許成熟和穩重,但不管經歷了多少歲月的沉澱,她依然眼楮清亮,不染塵埃。
他的樣貌幾乎是毫無變化,五官深邃立體,仿佛上帝精心雕刻的一般,歲月對他是優待的,不曾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殘酷的痕跡,他依然俊朗如昔,只不過是比當年多了幾分滄桑和深沉。
「藥師傅,我好想你。」
石岩像小貓一樣,在藥師傅的懷中蹭了蹭,聞到記憶中那熟悉的藥香,鼻子又是一陣發酸,這個氣味伴了她十多年,她怎麼敢忘記。
「好了,多大的姑娘了?還哭鼻子,大家都在笑話你呢!」
藥師傅的大掌,溫柔的撫模著石岩的長發,眼底是淡淡的寵溺。
「哼!誰敢笑我?」
石岩吸了吸鼻涕,故意擺了個凶神惡煞的表情。一記冷眼掃過去,身後一片寂然,果然很給面子,哭鼻子的人最大,看來這麼多年,大師兄和小師弟一直謹記著自己當年定下來的規矩呢。
「好了。藥師傅遠道而來。肯定還沒吃飯呢,你先擦干臉上的鼻涕,邊吃邊聊不好嗎?」。
陸飛很奇怪自己莫名其妙的危機感,對方是將石岩從小帶大的師傅。于他而言是長輩,他本來應該跟著石岩叫他一聲師傅的,可是為什麼他會有莫名的危機感呢?那是純粹的。一個男人對于有人侵犯自己領地而引發的危機感。
不動聲色的將石岩從藥師傅懷中帶出來,陸飛攬著石岩的肩膀,滿眼含笑的宣誓主權。
「乖。吃飽了才有力氣哭鼻子呢。」
陸飛點了點石岩已經微微泛紅的小鼻子,石岩有些不好意思的側過臉去躲開他的‘騷擾’,卻沒有掙開他的懷抱,而是乖乖的往他懷里縮了縮。
陸飛不動聲色的斂眉淺笑,記得他剛回來的時候,石岩看他的目光是陌生的,而最近這幾天。他們儼然又回到了最初的親昵,他的忍耐。從來都不會白費。
石岩的這個動作,依賴得太過明顯了,即便在場的幾個人都極力隱忍,還是讓屋內的氣溫瞬間降低了好幾度。
陸飛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將毫無所覺的石岩帶回到餐桌上,轉頭對守在一旁的小僧點了點頭,小僧很快遞來了兩副碗筷。
「藥師傅,你怎麼來了?」石岩用陸飛遞給她的紙巾擦了擦泛濫的鼻涕,紅著眼楮問藥師傅。
「我是一個月前回到少林的,這幾天一直在山下的青園里研究藥理,听說你回來了,就趕緊過來看看你,十年沒見你這個小丫頭了,你可以沒良心,師傅可沒你那麼狠心。」
見石岩臉色通紅的說不出話來,藥師傅繼續打趣起她來。
「有沒有這麼囂張的小徒弟啊?莫不是這幾年飛黃騰達了,就忘了要是服了?竟然還要師傅親自登門來看望,實在是不得了啊!」
「藥師傅,你就別挖苦我了,大師兄之前也沒告訴我你回來了啊,如果他告訴我的話,我就算爬也爬下山去看你去了。」
石岩說著,睨了一眼被自己拖下水的大師兄,後者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冷著臉,只有極其熟悉他的人才能發現,他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是在微笑。
「這不能怪他,他根本不知道我還沒走,之前我跟他說我要離開的,只是有事拖住了腳,不然我也早就離開了。」
「藥師傅這是要去那里啊?」
石岩雖然餓得前心貼後背,但是一听說藥師傅要走,還是停下筷子,抬頭來詢問他的去向。
「你剛下山沒多久,我也下山了,開始只是開了家小醫院,後來漸漸做大了些,就開了幾家分院,原本我是準備這幾天過去分院看看的。」
藥師傅還和當年一樣,不管看起來多麼冰冷不近人情,對石岩永遠是和煦如春風般的微笑。
「師叔也太謙虛了,梁氏中醫的大名,可不是小醫院可以形容的。」
藥師傅年紀雖然輕,但與住持師傅卻是平輩,所以小寶要叫他一聲師叔。
藥師傅本來姓梁,可是他上山這麼多年,恐怕已經根本沒人記得他姓什麼了吧。
「藥師傅,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醫院開得這麼大,居然都不告訴我,是不是怕我們賴上你啊?」
梁氏中醫石岩當然記得,這家醫院曾經還請石岩去做過交流學習,並且還有意出高薪挖角,可惜被石岩婉言謝絕了。
印象最深刻的是這家醫院氣勢磅礡的住院大樓,國內外最先進的設備,精英齊聚的醫資力量,她當初說什麼都不會想到,這背景雄厚的梁氏中醫竟然就是藥師傅開的。
「小丫頭片子皮緊了是吧?師傅還怕養你嗎?養一輩子都成。」
藥師傅拿著筷子,照著石岩的額頭就是一下子,他下手很有分寸,雖然看起來動作不小,但打在石岩頭上輕飄飄的,連點紅印子都沒有留下。
石岩被敲了頭,一點都不惱,卻只是笑嘻嘻的,也不回嘴,那副乖巧的樣子,恨得溫鵬直牙癢癢。
這個死女人,什麼時候能對他這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啊?數了一大圈,合著她就欺負自己的能耐,想來真是極度不爽~!
