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心亂如麻,她閉著眼楮靠在陸飛的懷里,現在她寧願是自己記錯了,因為另一種可能,是她更不敢想象的。
或許沈默會覺得,石岩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背熟那麼復雜的地宮圖,已經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了,所以忘記一兩個地方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眾人的臉色卻都有些沉重,熟悉石岩的人都知道,她心不在焉的時候只是在生活瑣事中,而在其它方面,她是絕對容不得半點差錯的。
雖然陸飛嘴上溫柔的安慰著石岩,但是他的心里卻比誰都清楚,石岩敢帶著大家走進來,就證明她有萬全的把握,這幅圖她絕對不會忘記。
那麼她說地圖不一樣,只證明一件事,那就是這里跟地圖真的不一樣了。
陸飛皺眉,為什麼會這樣?
石岩伏在陸飛的懷里,他熟悉的氣息,溫熱的體溫,讓她浮躁的心緒,慢慢的平息了下來。
慢慢退出陸飛溫暖的懷抱,石岩平靜的轉身面對眾人。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這里跟地圖所繪確實不同了,這里多了倆個岔路口,現在我也不知道究竟那一個路口才是生門。」
「你再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記錯了。」
沈默有些擔憂的擰緊了秀眉,她不敢想象如果石岩的話是真的,他們會面對什麼樣的險境。
選錯了路口,就意味著生死未卜,所有的機關都是未知的,他們只能像無頭蒼蠅一般的到處亂撞。
她寧願石岩只是記錯了,那麼再好好想一想。或許就想起來了。
石岩面無表情的搖頭,眼底看不出一絲的波瀾。
「不,我不會記錯。」
「地圖怎麼會有錯,你再好好想一想。」
石岩的平靜讓沈默更加慌亂,主人計劃了這麼久,如果這里跟地圖真的不一樣。他們還要不要以身涉險的走下去?難道就這樣功虧一簣嗎?
「沈默。」藥師傅喚了沈默一聲。聲音雖不大,卻飽含威嚴,沈默立刻閉嘴,乖乖的垂頭退到了一邊去。
石岩是藥師傅看著長大的。她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藥師傅心里最清楚,她不想說的話會保持沉默。但是絕對不會說謊。
「岩兒,現在怎麼辦?」
石岩緊盯著藥師傅,神情復雜。許久,才幽幽的開口。
「藥師傅,放棄吧。」
「岩兒,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藥師傅斂著眉毛,剛毅的下巴緊收著,他深邃的目光遙望著那五個黑黝黝的岔路口。神情諱莫如深。
眼看著藥師傅仍頑固的不肯回頭,石岩終于有些急了。
「藥師傅。你要相信我,這里確實跟地圖上畫的不一樣了,我猜當初將東西藏在這里的人,根本就沒準備再讓別人將東西取出來,來這里的所有人都會成為他的陪葬。」
「岩兒,我從來不懷疑你的話,只是你應該了解我的脾氣,我既然走到了這里,是絕對不可能無功而返的。」
藥師傅轉頭望向石岩,他的目光竟然異乎尋常的溫柔,一如十年前一般。
「藥師傅,你這是在拿所有人的生命冒險。」
「冒險又如何?既然已經走到了這里,就沒有回頭的路了。」
石岩握著拳頭,胸腔劇烈起伏,她有些陌生的看著藥師傅,不能相信那個向來最疼她的藥師傅,居然會逼著她以身犯險。
地宮里到底藏了什麼東西,讓他那麼瘋狂的執迷不悟。
石岩緊了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冷冷的拒絕。
「不,我不會帶著大家去送死。」
藥師傅轉身,慢慢的走到石岩的面前,他抬起手來,將石岩耳畔凌亂的發絲掖到了耳後,寬厚的手掌滑過她的耳際,他的手心一如曾經的干燥而溫暖,最後溫柔的搭上了她的肩膀。
「不,岩兒,你會帶我去的。」
石岩順著藥師傅的視線看過去,沈默扶著住持師傅的手臂緊了緊,從石岩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右手的掌中,閃著金屬的光澤。
石岩眯了眯眼,慢慢的轉過頭來,她以一種無比復雜的眼神望向藥師傅,現在連她自己也分不清,這眼神中到底是仇恨多一些,還是沉痛多一些,亦或是失望更多一些。
她無法想象,曾經她敬重如父親的一個人,會有一天將自己逼上了這樣的絕路。
他們就這樣面對面的靜靜對視著,仿佛時間都已經靜止。
久久,石岩終于開口說話。
