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三尺多長,糾結成陣的蜈蚣毒蠍軍團都不算厲害,那什麼樣逆天的怪物才能稱之為厲害?」弱水懷著求知精神求教。
紅衣看在她一路乖順听話且命不久矣的份上,總算耐心了一回︰「這些蠍子蜈蚣只是看著可怕,但幾刀下去就能拍成肉醬。真正厲害的是夢幻谷迷瘴里生成的影魔。它們身體就如同一團霧氣,行動也像霧一樣飄忽。這些霧一樣的生物最麻煩之處在于,它們能自體虛化和造成真實傷害。」
「自體虛化?真實傷害?」弱水不太懂。
紅衣白了她一眼,開始不耐煩︰「意思就是說你打它的時候,它會虛化,就像在打空氣,攻擊無效;它打你,有一下算一下,疼得要命。」
「這樣啊?」弱水恍然大悟。影魔這種讓對手只能處于被動挨打境地的生物,確實算是無敵的存在。
「今天影魔沒見蹤跡,說不定是因為紫月滿盈的原因。傳說,它們憎恨光亮,在月圓的那天能力最弱。」勞倫高舉著法杖走進來,法杖的頂端,象火炬一樣散發著亮藍色光線。
紅衣拿著照明魔棒,四處察看,所過之處蠍子蜈蚣全被她隨腳踢飛踏斷。
這個隧道內部十分開闊,有尋常建築的四五層樓高,寬足足有一個小型斗獸場大小。紅衣來回巡視了幾遍,毫無頭緒。沮喪地對勞倫道︰「傳說總歸是傳說,根本找不到祭台。」
長西在旁邊听著,臉上懼色一閃,飛快的覷了一眼弱水。
弱水走上前很自然的將手擱在紅衣身上︰「別著急,總會找到的。」
沒見過這麼上趕著送死的!紅衣很警覺的挪開身︰「別踫我。」
但時間已經夠了,弱水已看到了她想看到的東西︰「別在這里浪費時間,祭台在前面。」
紅衣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明確表示不信。勞倫將信將疑的看她一眼︰「你來過?」
「我看過書,听過傳說。」弱水淡淡的回答。
鑒于她一貫面癱,勞倫無法判定她到底是不是在說假話。他將法杖移近弱水的太陽穴︰「我最討厭說謊的小姑娘!」
弱水一彎腰,執起他的手︰「尊敬的法師,在你的強大和睿智面前,誰敢不知死活的說謊。」
勞倫從不喜歡與人肢體接觸,對于她突然表示的謙恭很不習慣。就在他厭惡的皺眉時,弱水很識趣的放開手退到一旁。亮藍色光線之下,她的臉煞白得象一張紙,那是耗盡精神力引起的不適。
阿麥察覺到弱水的異常,很是好心︰「你怎麼了?
弱水努力壓制著在胸中的怒氣和疼得發木的腦袋搖搖頭。這次她是用盡全部能量去觀看與雙頭蜈蚣有關的一切,得到的信息越多,越有利于她的活命,所以一不小心就將精神力用至枯竭。
「既然找不到祭台,就先往里面走吧!」基德一句話確定了方向。
紅衣扛著大劍,警告弱水和長西︰「跟好了,惹了怪沒人會救你們。」
也不待他們回答,舞起黑劍就往前沖。她就像一個人肉絞肉機一般,所有踫到她的蜈蚣毒蠍都不得好死。被切得七零八落的蜈蚣節肢不停的摔到一旁,酸臭的汁液四處飛濺。
偶有漏網的,不是被基德一道能量箭炸飛,就是被勞倫瞬發冰刃切成兩半。
弱水和長西唯一要防備的就是千萬別被帶腐蝕性的毒液給濺到。一群人中他們是唯二撐不起能量護盾的苦菜花。
洞穴的地勢一直在往下傾斜,越走越熱,一團團帶著腥味的灰白色霧氣鬼影似的飄來飄去。沿路多出許多小小的熱沼坑,在這些沼坑里生活著許多軟體動物,基德叫它們癩皮鼻涕蟲。
在弱水看來這些一米多長,背上長著無數疙瘩,身體上有三個頭的膿綠色怪物,跟真正的鼻涕蟲半點關系都沒有。不過它們軟塌塌、黏嗒嗒的在地上、山壁上蠕動身體的樣子倒真像一灘灘長了膿泡的鼻涕。