「你說你皮不皮啊?連你師傅你都敢打趣,你這是抱怨你師傅呢?還是抱怨我沒養好你啊?」
陸飛捏著石岩粉女敕的臉頰,縱容的笑著。
石岩也沒躲,只是垂下眼角,眯著眼楮笑,其實她不喜歡陸飛這樣的笑,總覺得他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是她看不懂的,太深沉了。
這頓飯當然吃得賓主盡歡,石岩的臉上從頭到尾都是掛著笑的,就連那冷冰冰的大師兄都一副滿面春風的樣子。
吃完了飯,石岩纏著藥師傅不許他回青園,非要晚上跟他秉燭夜談,讓他把他這幾年做的事都給自己講一講,藥師傅拗不過他,也只能留下了。
听說藥師傅晚上不走了,大師兄吩咐小僧給藥師傅在靜心齋里收拾出了一間房,自己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如今的少林已經不是曾經的少林了,社會的腐蝕無孔不入,大樹底下好乘涼,打著佛家的大旗招搖撞騙的大有人在,乘機在佛祖的眼底撈錢的也不在少數,甚至經常會看到有佛家弟子出入**的報道。
石岩知道大師兄肯定不是那樣的人,但是這偌大的少林都落在他一個人的肩上,也難怪他一天天忙的跟個陀螺似的了。
「藥師傅,這幾天我正準備回我們以前的草堂看看呢,既然你回來了,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好啊。」藥師傅還跟當年一樣,對于石岩的要求從來都是有求必應的。
「師姐,帶我一起去吧。」
小寶摟著石岩的手臂撒嬌,明明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卻好像樹袋熊一樣的攀在石岩的身上,難免讓人覺得有點滑稽。
「行,我們一起去。」
石岩由著小寶抱著自己撒嬌,在少林待了十多年,小寶只跟她一個人親,整日粘著她都成習慣了,所以石岩也感覺不到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別說是現在這個開放到了,短裙幾乎短成了腰帶的社會根本和興這套,這小子當年的尿布都是她給換的,她怎麼可能還當他是男人?
「師姐最好了。」小寶改抱手臂為攬著肩膀,摟著石岩跟著藥師傅,大搖大擺的離開。
陸飛看著三個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神色肅然,他挺拔的身姿,精瘦而頎長,兩只手隨意的插在褲兜里,僅僅是一個**的背影,也足夠一桿女子尖叫流口水了。
「怎麼?又吃醋了?」
溫鵬陰魂不散的飄到陸飛的背後,臉上那十足幸災樂禍的表情,連掩飾一下都懶。
陸飛根本不屑于跟溫鵬斗嘴,似乎連眼角瞟他一眼都沒興趣的樣子。
溫鵬也不跟他生氣,反而非常好心情的笑了起來。
「你說你見天的在師姐面前裝溫柔,扮開朗,你演得不累,我看得都累了。」
陸飛冷哼一聲,算是對溫鵬的回應。
溫鵬則完全不受他低氣壓的影響,他眯著狹長的丹鳳眼,笑得像極了一只深山老狐狸。
「真的不理我?本來我還準備告訴你個很重要的消息呢。」
陸飛難得的回頭瞟了溫鵬一眼,那不屑的眼神分明是說,你能有什麼消息?恐怕還不如我查到的多呢。
「既然你不信就算了,我還不屑說呢。」溫鵬也來脾氣了,轉身就走。
「等下!」
意料之中的,陸飛叫住了他,雖然很不情願,他還是開了口,石岩是他的軟肋,關乎她安危的事,不管真假,他都不敢意氣用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