「藥師傅,我不知道這個鬼地方到底藏了什麼東西,會讓你如此瘋狂,但我可以肯定,有一天,你一定會後悔現在的堅持,亦或者,這種悔恨就在下一刻。」
扭過身子不再看他,石岩一步步走向小寶,她站在他面前,仰望著他俊秀的臉龐。
她的小寶長成大小伙子了呢,這樣帥氣的模樣,不知道要傷了多少少女的心呢。
他那麼年輕,她怎麼忍心,讓他賠她一起去送死。
「小寶,跟著師姐去送死,你怕嗎?」。
「不怕!」小寶眼神堅定,毫不猶豫的搖頭。
石岩伸手揉了揉他有些凌亂的金棕色短發,手指慢慢的描繪著他的輪廓,從臉頰慢慢滑到肩膀。
當她手掌抬起時,小寶飛快的側身,抬起手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師姐,我跟了你十幾年,你只要眨一下眼楮,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何必還要如此呢?」
小寶嘴角掛著苦笑,有些無奈的望著石岩。
從師姐走過來的那一刻,他就猜到她心里的想法了,她一定不會讓自己跟她一起去涉嫌,光看她手指的動作,他就知道她想點自己頸後的昏睡穴。
「小寶,這不是小時候的尋寶游戲,進了這個門,所有的機關陷阱都是未知的,師姐無法像小時候一樣保護你。」
「那正好,師姐保護了我那麼久,這一次,換我來保護師姐。」
小寶緊抓著石岩的手腕,手掌不自覺的用力,石岩手上吃痛,臉上卻依然笑靨如花。
生死關頭,不離不棄,她教導出來的孩子,果然從來不會讓她失望。
目光一轉,石岩與溫鵬的視線不期而遇,交匯,糾纏,最後化為相視一笑。
「溫鵬,泡妞泡到死于非命,你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你確定你不會後悔。」
溫鵬失笑,這個惡劣的女人,她早知道自己對她的情意,卻自始自終都在裝傻,如今終于不裝了,說出來的話,卻更加的可惡。
「上窮碧落下黃泉,只要師姐肯讓我陪。」
「可惜我不想讓你陪!」石岩聳了聳肩膀,臉上的笑容有些無賴。
「怎麼辦?溫鵬,我不想臨死了都欠你的情,那會讓我不安心,你能不能幫我最後一次,不要再跟著我。」
「石岩!」溫鵬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著石岩的名字,石岩離他很近,近到幾乎可以听見他磨牙的聲音。
「溫大少先別發火,強扭的瓜不甜是不是?我的心太小,除了陸飛,實在容不下第三人,所以請你放過我。」
石岩看著溫鵬黑得發青的臉龐,漫不經心的吐出最無情的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驕傲如他,一定會恨死自己了吧?
恨總好過死吧,她欠了他那麼多的情,現在她能給他的,只剩下最殘忍的慈悲。
溫鵬狠狠瞪著石岩,眼底布滿陰霾,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小臉煞白的嚇人。
「強扭的瓜確實不甜,但我向來不喜歡吃甜瓜,石岩,這輩子除非我死了,否則你休想擺月兌我。」
溫鵬的手指因為攥得太緊而蒼白得沒有了血色,他毅然的轉身離開,現在他不想看見這個女人冷漠絕情的臉,不想再听見她殷紅的小嘴里,吐出讓他心痛愈裂的話。
不然他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要親手掐死她。
石岩垂著頭,低聲的笑著,她捋了捋頭發,笑著抬起頭,沖著陸飛的方向,遙遙的伸出手來。
「走,陪我一起去送死。」
「好!」
陸飛笑著走上前來,緊緊的拉住石岩的手。
十指相扣,掌心相對,有人說挽著手臂只是朋友或者情人,只有手牽手才是真心相愛的人,因為只有那樣才算是心心相印。
石岩知道藥師傅絕對不會同意留住持師傅在外面的,既然如此,他們只能拼死一搏了,有這麼多人會陪她一起死,黃泉路上也不會寂寞了吧。
站在五個分岔路口前,石岩撓了撓頭,似乎有些為難的樣子。
「現在眼前有五個路口,我們總要選一個走吧,這樣吧,我們就用老祖宗傳下來的方法來選吧。」
石岩說著,在眾目睽睽之下,月兌下了腳上的鞋子。
扔鞋!!!
眾人滿臉黑線,各種石化!!
都什麼時候了,石岩居然還有心情搞笑,女人做到這份上,豈是變態兩字可以形容的。
「啪!」鞋子落地,鞋尖華麗麗的指向中間的那個岔路口。
「走吧!就中間這個了。」石岩說著舉步向前,她拉著陸飛的手掌緊了緊,抬起頭來望向身旁的陸飛,甜甜的笑著。
前路生死未卜,如果下一秒她可能就要駕鶴西歸,那麼她希望陸飛會永遠記得她的笑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