這些鼻涕蟲就比外形唬人的蜈蚣厲害多了,一個毒液彈過來,石壁都被腐蝕得吱吱掉渣。而且它們還很抱團,打一個來一堆,十分叫人頭疼。
佣兵隊不再敢硬闖,清開了一片空場,紅衣施展大劍守護獨有的身體束縛。她手持大劍輕輕搖晃,劍尖射出一道肉眼可見的亮白色光束,猛力一拉,一只癩皮鼻涕蟲就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束縛著,拖了過來。
眾人冰霜箭矢齊發,干掉一只再拖下一只,勉勉強強清開一條窄路,由紅衣帶頭,一個接一個收月復提臀的屏息而過。接下來為了爭取時間,紅衣只挑關鍵位置上的怪物處置,走位及其風騷飄忽,長西和弱水都算是有點功夫底子的人,也跟進得分外艱難。
這一路上寶石原石和高級礦物隨處可見,甚至還有些極品藥草,但是越是寶貴的物品旁邊所圍聚的怪物就越多,也許是能長天材地寶的地方靈氣濃郁,益于養生。
這洞穴盛產水晶,從最純淨的無色到最低級雜色全都齊全。有些一叢就是一丈多長,猶如一顆顆水晶樹。阿麥是佣兵隊中最閑的人,他會順手把自己看得上眼的礦石撬下來,放入儲物腰帶中。弱水一聲不吭的撿起他不要的中等伴生礦石,放入自己的空間背囊。
「連小命都未必保得住,你拿這個來干嘛?」一直處于精神緊張狀態的長西對弱水的行為很是鄙視。
弱水對他的鼠目寸光表示無視,該撿則撿,寧可殺錯不可放過。阿麥覺得好玩順手丟給她兩塊高級礦石,她也臉不紅心不跳的放進了背包。
弱水算是徹底弄明白了自己在阿麥眼中的性質︰阿麥看她就像人類看一只用于祭祀的小雞小鴨,有閑的時候對著咕咕的逗幾聲,說不定還給把小米什麼的,當做發善心;遇到祭祀開場時則毫不在乎的閃身一邊,充當看客,至多你死後給你唱個鎮魂歌,也算相識一場。
當然,大家素不相識,誰憑什麼對你該多照顧?比起基德和勞倫等人,他已經算是好的了。至少還能給個好臉,不能因為人家和氣,就蹬鼻子上臉提要求啊。弱水在滿胸戾氣的情況下,腦中反倒條理清楚的捋清楚了自己的定位,不能不說養氣功夫日益精進。
在殺機四伏的洞穴中,一隊人一路有驚無險的走到處斷崖上。這斷崖與對面的通路隔空相望足有四五百米,底下是一個u形大深坑,足有上百米深,借著石壁苔蘚發出的微光,和地底裂縫中的紅色岩漿的光芒,可以看見里面除了癩皮鼻涕蟲和蜈蚣蠍子外,滿是灰白色飄來飄去的霧氣。
要到對面,除了長雙翅膀飛過去之外,就只有從底下大坑繞過去。
基德拿出一根尾部帶拉環的長羽箭,再將一根細繩穿在箭尾拉環中,張弓搭箭想將羽箭射到對面石壁上當釘扣。
但是由于距離太遠,他連接射了好幾次,羽箭始終沒辦法踫到對面的石壁就力竭而墜。
紅衣性急,把大劍往背上一擱,拿出細繩︰「我先帶著繩子爬過去,找個牢固的地方拴好,你們沿著繩橋滑過來。」
基德拉住她︰「坑里全是影魔,你下去就是送死!」
紅衣嚇了一跳,凝目細看,那些影影綽綽的霧氣飄動的軌跡根本就不順風向,而是有些向東有些向西,看來似乎很有自主意識。
「今天是月圓之夜,雖然這個洞穴不見月光,但是影魔們還是下意識的躲到了離月亮最遠的地方,以抵御月圓所產生的自然之力對它們的影響。」基德神情很是嚴肅,他明白就憑自己的小隊,遇見幾只影魔還可以纏斗,遇見一坑影魔就是死路一條。但是除了下坑之外似乎沒有別的辦法過去這個斷崖。
「看,好大一只雙頭蜈蚣!它似乎能懸浮在半空!」威化聲音有點發顫。
順著他的手指,大家看到對面斷崖之下幾米掩藏著個黑黝黝的洞穴,一只碩大無比的雙頭蜈蚣懶洋洋的從洞穴內滑出一截身體。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基德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蜈蚣。它的每一截節肢上都能並排停三輛馬車還有富余,扁平的甲殼泛著油光,紅得如同剛出火爐的烙鐵。甲殼兩邊分別長著一排鐵黑色的腿,每根都比一個成年人的腰還粗,鋒利碩大得如同死神的鐮刀。
雙頭蜈蚣在半空中懸扭停浮。在它前面五個節肢之處,雙頭並立。兩個一模一樣的巨頭以一種奇怪的節奏或聚或離的擺須撩牙,煞是嚇人。
「傳說的真相原來是這樣啊!」勞倫看著自己腳下斷崖突出來的石台恍然大悟,「這只蜈蚣有懸浮的能力,把獻祭的人放在祭台上,趁它吃東西的時候,其余的人順著他的身體跑過去!這就是所謂的另一條懸空的道路!」
長西臉色發白,大聲反駁︰「它那麼大,我們還不夠它一口吃的,等它吃完了我們呢轉頭就該來對付你們!」
紅衣一刀背磕在長西背上,將他拍倒在地,冷然道︰「顧不得那麼多了,總歸要試試。」
拼死一搏,也好過被蜈蚣吞噬!長西捏著刀柄正想反抗,弱水這時開了口,聲音堅定平靜︰「其實傳說是錯的!蜈蚣根本就不會懸浮!」
長西猶如撈到救命稻草,趕緊幫腔︰「對,對,蜈蚣根本就不會懸浮,把我們拿去獻祭也沒有用……」
紅衣氣笑了︰「你把我們當成瞎子不成?」
「你們本來就瞎!」弱水一改路上的乖順,月兌口諷刺道,「在蜈蚣身體底下有一條水晶橋你們都看不見。」
她撕下一片衣襟扭結成個布疙瘩輕輕的扔到斷崖正下方,果然,那個布結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懸停在半空中。弱水心里松了一口氣︰果然猜對了!真是僥幸!
「你怎麼知道?」阿麥很是奇怪。
我會告訴你我看了紅衣和勞倫的命運中關于雙頭蜈蚣的場景而反復琢磨才推導出來的嗎?在勞倫的命運場景中,碩大的蜈蚣從對面山洞中滑出,眾人都盯著蜈蚣的一舉一動,誰也沒注意到在勞倫法杖晃動所散發出的光芒映照下,蜈蚣身下虛空中發出一絲反光。
而在紅衣與雙頭蜈蚣有所交集的命運場景中,這絲微光也繼續出現。
洞察術窺見的場景一般都與被窺視者的命運大有關聯,弱水明白這絲微弱到極致的閃光也許就是命運所揭示的雙頭蜈蚣與他們之間最重要的關鍵。
弱水一路把那個場景在腦中不停倒帶,每一寸都細細的琢磨了又琢磨,從雙頭蜈蚣的特別屬性,到地理環境的變化,最後排除一切不可能,得到最終答案。
在洞穴里異獸盤踞的地方都有礦石伴生,如此凶悍的飛天蜈蚣既然以此棲息地,肯定是此處有寶藏存在。她隱隱約約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在飛天蜈蚣的洞穴之前可能有一段長到足以連通斷崖兩端的透明水晶!事實論證她這個猜想基本是對的!
但是對于別人來說這匪夷所思!
「是啊,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基德看向弱水的眼神也充滿了質疑。
弱水搖搖頭︰「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是我們怎麼過去!」